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強兵」與「精兵」並舉 ·燕山風· 五十年代以來最大一次結構調整 大陸內傳來消息，五月起解放軍各大軍區的復員轉業工作已經展開。根據最近舉 行的中央軍委擴大會議精神，解放軍各軍兵種為適應國際新形勢的需要，已決議裁 減三個野戰軍，將裝甲、炮兵、防化和工程四個兵部合成為「特種兵部」；撤銷二 十餘所軍隊院校，包括軍醫學校及部隊航校；撤銷七大軍區建制，改為單一的集團 軍，由中央軍委直接控制。這些軍隊改革措施，將使中國人民解放軍面臨五十年代 以來，最大的一次體系結構性應變，影響深遠。 四月間在北京召開的中央軍委擴大會議，各軍兵種各大軍區主要負責人均有出席 ，軍委主席江澤民，副主席楊尚昆，秘書長楊白冰，總參謀長遲浩田，均講話表態 支持這項軍隊大調整。解放軍將配合形勢，為改革開放「保駕護航」，以走出有中 國特色的精兵之路。 此次軍委擴大會議一般相信是為即將在九月份召開的「十四大」作軍方人士和穩 定性的部署，撤銷七大軍區建制，如同五十年代撤銷全國六大軍政區一樣，是一個 由分權走向集權的政治步驟。同時，將有一批年齡較大的元老將領退出領導職位， 並提拔一批年輕的軍官擔任軍中要角，建立後鄧小平時代的軍隊體系，保障改革開 放政策持續不變。 七大軍區撤銷後，由楊尚昆，楊白冰「二楊」控制的中央軍委充分集權。所謂「 集團軍體制」中，各單一集團軍直接由中央軍委指揮調動。如此一來，中央軍委及 其下屬的總參謀部，總政治部，和總後勤部的權力大幅加強。這實際上等於削弱了 過去各大軍區元老們的軍權，他們將被安排擔任軍委委員，顧問等閒職，或者完全 退休，不再有權干預軍隊事務。 在軍隊結構體系調整的同時，新一波裁軍計劃已經開始實施，可靠消息證實今年 解放軍裁員總數目標在十萬，對像主要是軍事院校的合併，及機關人員的消腫。裁 軍節省的軍費加上今年國防預算的增加，將主要用於發展高精尖武器，並把強化海 、空軍建設作為現階段建軍的重點。 中央軍委認為，當前軍隊現狀與現代戰爭發展和要求不相適應。波斯灣戰爭在軍 隊領導層引起很大震動，使他們認為有必要大幅提高國防科技水平。今年國防預算 的增加，就是要研製高精尖武器裝備，而不是用於行政經費等非必要開支。裁軍的 主要動機是節省軍費。 加強海軍建設是當前的建軍重點。前不久美國三艘軍艦開往青島進行訪問，軍隊 高層領導看到美國軍艦武器先進，軍容壯大，而並列停泊在旁的中國海軍艦艇相形 之下，無論噸位大小，還是武器裝備都顯得遙遙不及。因此軍方下決心要提高海軍 的作戰能力，作為軍事現代化的重點部署。 解放軍現代化建設將經歷三個重要階段：即消腫，裁軍，精兵。此次裁軍被西方 認為是鄧小平路線一貫作法。他在七十年代中期主持國務院期間便提出軍隊「消腫 」的思想，八十年代決定裁軍百萬，使解放軍由四百三十萬減至三百一十萬。九十 年代更注重質量建設，走精兵之路。 軍隊現代化趕上發達國家仍遙遠 總參謀長遲浩田不久前對新華社發表講話指出，今後建軍方針將依照「精兵、合 戰、效能」三原則，以適應現代戰爭的需要。這預示著北京今後將大量採購西方高 科技武器，對外軍售的增長勢頭亦不會有所減少。今年三月人大上，軍費年增長幅 度為百分之十三點八，與四年前的一九八九年相比，已超出百分之五十。 但中國軍隊要達到西方國家的水準，則因國力相去甚遠而有一段漫長的路要走。 遲浩田指出，中國軍事預算的絕對值，在今日世界上仍然比較低，即使與周邊一些 國家和地區比較，也是很少的。 根據美國新聞與世界報導三月公佈的一項統計，亞洲國家的軍費預算總值以日本 第一，列舉前十名如下： 1.日本329億(美元)； 2.南韓110億； 3.台灣 93億； 4.印度 90億； 5.中國 76億； 6.北韓 52億； 7.巴基斯坦 33億； 8.泰國 24億； 9.越南 23億； 10.新加坡 21億。 但在兵源總數、戰機、坦克和艦艇四項指標上，中國則排在第一位。 「富國強兵」百年來一直是中國統治者的最大願望，但在冷站結束，美俄西歐皆 大幅裁軍的國際環境中，中國增加軍費開支的做法，已引起國際社會的關注與不安 。目前世界上只有少數國家，如伊朗、敘利亞、印度和北韓，仍在擴充軍備。冷戰 的結局已使世界各國得到一個教訓，即經濟的實力而非軍事的實力，是一個國家致 勝的關鍵。 中國「裁軍」與「精兵」並舉的路線，主要是受到整個國際形勢大變動影響所致 。後冷戰時代不同以往之處，是和解的局勢下各國缺乏明確的敵人。蘇聯解體後， 北方強大的軍事威脅亦告解除，美國雖然在意識形態上繼續對北京構成挑戰，但那 只是「和平演變」而非軍事威脅。中共目前沒有明確的戰略對手，而且致力於改善 與周邊國家的關係。 在預估短期內並無爆發大規模軍事衝突的情況下，北京的裁軍合乎時勢與邏輯。 此外，考慮內部的改革形勢，權力接班，少數民族動亂等種種因素，裁減兵源也是 不可避免的走向。 