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文化的萌生 ·一 水· 兩篇主題相同、觀點不同的文章同刊於《中國之春》一九九一年第二期,而這兩 篇文章的基本觀點又同時能被筆者接受,這是一種頗為獨特的閱讀感受。 這兩篇文章分別為候一謙的《自由主義的兩個特徵》和陳若冰的《請不要錯亂角 色》。 候文提及自由主義的兩個特徵,一是對大陸現行法制的尊重,二是對人善意的理 解。候文認為大陸現行法制是:「個人和集體的不斷抗爭乃至犧牲贏得的」,戴晴 強調合法性,是有道理的。而戴晴瞭解的警察、典獄官等人的「善良、明達」是共 產黨機器內「人格意識的覺醒」,作者相信「要建成一個有法制保障的自由社會, 合法途徑要優越得多。」但作者並沒有把此觀點絕對化,而置於探討的空間之中。 大陸的法制建設遠遠不能與西方的民主國家的法制水準相比較,但是從王軍濤等 人允許有律師辯護等方面來看,大陸法制的進展較十年前,二十年前是一種進步。 戴晴所享受的監獄待遇恐怕是因六四而系獄者中不超過十個人的待遇,數以千計的 系獄者的慘況是戴晴沒有瞭解的,但作為一種事實,戴晴有權利以她的認識和感情 表現,描述自己的遭遇。這也是筆者接受候一謙先生觀點的另一個原因。候一謙的 文章是平和、溫文、說理的,使人們從戴晴看戴晴。同時候文也對戴晴提出了極為 中肯的希望,其一為「不是為此得意」、「減少了她對較不幸運的人們的理解」, 其二是「凡不是我的敵人,就是我的朋友」。作者所提希望也是徐徐入扣,摯切誠 懇的,顯示了作者「寬容而有立場,理解但不盲從」的態度。 陳若冰的文章,則給人坦直,一針見血,義理清楚的感覺。 陳文一開始就揭示了海外媒介對冰心題辭一廂情願的「語義遊戲」的宣傳的可笑 ,認為冰心題辭「沒有共產黨,就沒有我謝冰心的今天」正面宣傳效果遠遠大於海 外媒介鼓吹的反面嘲諷。更何況,冰心題辭「說的是事實,…(沒有共產黨)這位年 事已高,久無任何創作的老人,在今天的西方決無可能有如此尊貴的身份和社會影 響。」陳若冰先生換了一個視角觀察問題,體現了一種魯迅所強調的「醒而真」的 文風。 陳文言及的異議分子,改革精英派,皆語不多而精。文章結尾尤為精彩,提出, 我們「大家恪守自己的角色」,「回到一個能夠互相辨認的現實世界中」。 當然,兩篇文章都略有不足。侯文一語未提及戴晴《我的入獄》中對民運人士不 無惡意的批評,這正是許多民運人士、華人、留學生極為反感的。而陳文最後的「 非異議人士」乃極不清楚的概念,「非異議人士」會給人以「異議人士以外的所有 人」的歧義理解。事實上,有的根本不是「薩哈洛夫」的人一直在串角色演戲,頂 著異議人士的名號。你要講清角色,他偏要串角色上台。 瑕不掩瑜,兩篇文章皆觀點鮮明,以理服人,前文溫婉,後文犀利,但都力求以 自己見解準確探討這世界的人和事,既無和稀泥也無罵大街之嫌,顯示了民主文化 「多元、融洽、豐富、深刻」的特點。 這正是《中國之春》編委、主編、編輯先生們正在努力的方向。作為讀者,我們 不斷為能在《中國之春》上讀到好文章而高興的同時,也慶賀倡導自由言論的《中 國之春》,正在催發民主文化的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