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念先走，余老何時跟進？ ·何 頻· 在中共八大元老中排列第三、八十三歲的全國政協主席李先念於六月二十日晚間 死亡，至少引來兩項政治涵意：一是李先念的去世對中共的政治格局產生了什麼樣 的影響？二是李先念作為八大元老中最年輕的一位竟率先而去，是否標誌著中共老 人政治徹底結束的開始？ 與此相關的是，隨著「十四大」的臨近，中共最高層的權位爭奪更顯白熱化，鄧 小平的所謂「第二次改革運動」到底能走到哪一步？趙紫陽雖然難以復出，但他和 胡耀邦的舊部相繼重上江湖或獲得更多的權力，將如何改變中共的政治生態？ 李先念的去世對陳雲打擊最大 李先念之所以是陳雲最重要的盟友，不僅僅是因為他們在政治路線上的一致性， 而且是因為兩人極為密切的私人情誼。可以說，陳雲是李先念的「救命恩人」和仕 途的保護者。 早在一九三六年，中共紅四方面軍的一部分在甘肅渡黃河西進，組成西路軍，李 先念為西路軍軍政委員會委員兼第三十軍政委。在河西走廊高台附近被國民黨軍隊 圍攻，潰不成軍，李先念率殘部七百餘人逃到新疆迪化。三七年十二月，當時身在 莫斯科的陳雲（中共駐共產國際代表）即親自前往新疆將李先念救出。到延安後， 即出任中共中央組織部長的陳雲向毛澤東介紹了李先念與張國濤決裂的決心，毛澤 東表示諒解，故曰：「第四方面軍幹部無國濤路線之嫌者，唯向前、先念二同志而 已」。李先念旋入抗大受訓，陳雲為抗大教授，可以說李先念還當過陳雲的「學生 」。 抗戰期間，毛澤東派李先念回湖北老家重組游擊隊，等於讓他去送死。沒想到李 先念真還「命大」、「福大」，不但在槍林彈雨中生命得以保存，而且幾乎是赤手 空拳組建了一支規模不小的部隊，後來編入新四軍，李先念任該軍第五師師長。 四五年四月，李先念任中原軍區司令員，有五萬餘人的正規軍部隊和三十餘萬民 兵武裝力量，進行了震驚中外的中原突圍戰，拉開了抗戰後國共戰爭的序幕。後來 ，中共大中原軍區成立，以劉伯承、鄧小平為首，李先念為第二副司令員。 儘管冒死為毛澤東賣命，但毛並不真正信任李先念，這是軍人出身的李先念終身 未獲軍銜的重要原因（李先念與純粹搞政工的鄧小平、陳雲等人不同，他曾單獨率 兵血戰，為一方將領）。又是陳雲向毛澤東進言，使李先念脫離不可能有個人前途 的軍界，轉任國務院副總理兼財政部部長（在此之前，鄧小平任過短時間的財政部 長），當周恩來和陳雲的助手。 毛澤東時期，李先念一直處於恐懼之中，擔心毛澤東隨時翻他的與張國濤的老底 ，加上自身原本是個沒有多少文化的「大老粗」，所以在權力鬥爭和意識形態的爭 論中，李先念只能隨波逐流，要左即左要右即右。沒想到這反而使他在惡風濁浪中 成為最高層為數極少的「不倒翁」之一。 毛澤東之後，鄧小平坐大，陳雲以其在中央系統的雄厚勢力與鄧對抗。李先念的 心態得以改變，終於站出來表示自己的政見，說過「長江後浪推不倒前浪」，公開 與鄧小平唱對台戲；近年來中共改革派人物推出的一些改革性措施，亦遭到李先念 的反對。例如在一九八七年進行比較大刀闊斧的政治體制改革，李先念的反對聲音 最大，他反對把「重大事情讓人民討論」這一句話寫進「十三大」的政治報告中； 又反對落實黨政分開的做法，他說：「黨政分開就是要我們與黨分開，把江山雙手 奉送給人家」；近年他極少出席政協會議，一方面固然是身體欠安，另一方面也是 對鄧小平將他的國家主席寶座奪去表示不滿。 