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場大較量的風信

·路 邊·


  春節前，久已退居二線垂廉聽政的鄧小平南巡深圳、廣州、上海諸地，發表了大
量講話，並不同尋常地立即通過媒介及其它渠道散佈出來。這是中共高層自六四以
來造勢最猛的一次動作，海外媒介紛紛報導、評論，稱之為「鄧旋風」。緊接著，
更多的消息從大陸傳出。有的說，鄧小平要罷免江澤民、李鵬，讓趙紫陽復出。有
的說，文化部代部長、極左小丑賀敬之已被迫提出辭呈，北京屠夫陳希同也被迫作
了檢討。有的說，李鵬已要求重新評價中共政府在六四時的做法，並要求釋放在押
的民運人士。有的說，鄧小平已呼籲流亡海外的異議人士歸國。同時我們也聽到另
一方面的傳聞，例如強硬派禁止傳達鄧小平的講話，扼殺讓趙紫陽復出的提議，等
等。
  由於中共從來以暗箱方式運作，暗箱裡又充滿著權謀，所以民間很難確切分辨傳
出來的消息，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哪些是有意散佈出來誤導輿論的。然而，
憑冀長期生活在共產體制下的經驗，憑冀清醒的政治常識，我們仍然不難瞭解，大
陸究竟在發生著什麼。
  六四慘案，使大陸的自由民主力量受到慘重的損失。但共產黨並沒有因此成為贏
家，而是進退失據，陷入了更深的困境。於是，大陸的政治大勢，陷入僵局。此即
中共所稱的「穩定」。但朝野雙方都心知肚明，六四血腥鎮壓固然一時維持住了中
共的統治，卻絲毫沒有改善中國大陸困難重重的局面。僵局是一種畸形的穩定，靠
僵持走不上出路。
  而且，在朝野雙方都進行著改革開放的十年裡，民營經濟已經獲得了蓬勃的活力
，老百姓的政治要求和社會要求已經大大提升。靠著一次屠殺，加上愚蠢的說教，
是無法重建共產黨統治的威信的。在經濟、社會和政治諸領域，各種新興力量，即
使在沉默中也頑強地表現著自己的追求。中國大陸到處蘊藏著呼之欲出的巨大變革
的潛能。
  有經驗的統治者，無論出於何種立場，都會知道必須對社會整體的要求作出回應
。今日的中國人，不再是凡事「響應黨的號召」的人們了。相反，今日的統治者不
得不以這樣那樣的方式回應人民的願望和意志的挑戰。經過六四慘案後兩三年的沉
悶，和各種社會力量的養息，最近風捲而起的傳聞，帶給我們一個準確無誤的信息
：大陸的各種社會力量又要展開一場大較量了。由於中共至今仍壟斷著大陸的政治
舞台，這場較量先通過中共高層派別鬥爭的形式展開，是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的確，中共至今仍是大陸唯一的統治力量。然而，它不再是唯一的主導力量。大
陸的命運，正從一個人們不再能接受的有形力量的主導，轉向某種人們尚甚難把握
的力量的掌握之中。這種不確定性，其實就是許多善良人士憂心忡忡的真實原因。
要使中國命運的大轉移較為確定，較富建設性，共產黨人還是有很多事情可以作的
。這就是為什麼，雖然人們早已不再把中國的希望寄托在中共身上，卻仍在密切關
注著中共內部各種勢力的消長，關注著中共政策的變化。我們指出，中共高層並沒
有在中國實現自由民主的願望，卻並不是說，中共統治者的無論什麼人，都是一樣
貨色，無論什麼做法，都無益於中國向自由民主社會的過渡。凡是開明的政策，有
利於和平演變的政策，我們都表示歡迎。凡是積壓舊矛盾、加重新困境的政策，我
們都反對。
  大陸社會的動勢，原不是任何人擋得住的，無論維持現狀的希望是建立在善良願
望上還是出於凶險的用心。我們面臨的問題只有一個：大陸即將發生的大變局，是
取動亂的形式，還是通過和平演變的途徑。山雨欲來、滿城風雨，有志建設一個自
由繁榮的祖國的人們，必須格外注意保持清醒的眼光，踏踏實實地瞭解大陸社會的
真實演變，探索和平過渡的具體的可行性。我們深深瞭解大陸局勢的脆弱，從來不
希望大陸發生大動亂。但是我們時刻期待著變化，並將通過自身的努力使必將到來
的大變動朝著良性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