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之春》與中國民運 ·熊 焱· 《中國之春》創刊十週年,編輯部約我寫篇文章。作為一個剛從大陸過來的青年 ,我很樂意談幾點感想。 說句老實話,我是參加八九民運從秦城監獄放出來以後,才開始拜讀《中國之春 》的,以前只是聽說,沒有機會、沒有膽量也不方便閱讀《中國之春》。這種情況 ,上個月我曾同民聯的幾位重要領導人談過。我說,八九年六四大屠殺以後,尤其 是東歐巨變蘇聯解體以後,極權的共產專制時代正在降下帷幕,一個新的時代開始 了。過去大陸人對《中國之春》以及民聯等組織只是敬而遠之,那時連我們這些年 輕人(算是學運中的活躍份子吧),一提民聯,《中國之春》都頭皮發麻;而現在 情況就完全不同了。很多人希望與海外民運組織取得聯繫,越來越多的人通過各種 途徑努力尋找《中國之春》,當做精神食糧。我親自體驗過這種感情。如果哪一個 弄到了一本《中國之春》,那份欣喜是沒法描述的。白天藏之於被窩底下,晚上挑 燈夜讀,第二天象送雞毛信一樣,交給另一位密友。因此,歷史給了民聯(也包括 其他海外民運組織)和《中國之春》一個機會--擁抱大陸。那麼我的建議當然就是 希望《中國之春》想盡一切辦法,更多地、更及時地把雜誌送到中國大陸各階層人 士手中去。如果這樣,我們的事業就有了良好的開端,有了廣闊的基礎。 來到美國後,我快速地瀏覽過許多有關民運的雜誌,《中國之春》依然是我喜歡 的。我看到許多朋友的客廳裡堆過極多的民運雜誌包括《中國之春》,真想偷幾本 把它們送回大陸去。 還有一點意見:《中國之春》雖然是我極喜歡的,辦得好,如果用高標準來衡量 ,我覺得理論研究還有待深入。譬如說:大陸四十多年,中共專制政權人為地遺棄 中國傳統文化中優秀的傳統,把馬克思主義毛澤東思想定於一尊,如今馬克思主義 毛澤東思想已成為歷史的垃圾,成為玷污性的字眼,那麼,對於一個有著十一億人 口的國家,我們將製造和選擇什麼樣的理論,尤其是我們需要一種什麼樣的哲學作 為振興民族,維護世界和平、保證人類康樂的基礎?有人會說,選擇一種哲學不是 人為的,而是時代自身的選擇,何況,我們將來也不搞什麼意識形態,把什麼東西 定於一尊,而是多元的,不著急嘛。這是對的。但是,抄襲的、七拼八湊的與多元 不是一回事,無理更不行。說具體點,我們用什麼方式,用什麼理論去思想和構劃 未來中國民主自由事業?《中國之春》應該把這些問題深入下去。還有:真理是清 晰的和簡明的。人類實際上遇到兩大問題,換成政治語言就是:1國家的權力過大 ;2私有財產的權力過大。人類的智者,我們的前輩實際上都在絞盡腦汁想解決這 些問題。為了解決國家權力過大的問題,曾經出過無政府主義,後來證明不行,找 到了民主這個比較好的方法,並不斷完善它。為了解決私有財產權力過大的問題, 出過共產主義,也證明不行。令人奇怪的是,凡搞共產主義的卻極大地擴張了國家 的權力,證明搞共產主義是假貨或者說適得其反。那麼怎樣解決私有財產權力過大 的問題呢,西方資本主義還沒有解決好這一問題,只是因為較好地解決了國家權力 過大的問題,才使得私有財產權力過大的問題在社會中不致於顯得太慘烈。回過來 看中國大陸,我真為她捏一把汗。國家權力過大的問題沒法解決,財產問題也是一 個不知道該怎麼解決的問題。毫無疑問,我贊成明確產權,財產私有化。因為如果 國家(尤其以專制形態出現)掌握財產,就等於兩個大暴君成為死特兄弟,老百姓 必遭殃無疑。但是我提醒大家注意:目前中國大陸的私有化過程正在進行,當年用 刺刀和手槍剝奪財產充公,比較爽快(據說上海一個早晨敲鑼打鼓地成功了),而 要私分可就麻煩了。如今大陸以權力瓜分財產,憑借手中的權力和臉皮厚度良心黑 度把過去人民大眾幾十年的血汗成果變為一小撮人的財產,這個過程當然是不公正 的。我不敢說這個過程能否進行到底。如果不能完成,或者完成以後,對將來中國 民主政治的構建和運行有什麼影響?我們現在該作什麼準備和打算?這些問題,作 為民運雜誌的《中國之春》更是責無旁貸地應該研究深入。理論應該是有些超前性 的。 我大學是學馬列主義,上北京大學研究西方政治法律思想史,法哲學,就專業來 說,算是夠理論的了,但在這樣一個知識大爆炸的時代,混亂和變更的時代,我一 句理論也講不出來,這真是個人的悲哀。我經常同朋友開玩笑,我這個人沒有理論 ,只有牢騷和白話。因此希望《中國之春》再領風騷,指點迷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