在意識形態上，他多有微詞，曾批評李瑞環沒有把宣傳工作搞好，其意是指李瑞 環容許「資產階級自由化的東西出籠」。今年鄧小平南巡之後，李先念是八老中唯 一的未作公開反應者，據說還攻擊鄧小平違背中共組織原則等等。 所以李先念去世之後，中外評論界普遍認為，陳雲為首的保守勢力喪失了一名重 量級人物，卻對改革派大大有利。與此同時，人們密切關注的是，其他幾位風燭殘 年的中共元老何時步其後塵？一般相信，李先念的死亡意味著中共元老第二輪「死 亡期」的開始，第一輪是七六年的周恩來、朱德、毛澤東的相繼死亡，導致了中共 政局隨之大翻覆的一幕。 陳雲、彭真健康惡化 今年已屆八十七歲的陳雲，原本計劃今年「十四大」前訪問廣東。但來自廣東方 面的消息說，陳雲的身體實在太差，恐怕難以成行。 陳雲患的是什麼病？有說是老年性肺氣腫，免疫功能、消化功能也已經全面老化 ，所以每天以流食為主。他平日沉醉於書法和養花，但在室內移步都很艱難，只能 躺在輪椅上望著花發呆，寫字時則要由人扶住才能站立。 由於陳雲在延安時執掌中共中央組織大權，一大批中共高級幹部經他手任免，一 大批聽他授課的學員後來大都成為中共各個系統的領導幹部，加上他在國務院幾十 年的經營，使他的勢力難以被鄧小平擊敗。即使陳雲死亡，陳雲派系的人物由於占 據太多的重要位置，也不可能被完全消除。也可以說，在不久召開的「十四大」上 ，一批「反對改革的人」〔鄧小平語〕仍會保住相當大比例的要津。 對人大、政法系統和北京市仍有很大影響力的彭真，在八老中年紀最大，今年已 屆九十。他原來身體還不錯，幾個月前，曾去探望李先念，五月十四日聶榮臻病逝 時彭真還從郊外抱病前去與之訣別。但近來身體有惡化現象，據說因患風濕性心臟 病一度陷入昏迷狀態。 彭真與陳雲、李先念不同，他有時公開表示對鄧小平的支持。在今年人大會議期 間，政法系統和山西、北京的人大代表去探望他，他竟說：「鄧小平是我的老書記 ，我們這輩人都很尊重他，敬重他。以前，我當北京市長時，有事都常向他匯報、 請示。少奇、總理也常去找小平討論重大問題，聽取他的見解……我贊成江澤民關 於鄧小平思想、鄧小平路線的提法。」 不過，對彭真其人頗有研究的朋友對筆者說，表面上看，彭、鄧在文革中有患難 之交，其實他倆的積怨早在文革前即已產生。當時鄧小平以總書記身份主持中共中 央日常工作，彭真主管北京市委，常常使鄧小平無法有效地施展作為。所以鄧小平 曾經向毛澤東告狀說，彭真把北京搞成了「獨立王國」，不把中央放在眼裡。彭真 對此自然知情，但他嘴裡卻還表示「佩服」鄧小平，這就是中共幾十年權力鬥爭的 大熔爐裡煉出的「真功夫」。事實上，在近幾年最高層的權力撕奪中，彭真對鄧小 平勢力的攻擊力量並不弱於陳雲。（陳雲曾是彭真的副手，彭任中共東北局書記時 ，陳為副書記。） 彭真僵化的觀念和主張包括：□階級鬥爭自然會長期存在，反滲透、顛覆、和平 演變是工作中心；□發展經濟要靠「社會主義」，反對否定馬克思「剩餘價值論」 ，不贊成擴大開放私人雇工和宣傳「溫州模式」；□徹底清除個別領導人（胡、趙 ）寬容「自由化」和不徹頭徹尾「堅持四項基本原則」的影響。 這位在中共黨內已無任何職務，只掛了個「延安精神研究會」名譽會長的彭真， 有中共「老人糾察」隊長之稱。如果他一旦去世，比李先念的去世更有利於改革派 人物拓展空間。 