但值得注意的一個現象是，國防軍裁撤的同時地方保安部隊卻有擴充的趨勢，如 計劃裁撤的三個野戰軍，將被併入省級軍區，作為地方警備部隊，還有一些軍官轉 別職去路甚少，也被調往新編的武裝警察部隊。北京方面強調中國維持治安的武裝 ，在人數上比起世界各國的平均數太低，而社會治安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每況愈下 。於是增加武警力量作為裁軍的出路，是一個比較可行的辦法。 介入國際事務挑戰美國的新秩序 中國大陸南方自由經濟的成長迅速，有些西方學者將中國與本世紀初的日本相提 並論，認為象日本一樣，中國經濟如果上去，必然伴隨著一個強力介入國際事務的 過程，尋求區域內的霸權。照目前的發展趨勢看，中國很可能在二十一世紀成為僅 次於美國的軍事大國。 支持此一推論的例子是，中國最近派遣了一支軍事工程隊參加聯合國駐柬埔寨維 持和平部隊。中共的態度一直不支持聯合國出兵的行動，認為有干涉主權之嫌。這 一立場的改變，說明中共決定以新的方式參與國際事物。其實中共政權自四九年成 立以來，便具有一種對外膨脹的性質。只是由於國力不濟，作為十分有限。 中國軍方的崛起，不僅表現在介入政治上，而且也表現在經濟上。它的膨脹正在 影響世界的軍事平衡。 解放軍提高現代化水準，主要的威脅已不再限於武力攻台與印度、越南的邊界糾 紛，而日益成為第三世界軍備競賽的主要根源和後台老闆。改革開放後大陸軍方興 起的「保利」、「北方」、「多種科技」等以售武為主的公司，生意正愈做愈大。 中國軍方在售武中養肥自己，而且在逐漸超越國家對外政策的限制，使中國在國際 社會與美國引導的限制武器政策形成尖銳的衝突。 在邊界上，雖然越南、印度兩個長期紛爭的國家眼下關係大為改善，但未必可以 持久。印度早晚會擁有核武。南海域的島嶼是中國與東南亞諸國潛在的戰爭導火線 ，各方均宣佈主權。中國與日本就釣魚台列島的主權紛爭也看不到解決的跡象，只 好「留待下一代人處理」。 在國內，新疆等西北各省的穆斯林不斷掀起分離主義騷動。由於從舊蘇聯誕生了 三個新的穆斯林國家，給中國境內的三千萬穆斯林以強烈的刺激。外蒙古結束共產 主義制度亦使得內蒙獨立聲浪雀起。西藏則十年來騷動不斷。當然，北京面對的最 大問題仍是國內的民主運動。自八九年「六四」鎮壓天安門學潮後，軍方的武力已 成為政權維繼的主要槓桿。 中國最近的一次對外用兵記錄是一九八八年在南海上與越南海軍進行的一場戰鬥 。一般預料南中國海上五百多個珊瑚島，未來最有可能爆發軍事衝突。除中國以外 ，越南，馬來西亞，菲律賓和台灣都聲稱擁有對這些島嶼和海域的主權。在國際上 ，中國對美國主導的世界新秩序多方面表現出不遜的姿態。如三月底中國在安理會 上反對美國制裁利比亞的決定。北京無意在世界上與美國一教高下，但一直以強硬 的姿態示意美國不要強迫它放棄共產主義。 蘇聯威脅的解除，使中國軍隊四十年來第一次有了喘息的機會。過去中國軍隊三 分之二的兵力，設置在北方提防蘇聯的入侵，現在終得以裁減龐大的常規兵源。一 九八五年戈巴喬夫上台後，中國便把兵源總數由四百多萬裁減為三百多萬，以便節 約資金改善裝備，購買高科技武器和改善訓練。未來北京準備將現有的三百二十萬 解放軍裁員二十五萬到七十萬。但西方的消息指出，真實的情況是一些正規軍改變 成為人民武裝警察部隊，並且被重點配置在新疆、西藏和內蒙等少數民族動亂地區 。 蘇聯軍事威脅的解除也使解放軍的戰略佈置由北向南轉移。未來十年中國勢必向 海上擴展它的軍事抱負，特別是海底資源豐富的南中國海。自然，這種戰略的轉移 亦使得台灣面臨更大的軍事壓力。 具有諷刺意味的是，蘇聯過去從未想像會對其最大的共產黨敵手出售武器。但由 於急需現金，去年蘇軍已售給北京二十四架最高科技的戰鬥機和六架運輸機，中國 空軍也從中東取得了空中的加油技術。中國正在與伊朗談判購買戰時逃抵伊朗的伊 拉克飛機，同時還計劃購買大批導彈潛艇，艦對艦導彈，艦對空導彈和兩艘蘇聯的 航空母艦。而最近的一次成功是從中東取得了美制「愛國者」反導彈系統，引起了 美國軍方的嚴重關切。 但中國軍隊現代化一個最大的障礙，是沒有足夠的資金購買急需的高科技武器。 軍方必須依靠售賣更多的中程導彈和核武技術以換取精密的電子技術。根據斯德哥 爾摩國際和平研究所的估計，八十年代中國售武所得在一百億美元以上。為購買二 十億一艘的航空母艦和三千萬一架的精密戰機，中國必須更努力地售賣它的導彈和 核技術。 中國前不久在美國壓力下，同意參加禁止核擴散條約。但美國中情局報告指出， 中國仍在繼續向伊朗和敘利亞出售武器，包括導彈推進的固體燃料。中國目前有主 就賣，唯一被拒絕的是利比亞的武器訂單。美國中情局局長蓋茨對此發出一項嚴肅 的警告。他指出，中國售出的武器，遠比它購入的武器造成對世界的更大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