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的草比中國的綠 徐明旭 「美國的月亮比中國的圓。」這話當然是錯的。在中國,在美國,看見的是同一個 月亮。 然而我來美國後不久就發現,美國的草卻真的比中國的綠。而且綠得更久更美。 先說久。「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除了在熱帶,草總是隨季節枯榮的。一 入深秋,斜陽衰草,好不淒涼。雖然來年春天重見新綠,會有一種分外的新鮮和喜 悅,但整整一個冬天對著一片蕭殺,終究遺憾。 然而,西雅圖的草,四季常綠,一年到頭賞心悅目。 次說美。中國人自古愛草,視之為生命與春天的象徵。「池塘生春草」這樣吟草 的佳句,古詩集裡何止萬千?清明踏青則已成為民俗。然而自毛澤東把文藝作品分為 「香花」「毒草」,大陸居民似乎養成了凡草必毒的共識。君不見,每逢節日前的 大掃除,各機關、學校、企業、街道,必派人將路邊、牆腳、庭院、空地上的野草 剷除一淨,讓所有的地方都只剩下光禿禿的水泥或黃土,像大陸老百姓的生活一樣 枯燥單調。此風一直延續至今。前幾年我在上海外國語學院執教,每逢暑假結束, 必見校方派員把校園內的野草悉數鋤盡。這不幸的小草不知礙著誰了。 中國大陸由於人口爆炸,植被嚴重破壞,其森林資源已瀕臨枯竭,覆被率僅百分 之十二,為世界平均值的一半,目前還在瘋狂砍伐。據中共林業部長高德占說,大 陸的用材林只夠採伐到一九九七年。近四十年來,中國的草原沙化了三分之一,沙 化面積已佔國土的百分之十二,目前還在急劇增加。西藏內蒙的牧民竟然大肆挖掘 草根作為燃料,嚴重破壞植被,使水土大量流失。長江的輸沙量已接近黃河,相當 於尼羅河,亞馬遜河、密西西比河三大河的總輸沙量,被外國科學家稱為「中國動 脈大出血」。一九八一年四川因此爆發特大洪水,成都一度滿為澤國。一九九一年 江蘇安徽又遇特大洪水,中共不得不向國際社會求援。據統計,大陸耕地的三分之 一深受水土流失的危害,而四川自一九八五年以來水土流失面積已佔其總面積的百 分之四十四,而目前四川伐林和造林的比例竟為十比一,這無疑於中華民族集體慢 性自殺! 大陸城市由於人口爆炸、環境污染、生態惡化、綠化面積少得可憐,其中尤以上 海為甚。據統計,上海市區的綠化覆蓋面積僅為百分之九點七,人均公園面積僅0. 28平方米,遠遠低於倫敦(24.53)、莫斯科(19.06)、巴黎(13.81),在世界個大城市 之中居末位。必須指出,這0.28平方米的公園面積仍有水份。上海市區的公園由於 遊客爆炸,許多草坪已經被踩得寸草不生,變成「天晴一把刀,天雨一團糟」的泥 地。加以園方為了賺錢,在園內大興土木,修建卡拉OK,兒童樂園,咖啡館、舞廳 、展銷會,擠佔了大片的綠地。再加上官方出於政治需要,在黃浦、人民、復興三 個鬧市小公園(一九四九年前分別為外灘公園、跑馬廳、法國公園)裡建造「上海解 放紀念碑」「五卅運動紀念碑」「張思德像」「馬克思恩格斯橡」又擠佔了大片寸 金之地,致使許多公園內綠地越來越少,有的甚至不足一半。現在上海人要踏青、 賞花,必須到遠郊去。市區的空氣越來越渾濁,環境越來越骯髒。一九九零年盛夏 ,上海市區在無風的天氣裡竟缺氧百分之五十,比世界屋脊拉薩還甚(拉薩缺氧百分 之三十三)。許多人感到頭痛、胸悶、呼吸困難,類似於「高山反應」。長此以往, 如何得了!在這種背景下,上海官民還要千方百計地剷除野草,真不知是何居心。 大陸人由愛草變成恨草,從一個微觀的側面說明了毛澤東階級鬥爭理論和鬥爭如 何毒化了,而且至今仍在毒化大陸人的頭腦和心靈,使之喪失理智和天良,專幹一 些害人害己,甚至於自殘的莫名其妙的勾當。大陸中華民族如不徹底剷除毛氏陰魂 ,滅亡之日當不遠也。 再看看美國的草。在我客居的西雅圖街心路畔、屋前宅後,隨處可見青翠可愛的 草坪,更何況公園和庭院。行人都是自覺不去踐踏草地,只有野生的松鼠、鴿子游 戲其間。西雅圖的緯度要遠比上海高,和中國東北的齊齊哈爾差不多。奇怪得是這 裡的冬天不太冷,和上海差不多。這裡的草則四季常綠,永不枯黃。即便雪壓冰凍 ,依然蒼翠欲滴,令人想起「青春常在」四個字。至少在我看來,堪稱奇跡了。據 說,這是美國科學家精心改良草種的結果。近年來中國有些園林、賓館亦從美國進 口草種。美國人下心去研究草種,因為他們比中國人更愛草、更愛自然、更愛生命 。所以,如果有中國的愛國主義者出來譏笑我說「美國的草也比中國的綠」,我就 會理直氣壯地回答:「美國的草就是比中國的綠。因為,當美國人在竭盡精力發展 科學、改良草種的時候,中國人卻在費盡心機地剪除異己,草菅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