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買人格的免費高等教育 ·馬悲鳴· 美國人最常掛在嘴邊上的抱怨話是「不公平(Unfair)」。只有在社會公平的大前 提下才能說得上自由，民主，人權，法治和現代化。沒有社會公平，其它都是騙人 的鬼話。我們就以社會公平為準則來清算中國免費高等教育和公費留學賬。 教育費用是人生賭本 一個人在出發到社會上參加公平競爭之前如果能受到良好訓練的話，勢必有相對 較強的競爭能力，比較容易成功和掙較多的錢。這出發前花費的訓練費用就相當於 人生的投資。現在請問：這筆人生賭博的賭本是從哪兒來的? 在這個人進入社會參加競爭之前沒有創造過價值，自然沒有理應屬於他個人的賭 本。他的受教育費用只能來自他的父母才是正當的，「養不教，父之過」。當他受 教育到一定程度時，他可以半進入社會，以自己創造的價值支付自己的受教育費用 。這本錢的來路當然也正當。一個人做買賣總要墊付本錢，賭博總要先押上賭注， 這是正當行業。 另一種人沒有，也不願意冒風險投資，但卻樂於作沒本的生意。直截了當的就是 剪徑的強人：「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若要從此過，留下買路財。嘴裡敢吐半 個『不』，老子管殺不管埋。」其實此路是官家的路，不是他開的；此樹是沒主的 樹，也不是他栽的。他所賣的放行權根本就不屬於他所有。這種買賣的本錢來路不 正當。我們就從人生賭博的賭本來路是否正當來討論免費和公費教育。 只有全民共享的教育才可以免費 當一個國家某級教育容量大到某種程度，使得每個願意受這種程度教育的公民及 其子女可以不受名額限制地進入該種程度的學校時，才是在這個程度以下免費教育 的充足理由。比如某地初中容量已足夠大到本地區所有願意接受初中水平教育的公 民及其子女可以不受名額限制地進入初級中學，那麼初中以下免費(這裡假設容量滿 足的教育水平梯次是由低級到高級的)。 教育總是要花錢的。免費教育的經費是從預算裡撥款的，而預算是從全體公民創 造的剩餘價值裡出的(不管是所得稅也好，上交的利潤也好)。只有當某種程度的教 育容量能充分滿足所有公民的需要時，與其所有公民各自去交學費，還不如把學費 都並在所交的稅裡，然後政府再從稅收裡撥出這筆款辦教育來得省事。合理的免費 教育實際上是在「經濟思維」原則下的省事勾當罷了。 絕大部分公民在十八歲有創造價值的能力以前所受的高中教育是按全體公民的腦 神經系統都可以接受的程度設計的。故在高中容量充分供應的前提下可以免費。美 國即如此，中國的免費教育同樣最多可以到十二年。 免費大學教育形同坐地分贓 當某種程度的教育不能充分滿足或不是全民所需時--比如中國的大學教育--則免 費就顯然沒有道理。中國大學生受教育的費用，即大學生的人生賭本是從國民預算 裡出的，也就是說從全體公民身上搜刮來的，其中當然也有大學生父母的一份。但 能夠受大學教育的人百不及一。這等於用九十七個人出的錢加上那個大學生的父母 的第九十八和第九十九份錢一起供養這第一百名大學生，使他得到比別人強的競爭 能力再到社會上去和那出錢的九十九個人競爭，把這九十九個人依次擊敗。除了他 的父母情願被擊敗以外，這總效果是那另外九十七個人花錢養個狼羔子，買個自己 失敗。 雖然這個大學生幹出的活平均來說比那九十九個人好，從全社會技術進步的角度 說他在競爭中擊敗別人不是壞事。但這種結果顯然不公平。除了他雙親以外的其他 九十七個白出錢買失敗的冤大頭是不會服氣的。如果他們不出這筆冤枉錢，安知他 們不能用這筆錢裝備自己，以使自己在一場公平競爭中倖存。 