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現代化的成功範例


·楊漫克·


  今夏的奧運會為西班牙贏得多年來第二個歷史的輝煌，與哥倫布發現美洲五百年
紀念一道，可謂雙喜臨門。除了它的和平競技傳統意義以外，奧林匹克運動會在何
地舉辦，是對該國家，該城市成就的舉世肯定，所以世界各國爭相舉辦，成功者來
之不易。
  西歐南端半島上的王國西班牙，九十年代以來，是歐洲國家中成功的典範。西班
牙過去是西歐的「外國」，一九七五年才結束了弗朗哥右翼獨裁，走向開放社會。
經過社會主義政黨的「休克治療」經濟改革，國民收入增長一倍半。
  巴塞羅那市長承認，五年集資近百億修建奧運村，在過去是不可想像的。西班牙
一九八六進入歐洲經濟共同體，以國家經濟改革和民主發展傲人的成就，贏得了奧
運會的主辦權。西班牙的再崛起，是個十分引人入勝的故事。
  西班牙的經濟繁榮，在歐洲是個典型。這個衰落的帝國一九三六年經歷了一場白
熱化內戰，人稱「小世界大戰」。由法西斯國家支持的右派弗朗哥將軍和由蘇聯支
持的左翼共和派展開了三年戰爭。付出了一百萬西班牙人和外國志願兵的性命後，
弗朗哥靠「第五縱隊」攻克馬得裡，奪取政權。右派軍事獨裁的弗朗哥王國持續了
三十六年，創下本世紀獨裁當權者當權最長的世界紀錄。
  一九七五年弗朗哥逝世，王子卡洛斯立刻宣佈恢復君主立憲體制。一九七七年大
選左派「社會主義工人黨」上台，開始了西班牙的社會民主政治的新世紀。「社工
黨」在當時只有三十多歲的領袖岡薩雷斯的領導下，使這個過氣的帝國向現代化迅
跑。八十年代中西班牙的年人均收入翻了一番，由八零年的五千美元猛增到八九年
的九千美元。
  岡薩雷斯是個政治平衡的天才。他的政策遭到來自左右兩股勢力的指責。右派指
責他的福利國家政策和城市犯罪率的節節升高。左派指責他是反對勞工運動和撒切
爾主義者。但事實上，岡薩雷斯奉行的是一條不管意識形態教條的實用主義。
  岡薩雷斯在國內是眾矢之的，在國外卻保持著一個成功的改革形象。南美州新上
台的民主領袖將他視為改革的榜樣。他在歐洲各國的首都贏得普遍尊敬。法國總統
、社會黨人密特朗對岡薩雷斯推崇備致，美國也不再對這個西歐的社會主義政府懷
疑戒備。
  在經濟起飛，市府建設一片亮麗的氛圍下，一個意外的收穫就是，西班牙第二大
城市巴塞羅納獲得了九二年奧運會的舉辦權。奧運既是一個城市成功的國際肯定，
也是帶動繁榮的發財良機。已經沒人懷疑本世紀內西班牙將成為經濟上平起平坐的
，真正的西歐國家。
  今日西班牙的變遷，已超越傳統的左派對右派、窮人對富人的意識形態。整個社
會結構，文化傳統，家庭價值，性行為都在改變，這個王國的人民突然發現他們變
得不認識自己了。
  弗來門克(一種吉普賽舞)、鬥牛，戴草帽的惹火女郎，以及懶惰、酗酒、封閉落
後，都已經成了過去，儘管是不久的過去。獨裁解體了，民主被視為理所當然。加
入歐洲經濟共同體後，資本主義規律開始主宰社會的運轉。議員們不在優先考慮意
識形態，而是考慮預算問題，改革問題，人們縫合了內戰的傷口，把眼光放在將來
。
  在這個天主教和穆斯林為主的國家，離婚和墮胎一千多年來第一次合法化，以生
育和服從為天職的婦女開始進入工作大軍，八十年代婦女就業率增長了六個百分點
。宗教正在逐步退出國家的行政和權力核心。就業，稅收，社會福利成為政客大選
的主要話題，與西歐百多年的民主政治已無區別。
  西班牙自三十年代起創下世界最穩定的獨裁政治範例，八十年代又創下獨裁向民
主和平演變最平穩的範例。卡洛斯王子七五年自上而下地斷裂了歷史，放棄了絕對
君主制。岡薩雷斯七九年則自上而下地促成「社工黨」放棄僵化的馬列主義信條。
在冷戰依然繼續的七十年代末，這兩項革新難能可貴，西班牙始有今日之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