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等不明陳子明


艾暮思


  最初讀陳子明先生的文章：「十年改革的經驗與教訓」時，立感一頭霧水，想《
中國之春》怎麼發表如此奇文？圈內幾位朋友都說應推薦到《人民日報》海外版去
發表才是。後來仔細一看，是他在獄中的著作，這才慢慢意識到作者肯定是另有隱
衷。而這隱衷恐一時難為人理解。
  果然，隨後兩期的《中國之春》裡，都有批判陳子明的小文章。文章雖只兩篇，
但也可看出一部份人對陳的反感。我覺得《中國之春》在選登陳子明文章一事上，
首先就是不策略的做法，而另外對他持批判態度的人也是沒有往深去思考。

陳文是寫給政府看的

  《中國之春》不該登陳子明的文章並不是陳的文章不夠水準。我們應該問，陳氏
為什麼要寫此文？陳子明為了民主的緣故目前正在坐牢。可以說他在牢中寫的一切
東西都難以逃過獄吏的耳目。要他寫一些激進的東西，寫些你我讀了都過隱的東西
，對他而言想必不是難事。但他此刻正在坐牢。要他在牢中罵共產黨固然可去顯示
一下他的英雄本色，後果去無疑是他得承擔更多的痛苦。世界上有些人願意將敵人
的牢底坐穿，但這畢竟是少數。一般血肉之軀總是希望能盡早離開監牢，或爭取在
服刑時，日子能相對改善一點。在這種情形下，我們不能要求坐牢的民運人士見壞
就上。
  上面提到，陳子明的一切寫作均受監視，那他為何還要寫？或者說，他究竟要寫
給誰看？按愚之猜想，陳子明寫這些東西事實上是寫給政府看的。他這樣寫有雙重
目的，第一表明自己是擁護政府改革開放的。他的被捕實屬冤屈。因此政府在對他
的處理上或許會手下留點情。第二，從側面為趙紫陽辯護。黨內一幫人欲置趙於死
地。其理由是趙一直是民運背後的「黑手」。陳子明讚頌改革開放等於就是讚揚趙
紫陽，因為陳談的都是八九年六四前的政策。如果趙紫陽有出頭之日，他陳子明就
有盼望。這是他曲線救國之道。在這種情況下，他大概不會願意與公開的民運，特
別是海外的民運有太多的交往。他這種做法應該是無可厚非的。然而此時《中國之
春》去發表他的這篇文章，既對民運理論毫無幫助（因為他根本就不是寫給我們讀
的）。又對他造成不必要的壓力。本來《中國之春》的用意是透過這一姿態來表達
海外人士的同情與支持。但效果不會是預期的那般。因此可以說《中國之春》發表
他的文章是在給他幫倒忙。
  海外民運人士可能會說我們仗義執言，人家會都求之不得，我們怎是在幫倒忙？
君不見我們幫助了象郭羅基一樣的一大批人士？但我們應知道，郭羅基等一批人是
在與中共鬧翻了臉後，海外人士出面方有效。而陳子明類似的人仍希望留在中共內
部去推動開放政策，他也仍能扮演重要角色。更為重要的是我們當珍重他個人的意
見。

海外人士不應苛求坐牢者

  另一個問題是，我們海外的人士應不應該期待坐牢的人士個個都成為頂天立地的
英雄？個個都要在獄中抗爭到底？能不能為了早日出獄與中共達成某種妥協而不致
於被我們這些正在享受自由的人士指責為懦弱？
  我們或許可以參照一下美軍較為人道的做法。美軍對被敵人俘虜的美軍戰士都有
明令：在死路一條的情況下，可無條件投降。被俘後，只要不洩露機密傷害其他人
，說一些讓敵人感到高興的話也無所謂，如美帝國主義必敗云云。越戰期間，許多
戰俘發表反美言論，美國人並不以此為恥，因為又有誰比正在坐牢的人更配得上英
雄的稱號？那些獄中絕不作任何妥協的鬥士固然當贏得我們最高敬意，但那些作過
妥協但並未傷害別人的坐牢者也同樣當被視為英雄。韓戰結束後，一批中共戰俘遣
返回國，竟遭到中共日後的迫害。我們搞民運就是追求公義，所以我們不可學中共
那一套。我們當然不可能在肉體上去迫害陳子明一類的人，但我們著文去批判他，
他又不可能與我們任何一位自由的人辨答，這顯然對他是不公平的。
  結論：首先《中國之春》不應該去發表陳子明的文章，除非是他自己要求。第二
，我們自由的人不要批評正在坐牢的人。至少該等一等，等他自由後，再去討論，
辯論也不為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