這名大學生所受的免費教育是連剝削都不如的。資本經營者在剝削之前是冒著風 險投入了資本的，大學生卻不冒任何風險，一分錢的資本也沒投入過，所以大學免 費教育實際上是劫掠。當然這不是大學生本人，而是國家出面劫掠的。大學生是在 坐地分贓。 搞平均分配的懶漢政府可以用「劫富濟貧」來為自己違反多創造多得原則的不公 平分配政策開脫，但顯然大學生的免費教育不是「劫富濟貧」而是「劫貧濟富」。 大學生坐地分贓所得的免費教育在道義上是連劫富濟貧的剪徑強人都不如的。 方勵之教授在國內時關於這個問題的分析是錯誤的。他說大學生的免費教育之所 以合理，是因為大學生的父母交了變相的所得稅。現在請問方教授：其他眾多沒有 機會上大學的人的父母也同樣付出了變相所得稅，憑什麼他們不能分享和大學生免 費教育相同的錢?不是全民共享的教育不可以免費。美國何等富有，全民免費大學教 育的能力是不成問題的。但因不是全民都有念大學的願望和能力，所以美國大學不 管是公立的還是私立的都不免費，不許一部分人劫掠另一部分人的財富當做自己的 賭本。 賭徒下的賭注不管是在賭場上贏來的，做生意賺來的，打工掙來的還是叫化來的 都沒人問這賭本來路的正當與否。唯獨從賭博對手處搶劫來的最沒道理。連開賭局 坐莊的老闆都要干涉這種行為。剝削不是好事，但劫掠較之剝削更惡。 大學以上或所有頒發學銜的免費教育永不開放。某個國家急需的專業可以用適當 降低學費的辦法吸引學生。但不管國家富裕到何種程度也絕不能允許劫貧濟富式的 坐地分贓合理合法化。 獎學金也不能出自公費 不但大學教育不能免費，而且國家不許用公費設立獎學金獎勵成績優秀的學生， 使其得到變相的免費教育坐地分贓。 成績優秀的學生所能掙的只是本專業助研和助教的打工機會。獎學金只能由私人 和私人機構設立。 葡萄種植園主協會可以設立獎學金獎勵學葡萄種植專業的學生。妓院經營業主協 會可以設立獎學金獎勵學治療艾滋病和其他性病專業的學生，以便用這些學生的研 究成果減少他們的顧客嫖妓時對傳染性病的恐懼感，擴展業務，增加收入。這是他 們各自出錢為本行謀利而設立的獎學金，無可厚非。你可以指責老鴇子協會的獎學 金誨淫。但中國的大學免費教育實是誨盜。 「淫」是兩廂情願的事。「二八佳人體似酥，腰間仗劍斬愚夫。雖然不見人頭落 ，暗地叫君骨髓枯。」但到底沒有「千百萬人頭落地」，而且不侵佔他人財產。「 盜」可是只有一廂情願，另一廂避之而唯恐不及。誨淫不是好事，但誨盜較之誨淫 更惡。 通過國家統考不是充分理由 也許讀者會說大學生是通過了國家統一標準入學考試的。但難倒僅僅因為通過一 次考試就有了坐地分享從別人那裡劫掠的贓物當做自己賭本的充分理由麼?這是強盜 邏輯。逼上梁山的林沖還要撕一個肉票--殺一個人作為入伙的考試呢。這是當時全 國綠林大學統一標準的入學考試。一旦通過這個考試，就可以落草，參加劫掠，坐 地分贓了。 中國的全國統考和免費大學教育制度是製造精神奴隸主階級的根由。今日中國主 流知識分子(從「共和國黃金時代」以降的所有大學生)賴以安身立命的本錢是坐地 分贓得來的。他們要麼學匪氣十足，要麼不成氣候的卑劣氣質蓋源於此。 公費留學更是不公 大學免費教育尚無公平可言，更何況公費資助留學?! 國家為每個公費生每年支付的最昂貴的外州學費和生活費用不下一萬多美元。這 使得公費生可以集中全部時間精力學習，把成績單弄成4.0的串兒A。當公費生拿著 這樣的成績單再找校方的助研，助教的資助機會時，連絕大多數美國學生也競爭不 過。這在美國學生眼裡看著也不公平。 你們外國學生用你們政府從你們國家全體公民身上搜刮來的錢財做後盾競爭，而 我們美國學生不能坐地分贓，還得自己設法打工掙學費。