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大」解放軍走向干政 楊漫克 劉華清是鄧之後的攝政王 當中共「十四大」產生的七人常委暴露在鎂光燈前時，劉華清身穿草綠色將軍制 服，在西裝革履和相對年輕的常委中，顯得拘謹而老態龍鍾。但是對於這班所謂「 跨世紀接班人」，劉華清是他們的守護神，也是「後鄧小平時代」維繫鄧小平路線 和中共統治舉足輕重的角色。 「十四大」可以說是中共元老們「最後的晚餐」。鄧小平時代共產意識形態已經 崩潰，中共老一代革命家靠著權力和餘威，控制著急劇向市場經濟和平演變的中國 社會，已經出現包括「六四」事件在內的多次失控，兩任總書記接班功敗垂成，王 朝的衰象日益彰顯。要想在沒有中共元老的後鄧小平時代繼續維持統治，軍人寡頭 政治是唯一的選擇。 八九年「六四」後，中共放棄東歐模式，轉而以東南亞各國模式為參照系，建立 一套所謂「新權威主義」的統治架構。其主要特徵之一，便是赤裸裸地動用警察， 軍隊等國家專政機器，維持傳統政治和社會秩序，保障經濟的持續、高速發展。劉 華清進入政治局常委，正反映了中共這樣的統治觀念。他代表「六四」以降，軍方 對黨和國家政治事務扶搖直上的影響力。在鄧小平身後，劉華清將扮演一個十足的 攝政王的角色。劉華清與鄧小平的同志之誼概有五十年的歷史，被認為一貫擁護改 革開放政策，未來無疑將貫徹鄧小平路線。 劉華清將在黨的最高權力機構——政治局常委任職五年，屆時現存的幾位元老多 半已經不在世。他們均高壽八十有餘。劉的責任自然重大。七十六歲的劉華清還是 中央軍委副主席，但他是實際上的最高統帥，因為軍委主席江澤民全無軍方背景， 他的命令不可能期望服從。 劉華清上將是湖北大悟縣人，一九二九年參加革命，一九三零年參加工農紅軍， 迄今已有六十二年的軍旅生涯。建國後他參與海軍的創建工作，曾任第一海軍學校 副政委。一九五四年到一九五八年在蘇聯列寧格勒海軍學院指揮系學習。文革時代 主持國防科技工作。之後歷任海軍副參謀長，海軍司令員。一九八七年十一月，他 當上軍委副秘書長，成為軍方最高決策者之一，同年獲上將軍銜。一九八九年十一 月鄧小平辭去軍委主席職務時，劉獲升為軍委副主席。 在肖勁光、葉飛、劉華清、張連忠四任海軍司令員中，以劉最有建樹。他首先提 倡「趕上廿一世紀的太平洋時代」的海權觀念，為中共建軍方向的轉折點。一九八 二年至一九八八年劉任海軍司令員期間，主持設立了「海軍技術研究所」，「海軍 裝備驗證中心」，網羅大批專家學者制定海軍發展戰略。劉的夫人、兒子和女兒均 在海軍服役，其中兒子劉卓明已經是海軍師級軍官。 劉張取代楊家將的玄機 楊家將的失勢首先反映出鄧小平的一貫做法：不能讓任何人的勢力在軍中長久坐 大。秦基偉、張愛萍做幾年後，讓給楊尚昆、楊白冰；楊家將做幾年後，讓給劉華 清、張震。其實楊家將與鄧小平關係最深，楊家雖有霸氣和野心，但近年來與鄧並 無糾紛。鄧小平「勸退」楊家將，完全是出於大局和長遠考量。張震與鄧小平歷史 上素無淵源，但他從中顧委復出，似乎要顯示大家長的公平，安撫「六四」後楊家 將坐大引起軍內的不滿。 另一個玄機是鄧小平提倡年輕化，但目前仍對軍中的第二代不敢加以信任。少壯 軍官們的思想開放，接受現代高科技軍備時，連帶接受西方思潮自難避免。 起用劉華清和張震的第三個玄機是，這兩人都是典型的職業軍人，政治上相當清 白，從未弄權樹敵。不像楊白冰雄心勃勃，劉華清今年一直同人講，他要退休。政 治局常委一職他並沒有爭取。張震則早在八十年代就進了中顧委。最重要的是，兩 人手上沒有沾染「六四」的血污。而且據說張震在「六四」期間還受到批評，指責 他允許軍校學生參與示威。 實現富國強兵的百年之夢 根據戰後發展中國家進行現代化的經驗，軍人干政雖不能說是必由之路，但畢竟 是十分普遍的現象。無論在天主教的南美諸國，穆斯林的西亞、還是中國文化圈的 東南亞，都是靠軍政府和戒嚴度過轉型的動盪期。不得不承認，許多國家正是靠軍 人干政達成現代化的最初成就，直至中產階級崛起後，才逐漸取代軍人，成為穩定 社會的中堅力量。 軍方的實權派元老和迅速崛起的少壯派，無論劉華清還是楊白冰，基本上是擁護 改革開放的。軍方一直不滿，強硬派元老們過分強調政治訓練，而不是提供更多的 軍費、飛機和艦隻。當然軍方亦擔心改革開放太快，會影響到全局的穩定。 軍方在黨內地位的提升，亦反映了中共近年來擴軍尚武的逐步升級。目前解放軍 將領們抱持的是一種「富國強兵」的傳統情意結。從十九世紀西方列強想瓜分中國 時，中國的知識分子和官僚為拯救在西方挑戰下一蹶不振的中國，不斷選擇各種極 端主義的模式，圖謀振興。這一「強兵富國」的傳統思維，從未泯滅。後冷戰時代 蘇美兩個超級大國疲憊不堪，勢力退出亞洲，似乎給了中共一個夢寐以求的歷史時 機，百多年來威脅著中國生存的北方強權——蘇聯崩潰了，使中共得到建政以來第 一次喘息的機會。東邊的強鄰日本仍然受到憲法的限制，短期內無望復活軍國主義 。美國從亞洲的軍事基地一個一個地撤退，百年來歷史從未有過這樣的大好時機。 遠東和亞太出現的權力真空，強烈吸引著中共富國強兵的野心。 與此同時，經過十年的現實主義的經濟改革，中國大陸的經濟正出現驚人的發展 。在世界經濟普遍蕭條中維持了平均百分之八的成長率，而且前景十分看好。於是 北京的決策者開始迫不及待地走上擴軍的道路。中共在本世紀的表現，酷似十九世 紀末日本走上軍國主義之路的過程。所以那些靠「小米加步槍」起家的解放軍將領 們，正在全力支持鄧小平的第二波改革旋風，不惜放棄社會主義而富國強兵，稱霸 亞洲，挑戰世界新次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