王震、宋任窮已在死亡線 在八老中資歷最淺，卻最喜歡放「炮」的王震，今年八十四歲，目前已病入膏肓 。中共國務院機關事務管理局殯儀司，已做好入殮及拍遺像等全套準備。 王震既是鄧小平的重要副手，卻又常常被鄧的政治對手所利用，但他不至於公開 反對鄧小平。今年鄧小平南巡之後，海外有報刊繪聲繪色地描述王震如何策劃「反 右」行動，多次會見一些「左王左將」，給他們打氣、輸氣，要他們頂住鄧派的壓 力，云云。 筆者當時即在香港《開放》月刊上提出疑問，因為據我自北京獲得的直接消息， 去年年底王震即因患了呼吸管道系統的疾病，作了喉管開刀術，至今仍不能開腔講 話。那些偶爾出現在《人民日報》上，以王震名義發表的「賀信」、文章都是別人 代刀，由他的秘書唐玉簽發的。 王震雖然在文革中保護了一些著名知識分子，在中共高層以講「義氣」著稱，但 他近年卻在意識形態上胡說八道、指手劃腳，瘋狂迫害、壓制自由派知識分子。王 震的死亡，是許多人樂意見到的。 與王震同鄉，與李先念同歲的宋任窮，早在一九三九年中共組建一二九部隊時， 即是鄧小平的部下，當時鄧小平為一二九師政委，宋任窮為師政治部主任。七十年 代末期，宋任窮被委任為中共中央組織部長，負責恢復文革中被迫害的領導人的職 位。宋任窮有三個身居高職的老鄉，包括胡耀邦、王震、王首道，但與胡耀邦的私 交最為密切。不過宋任窮更聽命於鄧小平，在胡耀邦被迫下台時無法施以援手。 自從八七年當選中顧委副主任以來，宋任窮甚少公開露面。九０年元月曾一度傳 聞他在上海葬身於一場火災之中，後經中共外交部否認，並於同年二月公開會見法 國巴黎陳氏兄弟有限公司總裁，以示其仍健在。 今年鄧小平南巡之後，宋任窮四月九日在《人民日報》上呼籲，在全力響應鄧小 平所倡導之「建設具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的同時，也要採取具體的行動。 事實上，宋任窮自今年初以來，已經被連續下了兩次病危通知書，一直在醫院裡 靠日夜打點滴加灌氧氣苟延壽命，隨時可能追隨李先念而去。 宋任窮一旦死亡，對政局的影響在八老中是最小的，主要是他既不自成派系，也 不像王震那樣喊沖喊殺。由於實際作用不大，對鄧小平勢力的損失亦小。 薄一波、楊尚昆行將「全退」 目前在政治檯面上仍然相當活躍的薄一波，今年八十四歲。他在政見上明顯表現 出兩面性，一方面他是鄧小平留置在中顧委制衡陳雲的重要棋子，在元老中常常最 鮮明地表示對鄧小平的支持；另一方面在意識形態上卻相當僵化，在八七年中共黨 內出現的「一個中心、兩個基本點」與「綱目論」的爭論中薄一波即全力支持胡喬 木、鄧力群對抗當時趙紫陽的發展生產力為中心的路線，為此趙紫陽還曾點名批評 薄一波。 薄一波在中共近年的人事佈局上，享有很大的發言權。「十三大」時他是具體的 策劃者，在八七年倒胡耀邦的政治局擴大會議上更是起了關鍵性作用。 近年來薄一波集中精力寫作《若干重大決策與歷史事件的回顧》，鄧小平南巡之 後，二月二十日上午薄出席了由江澤民召開的傳達鄧小平講話的政治局擴大會議， 當日下午又以中顧委副主任身份召集在京的中顧委委員開會，傳達鄧最新講話，傳 達速度快於全國人大常委會、國務院和中央軍委系統。隨後，薄一波更為反「左」 文集《歷史的潮流》題辭。 薄一波暫時沒有發現致命病症，但肝臟有輕微硬化現象（薄一波三十年代曾在國 民黨監獄內因營養不良患過肝炎，文革中在共產黨的監獄裡一度舊病復發）。