到頭來在自己的領土上還 爭不過你們外國學生，怎能服氣?!既然如此，美國政府何必允許美國的大學招收外 國公費生?非常簡單的原因：賺錢。美國的大學可以從外國學生身上賺到錢。美國教 授可以因為外國學生的數量而保持他的教職不被關閉。至於說到留學生的學費來自 何方，或公平不公平，那是你們國家內政，美國政府不干涉。 但好在真正代表美國人民利益的美國政府有條例。凡公費留學的外國學生必須返 回出發國至少服務兩年，不許在美國直接找工作和美國學生競爭就業機會。兩年後 除了設置的如「移民傾向」等種種障礙阻止返美外，至少使外國學生少了兩年在美 國的工作經驗，減弱了他們的競爭勢頭，這才使美國學生稍稍平息了一些怒火。 如今公費生都因為通向天安門廣場之路上的斑斑血跡而得到布什總統的特別保護 ，可以留在美國直接找工作。這在人道主義的大前提下可以得到美國納稅人的諒解 ：坐地分贓沒有死罪，不能逼公費生回國受死。但從美國公民的直接利益上說確是 一大威脅。 美國人一年能有幾萬博士被學校鍛造出來?三四萬中國公費博士一下衝出校門，湧 向勞動力市場，讓美國博士如何找飯轍?特別是在目前不景氣的經濟條件下。這是美 國社會公眾對中國公費生去留態度的兩難處境。 另外，每個公費生每年一萬多美元的教育費用折合五六萬元人民幣，那些地處中 國窮鄉僻壤的農村，多少所小學全年的教育經費加起來才有這麼多。 你一個公費生拿了個博士學位回國創造的價值就能有那麼多所小學的千百名學生 創造的價值多麼?你留學一趟拿個洋博士回國，吃香的，喝辣的，又有名，又有利； 不高興了還會說幾句夾纏著外語的牢騷話。那些從小因為家庭生計所迫，沒見過多 少世面，受不到良好教育的窮人家的子弟如果能算清這筆賬，他們怎能服氣? 中國自開放以來已經公費資助了七八萬公費生和訪問學者。若以五萬人次，每人 每年一萬美元，每人資助兩年計，中國政府已從全體公民身上劫掠了十億美元，讓 這人口兩萬分之一的五萬人分贓了，而中國的全民普及教育又是如此的落後。 這種典型的國家主義教育政策怎麼能說得上公平合理?!這種大盜分贓政策資助出 的大學生和留學生怎能沒有匪氣?!中國共產黨政府四十年教育出的知識分子雖然也 有個別看著世道不公，指責時弊的；但絕大多數都是助桀為虐，屈從共產黨歷次邪 惡的政治運動，沒本事創造價值但卻最想得出整人的花招，原因即在於此。現在逃 亡出來的知識精英里就有此輩。 軍人掙來的免費教育無可非議 美國軍方按每個志願參軍者的入伍年限計算支付這名軍人的大學學費，軍方所支 付的軍人教育費用來自國家預算的軍事撥款，當然也是納稅人的錢。但軍人的這筆 學費是他以某個百分比報效沙場，為國捐軀的陣亡概率掙來的，無可非議。凡戰時 拒絕服從命令開赴前線的軍人除了要服事先講好的不履行從軍合同的懲罰年限刑期 外，還必須償還這筆受教育費用。 西歐諸國不少是大學免費教育的，如西德。但西德的大學不得以任何理由拒絕任 何公民入學，而且這項教育政策頗有社會民主黨的氣味。 中國古代的科舉制把考試放在教育之後，合格的學生可以當官吃俸祿。但受教育 是自費的。科舉制之所以長命千年是因其設計合理公道。其所以在近代又廢掉了， 主要在於它的考試內容和容量而非它的形式。現在看來廢科舉不是個好辦法，而應 該改進它。 中國的三大筆共產賬 如今中國的社會制度不公平，沒效率，非人道的地方比比皆是。除了劫掠分贓式 的大學教育制度外還有共產黨和各「民主黨派」從國民預算裡開支他們黨務活動經 費和專職黨務幹部的工資問題。 你共產黨總書記的工資和中共中央組織、宣傳、統戰、聯絡、調查五大部及其所 屬下級組織的經費憑什麼掏全體公民的腰包而不從你們的黨費裡出? 