把的未來藏在面具後面

《紐約時報》 馬怡陽譯


  對許多中國領導人來說，生活就是劇場。他們是化裝舞會的主演，追隨著政治的
時髦，帶著假面具跳舞。而中南海那些老人們，則在操縱著他們的時裝。
  江澤民，帶著貓頭鷹眼睛的胖胖的工程師，做為紅色中國第三位看守領袖，繼毛
澤東和鄧小平之後，證明了自己是中國歷史上最天才的演員。兩年半之前，在八九
年天安門廣場鎮壓事件後，他被選拔為這個世界最大共產黨的總書記。可是，他的
真正的思想，如果有的話，至今仍然藏在面具後面，無從知曉。
  在早年的生涯中，他和許多中國官員一樣，露著一幅鮮亮的毛澤東思想崇拜者的
面孔。到了七十年代末，他們摘去了面具，成為輕視意識形態，強調經濟成長的熱
情改革家。隨著八九年強硬派共產黨人的回潮，江先生與他在官場上的多數同僚，
又剝下自由派的面具，成了狂熱的教條衛道士，認為只有社會主義才能救中國。一
九八九年四月，他曾經在會議上評論收入差距時說：「收入分配的差距就應該擴大
」。三個月後，他卻改口說，「要注意貧富差距的極端化」。一位江先生的至交說
：「我同江澤民聊過很多次，他幾乎沒有自己的主張。他之所長在於善於同意領導
的看法。」(儘管他自己是黨的總書記。)
  在一個高度人治的國度裡，皇帝老子的話歷來就是法律，權力的繼承對中國之未
來是決定性的。江澤民式的糊塗，對未來即將發生的一代人的權力轉移，命運攸關
：不僅八十七歲的鄧小平從今年二月至今從未在公眾場合露面，而且所有黨的元老
們，都深知他們已來日無多。其中最老的彭真，明年將屆九十高壽了。
  假設江澤民是通向中國未來的橋樑，誰也不清楚橋通向何處。一位中國官員稱，
當人們問江澤民一些敏感問題，諸如國營公司是否應發行股票時，他會回答說，這
樣問題是國務院總理李鵬負責處理的。「最初，我對江充滿希望，認為他是一個改
革家，但經過兩年半的觀察，我發現他實際上沒有做任何事情。他就像是一隻風向
標，隨風轉向。」一位經濟官員這樣評論總書記。
  當然，在中國，尚無人像鄙視李鵬那樣鄙視江澤民。一些老百姓還蠻喜歡他。一
位對中共不大感冒的婦女說：「他還算關心我們知識分子，想把中國再開放一點。
」毫無疑問，江澤民是一個比老一代領導人更複雜，更有教育的官員。他說俄語、
英語、外加一些羅馬尼亞語和日語。他能夠用英語引用林肯的葛底斯堡演說，用羅
馬尼亞語朗誦愛梅涅斯庫的詩。江澤民可以指責美國干涉中國的內政，同時把自己
的小兒子送到費城拿下博士學位。
  戈巴喬夫在他宦途之初也是一個強硬的共產黨人。在他爬到最高權力頂峰之前，
也是一個模糊的形象。因此，許多中國人相信，當黨的元老們不再從背後盯著他的
時候，江澤民也會做出一些戈巴喬夫的叛黨行為。
  一些跡象顯示，江澤民或許是一個思想開放超過他在公眾場合言論的人。例如今
年十月，他召集了一些中國頂尖的經濟學家到中南海去，在私下場合談談「資本主
義國家為什麼如此成功」的問題。一位學者後來透露了這件事。這位學者說：「在
官方的場合下，他會指責西方企圖顛覆中國。在私下，他卻要學習西方的成功經驗
。」有些時候，他還邀請學者們在大型會議上表達己見，並讓那些強硬派們聽著，
不要發言。
  目前，江澤民正在培育他與軍方的關係，後者在未來中國可能出現的權力鬥爭中
，將扮演關鍵角色。也許江也可以靠一些其它的權術去支持他的地位。最近北京盛
傳一個消息，稱江澤民求教一個名相術士，這位相術士告訴江，他的前途被北京城
南天壇公園的一塵土丘所阻。結果江差人剷去了那個土丘。
  故事也許不是真的。但故事流傳的事實卻反映出江澤民面對的最大問題：他知道
自己的份量太輕，穿上帝王的靴子要冒著摔筋頭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