薄一 波一旦突然病逝，對中共元老集團的整體勢力是一個重大的削弱。薄一波的部屬主 要分部在經委和工業交通系統，他在五十年代任國務院副總理時即分管經委和工交 工作，並長期兼任了國家經委主任和國務院工業交通辦公室主任。 如果在中共「十四大」前薄一波尚未去世，那麼他勢必在那一次會議上辭去黨內 外一切職務。他已就此向中央表態。 與薄一波同歲的楊尚昆，是中共現存七大元老中唯一還站在第一線的人物。他現 在的職務橫跨黨、政、軍三界，為國家主席、中央軍委第一副主席、政治局委員。 因為楊尚昆扮演鄧小平的代言人的角色，所以他實比江澤民要「核心」。有人形容 他是攝政王。 楊尚昆最近還遠足非洲，可見他的身體還不錯。楊尚昆自己曾說：「別看我身體 還挺得住，可能就死在工作崗位上。」過去兩年，楊尚昆已因突然患病被迫取消國 事活動。「十四大」上他將辭去黨、軍職務，其國家主席身份能否保持到明年三月 ，尚要取決於取決於他的身體狀況。 鄧小平難完成新人事佈局 表面上中國大陸時下的改革是熱火朝天，但作為「總設計師」的鄧小平自己心理 明白，他的處境是多麼艱難和微妙。他不僅面臨「陳雲司令部」的算計，知識分子 的懷疑，改革過程中本身出現的各種反彈，而且更令他擔心的是，新的人事佈局如 何完成？ 鄧小平對李鵬無疑是不信任的，但他目前最頭痛的還是江澤民。江澤民是自己欽 定的「第三代領導核心」，或許是由於能力有限，或許是擔心自己再步胡、趙後塵 ，成為元老之間權爭的犧牲品，總之是左右逢源，不思改革進取，只求穩定守成。 鄧小平的南巡已明顯表露出他對「第三代領導層」的不滿意，但是他已無力調整出 一個全新的人事佈局，因為對中共中央總書記、國務院總理兩個最關鍵的職位，鄧 小平難下撤換的決心。 江澤民功不高，過也不明顯，加上前期胡、趙的下台已使老鄧背上「不義」的道 德包袱，老鄧不好意思再將自己的第三個「接班人」廢掉。但問題是，江澤民實在 成不了「核心」人物，自己一旦去世江澤民就肯定穩不住陣腳。 李鵬則是鄧小平對立派的代表人物，同時由於李鵬又是涉及到「六四」大屠殺的 最關鍵的人物之一，將李鵬趕下台就意味著鄧小平要撕破臉皮與對手較量，意味著 中共對「六四」事件的態度有了根本性改變。但一直有意與陳雲妥協、也不願意因 為「六四」事件引發政局震盪的鄧小平，沒有膽量直接提出要趕李鵬下台。 從目前的情況看，鄧小平似乎是採取兩手策略，一是將自己對「江、李」的不滿 流露出來，讓其他政治勢力對江、李發起正面攻擊；二是支持喬石、田紀雲、朱容 基奪得更多權力，並重新啟用或重用胡耀邦、趙紫陽的舊部，使之成為主流力量。 鄧小平去南巡，既未帶江澤民、也未帶李鵬。五月到首鋼視察，鄧小平提到有些 人不聽話時說：「他們總要我講一講，才動一動，動一動以後又不動了……朱容基 是懂經濟的，可惜我發現得晚了，責任在我，趙紫陽也是懂經濟的……我歷來不主 張換馬的，但萬不得已也不得不換。」此消息傳出後，很令江澤民、李鵬緊張，江 澤民慌忙在六月九日趕到中央黨校，發表了鄧小平南巡之後最積極的講話。 一位中共問題研究者對筆者說，如果鄧小平的「暗示」得到其他政治勢力的熱烈 反應，江、李下台並非沒有可能。但為不至引起太大的震盪，江、李的下台時間估 計是在「十四大」之後而不是在「十四大」上。 李鵬正被架空，朱厚澤復出 不管李鵬是否會失去總理的職位，但他現在總理的權力正被削弱卻是不爭的事實 。