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春」人 ·汪 岷· 《中國之春》創刊整整十年了,在這十年裡,我當過編輯,當過記者,當過主編 ,也離開過編輯部。可是不管是在其中工作或者離開,我從來沒有一刻不當自己是 個「中春」人。 記得一九八零年,那是十二年前的事了。那時正是七九年北京之春後期的一片肅 殺中,魏京生剛剛被捕。北京、全國以及廣東的各個民刊紛紛被迫停刊,我和幾個 朋友在廣州市區的一個小小的刊物也逃脫不了同樣的命運。那段時間的我,情緒真 是十分低落,於是尋求出國留學。當我告別王希哲等朋友(他在我出國半年後就被 捕了),和當我步過羅湖橋頭的時候,我的心都是一片的惆悵--我不知道哪年哪月 ,才能再聚一班志同道合的朋友,哪年哪月,才能再辦一個刊物。 想不到兩年後,我又在美國適逢了《中國之春》的創刊。我是一九八二年底見到 王炳章和李林(盤瑞文)的,那時他們剛剛在紐約宣佈成立《中國之春》,甫出創 刊號,就停了擺,缺錢又缺編輯。曾經在香港苦苦經營過《北斗》雜誌的一個朋友 把我介紹了給他們。於是王炳章就打電話給我,邀我在紐約辦第二期。我那時剛好 考上三藩市州立大學研究生班,還未到學校報道。讀書和辦刊之間,內心著實鬥爭 了一番。路過三藩市上機赴紐約時,是黃雨川老先生開車送我上飛機,他對我是語 重心長:「在海外辦雜誌很難,但是辦這個雜誌,難也值得。」 我剛到紐約時,沒有編輯部,月薪四百元,在房租昂貴的紐約還不夠租一個像樣 的公寓,宦國蒼住在全市最窮的哈林區,我和王炳章住在哥倫比亞大學旁邊一間旅 館不像旅館,學生宿舍不像學生宿舍的屋子裡,《中國之春》第二期、第三期就是 在這個「宿舍」裡編出來的。 《中國之春》創刊號的印刷費是陳憲中先生墊出來的,陳先生是紐約文化界的名 人、台灣留學生,老保釣份子,對海峽兩岸的民主運動的支持都不遺餘力。他早期 辦過一個純文學刊物,自編自印自銷,辦了一段後就停刊了,他是深知辦雜誌的個 中苦味的。沒有他的教導,我連在美國應該怎樣去打字、排版、找美工、做版、清 樣都不會。因為每當我把每一期的底樣送到他的辦公室時,心裡總覺得有點忐忑不 安,深恐他嫌我們的功夫淺,糟蹋了他墊出來的紙和人工,幸虧他卻總是笑嘻嘻的 。 在《中國之春》最早期的時候,還有一個幫了不少忙的姜敬寬先生,他是美國《 時代週刊》的華人資深編輯。《中國之春》的第一次記者招待會,他出了很多力氣 ,《中國之春》這個形象能夠在美國社會裡有了一點點知名度,他功勞不小。特別 是西方的新聞知識,對於我們這班剛踏出禁錮的中國大陸之門的學子來說,無疑是 一種迫不及待的進修課程,在這方面的學識,他是我們最好的教師,為了這一點, 我們沒少跑進《時代週刊》和他的家門。 早期的《中國之春》還不會忘記陸鏗先生,他是個人人認識的名記者。沒有他的 幫助,恐怕《中國之春》的第一、二期也不會在香港迅速打開局面、印刷並付諸發 行。看看今天我們在香港早就有了像樣的辦公室,飲水思源,我們不能忘掉老前輩 。因此民聯多次代表大會,只要我有份參與籌備,我一定力邀他的出席。 今天大概用不著我多談《中國之春》十年的意義。我想用最淺的話來概括一下: 「《中國之春》十年來,在中國大陸人的言論界裡,樹了一面旗,聚了一組織,開 辟了一個理論基地。」 在這個評價裡,尤其是第二點,我以為是比第一點和第三點都來得更加重要,我 曾經對李怡先生和溫輝先生都說過,「也許《九十年代》和《爭鳴》周圍也凝聚了 不少讀者,但是《中國之春》周圍凝聚了一個組織。」各位朋友,這就是《中國之 春》和其他所有同類刊物不一樣的地方,也是我們最值得自豪的地方。《中國之春 》、中國民聯這麼些年來最寶貴的財富並不光是那幾篇報導,那幾篇文章,而是這 些文章加上人與人之間的聯絡網,是人的財富再加上思想的財富的綜合體,這個財 富綜合體現在還沒有充份展現出它的真正價值來,隨著時日的推移,歷史的發展, 中國大陸民主運動的深入,定將越來越顯出它深遠的影響,發揮出它的威力來,這 一點,中國共產黨知道,我們「中國之春人」也知道。 這個評價說高不高,說低也不低,說我們自吹也好,自擂也好,我們不能看低自 己,嚴家其先生在我面前反覆說過好多次這樣的話:「只要我們不看低自己,自我 評價終會被別人寫進歷史的。」 各位朋友,各位「中春人」,我願在《中國之春》十歲的今天,用嚴先生的這句 話和大家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