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什麼與做什麼 ·徐邦泰· 明年一月底,民聯和民陣將成為歷史,而《中國之春》和《民主中國》兩份雜誌 則將同新組織同在,值此轉變之際,民聯總部、聯委、監委三方聯席座談,紀念中 國之春運動發起十週年,這當然是件有意義的事,遺憾的是,「中國之春」四位發 起人,只有宦國蒼先生一人與會。 不過,與會者的發言還是給了我不少啟迪。十年前,我被中共逐出黨門,「冷凍 」到工廠不久,從「美國之音」廣播裡聽到王驚蟄先生創辦《中國之春》的消息, 當時的感覺是:東方不亮西方亮,大陸沉悶海外響。等我八六年到美國,我並沒有 去東部「投奔」王驚蟄,而是決心以一名自費生身份從零開始體驗生活。然而,王 炳章卻找上門來了。在一位教授家裡,王炳章西裝革履,正襟危坐,姿勢有點像中 山先生。我不修邊幅慣了,自然非常尊敬別人的堂堂儀表,只是王先生的中分髮型 ,給我怪怪的感覺。這些都無關緊要,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是,當我陪王遊覽戴維 斯加大校園時,王隨手摘下一隻彌猴桃,毛茸茸的,他亦不問一聲,就咬了一口。 只見他澀得雙眉緊鎖,立即扔掉了這只彌猴桃。還問:「這是什麼東西?」我不禁哈 哈大笑。王炳章創辦《中國之春》大抵就靠的是這種勇氣,而後來他不斷地「拉進 來,打出去」,大概亦同這種性格有關吧。 「三大」前,我去過一次紐約。好不容易「逃」掉了王炳章的盛情安排。「三大 」在舊金山舉行,我有機會「觀察」到王炳章如何力排眾議,好不容易把胡平推上 主席之座。過後不久,紐約民聯總部烽煙四起。等我首次訪問台灣返美,八九年春 ,《中國之春》已經打成「中國之夏」了。王炳章最後以「非法提款」之舉敗北被 開除。王的結局象陳獨秀,但他的個性又不像陳獨秀。談起早期的《中國之春》, 宦國蒼總結經驗為兩條:一是要健全制度;二是要強調集體領導。而丁楚在座談時 則評論:王炳章是拿得起,放不下;胡平是放得下,拿不起。其中的意味,大概只 有當時的局內人才理解。我不太懂。 「六四」後我算正式「上山」,從「四大」到「五大」,我當選了兩屆聯盟委員 會主任,成了「三權分立」中「立法決策」一權的頭,又是《中國之春》雜誌董事 會的頭。近四年來,兩屆「十三太保」幾乎都成為總部主席的強勢制衡者。「太保 」為民聯立了一大堆「規章」。第四屆「太保」中的兩名「金剛」大海和伍凡,又 成了第五屆總部的正副主席。新太保對老太保照舊制衡不誤。平心而論,這一屆「 太保」比上屆「太保」溫和多了。聊以自慰的是,老太保對強勢制衡的感受是「還 可以」。這樣看來,局外人為民聯感覺悲哀,那多少是有些自作多情了。 民聯的聯委會,上一屆致力於組織制度與規章的建立,這一屆致力於民聯民陣的 聯合合併。說實話,這些「太保」們,不領薪俸,甚至自掏腰包,打電話,坐飛機 ,精神之可嘉,實在令我感動。可以說,沒有他們的努力(當然還有總部和監委) ,就沒有民聯的穩定和發展。 但是,話又得說回來。如果我們嚴格要求的話,我們就會發現民聯的許多不足之 處。作為民陣的朋友、會員和顧問,我有幸躬逢民陣一大和二大。兩次都聽到一位 香港朋友感歎:你們總是忙著爭什麼,為什麼不考慮做什麼?!可不是,每逢大會, 大家都在忙著為自己或幫別人爭位子,爭定位子後又做什麼? 如果我們永遠滿足於明白爭什麼,而不清楚做什麼,那麼共產黨評論海外民運「 不成氣候,不足為患」就不算離譜。假如《中國之春》十五週年紀念會還在紐約召 開的話,我一定來表達民運的悲哀;假如,《中國之春》二十週年紀念會還在紐約 召開的話,我一定不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