從去年年初，鄒家華、朱容基升任副總理之後，李鵬在國務院的地位即遭到挑戰 。另外，原本政見和政績都不太突出的田紀雲，由於得到鄧小平、喬石的有力支持 ，今年以來風勁甚勁，直逼李鵬。 國務院的機構改革，更使李鵬的權力流失。據悉，國務院人事裁減的幅度將達三 分之一，而其下所屬生產事業部門，將全面撤除，轉向為實體性的公司，和政府的 財稅脫鉤。 將遭裁撤的部門有紡織工業部、輕工業部、化學工業部、冶金工業部等，另外商 業部、農業部、外貿部等多個部會亦將進行大幅的精簡，整編或與其他機構合併。 當然，整個機構改革方案的實施，最早也要到明年三月的八屆人大上才能完成。 不過，改革派領導人已急不可待地先成立了「經貿辦公室」和籌建了「農改辦公室 」。 「經貿辦公室」由朱容基和原吉林省長王忠禹執掌，並已成為國務院最有權威的 經濟決策中心。 而「農改辦公室」計劃將國務院農業發展研究中心，農業部和中共中央農村政策 研究室的權力集於一身，成為最有權威的農村政策決策中心。 該機構的籌建工作目前由田紀雲主管，具體的負責人已有三名候選人，一為陳俊 生，一為朱厚澤、一為回良玉。現任中共中央農村政策研究室和國務院農村發展研 究中心主任杜潤生，因年近八十，勢將離休。 八五年十一月，經趙紫陽提名，原全國總工會副主席陳俊生被任命為國務院秘書 長、中共中央農村政策研究室副主任。八八年四月，陳俊生又升任為國務委員。「 六四」之後，他喪失了實權。陳俊生雖是前最高人民檢察院檢察長楊易辰的親信， 又獲得彭真的賞識（陳俊生八四年向彭真上書，主張「不要因為一個領導人的意見 而修訂法律」），但他作為趙紫陽的直接部屬，還不失為一位改革派人物。 陳俊生現在有一名強有力的競爭對手——朱厚澤。朱厚澤在中共政壇已有與鄧小 平一樣的「三起三落」的經歷，他六四年「四清」時被開除黨籍，下放勞動改造達 十四年之久；八七年在中宣部長任上隨胡耀邦一起下台；八九年「六四」事件後又 在全國總工會副主席任上被免職閒置。據聞今年鄧小平南巡之後，鄧小平和楊尚昆 曾找他密談一次。隨即，朱厚澤先後到了四川、貴州的農村考察，六月下旬在深圳 荔枝節上公開露面，這是他重返江湖的重要信號。 與陳俊生相比，朱厚澤的思想更解放，過去的政績更顯著，如果歷史給他更大的 舞台，那麼他絕不弱於現在高舉改革大旗的喬石、田紀雲、朱容基輩。 朱厚澤今年六十一歲，陳俊生今年六十五歲，而今年四十八歲的回良玉比他倆都 有年輕的優勢，可以說是「跨世紀接班人」。回良玉原是吉林省主管農業的副省長 ，九一年二月調到北京出任中共中央政策研究室副主任，研究策劃全國性農業工作 。但由於他資歷太淺，可能先任陳俊生或朱厚澤的副手為過渡。 溫家寶、胡錦濤等人將陞官 除朱厚澤、陳俊生外，中南海日前風傳，鄧小平還準備提拔胡耀邦、趙紫陽的其 他舊部，主要人員包括溫家寶、胡錦濤、阮崇武、閻明復等人。 溫家寶、胡錦濤原來都是獲得時任甘肅省委第一書記宋平的賞識。八十年代初得 以破格提拔的副廳級幹部，溫家寶為甘肅省地質局副局長，胡錦濤為甘肅省建委副 主任。後來，兩人都被納入胡耀邦的「第三梯隊」，從此青雲直上，溫家寶四十四 歲即任中共中央辦公廳主任，胡錦濤則為團中央第一書記。 眾所周知，中共中央辦公廳在中共最高層是一個極為關鍵的機構，自一九四五年 創辦以來，歷任主任職務的楊尚昆、汪東興、姚依林、胡啟立、喬石、王兆國等， 後來都進入了政治局或中共中央書記處。 