共產黨不給建國時原有的八個「民主黨派」和它自己以外的人以結黨自由，其重 要原因之一就是：如果大家都要求像這九個黨派一樣從國民預算裡索取經費，哪來 那麼多錢讓十一億人組織的十萬八千零九個黨去開支。如果只給這九大黨開支經費 而不給那十萬八千個黨開支於理太說不過去，必受攻訐。故索性不許他人結黨就是 了。 還有由共產黨的總書記當最高統帥，從屬和忠於黨的軍隊憑什麼從國民預算裡開 支軍費？ 這三項都是典型的「我共你的產」的共產主義制度。但這制度行之太久，革除其 弊端非一朝一夕之功。一般算來這制度多行一年，革除它要多費一年工夫，除非大 規模流血暴動。如今這制度已行了四十年，如果今天舉國上下能正式認識到要改制 的話估計至少還要四十年時間（這其中的算法涉及較深的數學知識，不在這裡詳述 ）。 免費高教買盡知識分子人格 如今中國是自命知識分子的一夥人和共產黨一夥在對抗。雙方都說自己代表那中 間既不屬於知識分子也不屬於共產黨的一大部分人群的利益。 在以上提出的三筆共產賬裡最容易解決的是廢除大學免費教育和公費留學，但這 筆賬說起來容易算起來可難。 九大黨派經費自籌和軍隊國養國有都是知識分子單方面對共產黨的挑戰，只要這 名知識分子不參加這九大黨派裡的任何一個，他就沒有黨務經費難籌之憂。即使軍 隊國家化了也輪不到這名文不能執筆，武不能提槍的自命知識分子者當司令。他盡 可以在那裡不負責任地叫陣。 但唯獨這干係中國人平均智商的教育改制同時涉及雙方利益。知識分子白用共產 黨政府劫掠的贓款當人生賭本受教育，省得去打工端盤子，何樂而不為?共產黨政府 的教育經費反正也是共產共來的，用它來養大學生正好可以逼大學生感恩。 進大學第一件事是入學教育。每個大學生非得說一遍「感謝黨和人民送我上大學 」不可。其實那大學是他自己考上的，他要通不過政府嚴格把關的考試，黨才不送 他上大學呢。人民只有在一旁乾嚥吐沫的份兒。 我既然養活了你上大學或是留學，你就得給我歌功頌德。否則你知識分子要敢翹 尾巴我這出錢的債主就有權收拾你。 雙方都為了各自的利益，誰也不開口說廢除大學免費和公費留學的事。這裡正顯 出中國知識分子的沒骨頭。你知識分子如此貪小，還有什麼資格教訓別人。 大學免費教育出的中國知識分子像是共產黨包宿的娼妓。專業和出路的服從分配 ，就是他們為了分贓式的免費教育而出賣的自由選擇初夜權。 先清算高等教育費用共產賬 馬克思認為自費教育容易產生知識私有觀念，所以應當廢除。可是現在明擺著免 費教育的劫掠分贓實質和由此產生的娼妓習氣。 在中國重建私有制之前最好還是先重建私有觀念。在重建物質財富私有觀念之前 最好還是先重建知識私有觀念。因為後一個總比前一個容易一些。 筆者為了中國政治制度的漸進改良，在這裡特提出知識分子先退一步的策略（因 為你沒槍桿子），先開始教育制度的改革，自行斷絕了靠那強人養活的不義之財， 然後才有資格說自由嫁人。 若要說公道，先說你們知識分子的人生賭本來得是否公道。否則，公道不公道， 只有天知道。只有知識分子在廢除免費和公費高等教育問題上顯示出豪爽公道來才 能理直氣壯地和共產黨論理，和他們算別的共產賬。否則，娼匪之爭耳。 即使是親兄弟，也要明算賬。這是正常社會人際關係的準則。政治制度的公平合 理與否即由此評價出來。 向那些真心為了中國公平的未來，不遺餘力地反抗中共倒行逆施政策，曾經或正 在享受非分之福的免費大學生和公費留學生致敬。你們堪稱敢於朝著和自己既得利 益直面衝突的社會公正方向幹的真正的好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