溫家寶接任此職務後，較少公開發表談話，但他在中共「十三大」上，曾對政治 體制改革方案發表過見解，強調黨、政要分開，實現「黨要管黨」的原則，黨要從 第一線超脫出來，搞「高層次領導」，以便總攬全局。 溫家寶精通英、法、俄語，能雙手使槍，還會駕駛坦克和摩托車，是鄧小平倚重 的智囊人物之一。鄧小平曾經說過：「溫主任黨性強，不會隨風倒，工作有魄力， 領導能力強，很多文件起草後，不用怎樣修改就行了。」目前，溫家寶正負責「十 四大」政治報告的起草工作。北京傳聞他將取代李錫銘出任中共北京市委書記。這 則傳聞暫時無法證實，但在「十四大」上，五十歲的溫家寶進政治局確是志在必得 。 八五年胡錦濤原來由胡耀邦提名，出任中共中央宣傳部長，但遭到反彈，因為共 青團系統的人在中央膨脹太快。最後，胡錦濤與朱厚澤對調，胡替代朱任貴州省委 書記，朱則調任中宣部長。 胡錦濤外放中國西南最貧困的省份貴州三年，八八年又調到環境更惡劣的西藏， 這當然是苦差，但也使他躲過了八七年、八九年中共政壇上的惡風濁浪。九一年一 月，胡錦濤因為身體原因，回到北京休養，從此未回西藏。消聲匿跡一年多後，今 年三月在北京露面，支持鄧小平的南巡活動，主張西藏要加快改革。 鄧小平最近在談到培養「跨世紀接班人」時，稱讚「我看胡錦濤這個人很不錯」 。據悉，胡錦濤可望出任的一個職位，是替代王忍之出任中宣部長。 胡耀邦的愛將之一阮崇武，也有可能重返政法系統出任要職。阮崇武與李鵬、葉 選平等人同屬「太子黨」，學歷、從政經歷亦相似。阮崇武的父親阮慕緯是中共早 期地下黨員，曾留學日本，擔任過中共石家莊市市長，呼和浩特市市長。八七年， 阮崇武被免去公安部部長之職，被認為是與胡耀邦下台有關的最重要的人事變動。 後來，阮崇武任過國家科委副主任，現職是勞動部部長。 八七年之後，阮崇武一直在政治上保持低調，未再遭到強硬派封殺。由於他作風 比較清明、實幹，所以有機會被鄧小平重用。但阮崇武能否順利返回政法系統，筆 者仍持保留態度，因為阮崇武任公安部長時，即被指為「外行領導內行」。 在八九年「六四」事件後遭到整肅的中共最高層領導人物中，閻明復現在是最為 活躍的一位。他現在是民政部副部長，今年二月卻兼任了與現職無關的「中華民族 文化促進會」副會長〔會長為葉選平〕；三月，他陪同鄧小平大公子鄧樸方到廣州 主持「全國殘疾人運動會」；五月，他又在北京接見香港政務司孫明楊率領的港官 訪問團……於是，港台不斷有傳聞，或說閻明復將執掌台灣海基會的中共對口單位 ——海峽兩岸關係協會；或說他將替代周南出任新華社香港分社社長。結果，海峽 兩岸關係協會會長由汪道涵出任，同時，中共又否認周南將去職。 但是，這並不是等於閻明復不會陞官。他不僅出身於「太子黨」，父親在中共高 層乃至港台海外都給他留下了廣泛的人事關係，而且他早在五十年代即是鄧小平、 楊尚昆的俄文翻譯和直系部屬〔五十年代閻是中共中央辦公廳翻譯組組長〕，為鄧 、楊所信任。今年五十一歲的閻明復，正是政壇壯年，多種有利條件將使他重返最 高層。 如果以上人物都能如傳聞所說那樣佔據要津，那麼意味著中共政治生態將出現重 大變化。但最終結果是改革派大勝，還是中共高層的權力傾軋加劇，尚難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