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反極權」大會 張 偉 「爭人權，爭民主，爭自由，爭獨立！」「不要極權，也不要死亡！」的口號一 直震盪著一九八三年五月十八日晚法國巴黎互助大會堂的禮堂。會場內外燈火通明 ，熱情激揚。來自全世界包括蘇聯、中國、波蘭、阿富汗、捷克、羅馬尼亞、匈牙 利、保加利亞、越南、古巴、南斯拉夫、烏克蘭、柬埔寨、莫三比克、阿爾巴尼亞 等二十多極權主義國家內著名的持不同政見者，人權活動積極份子，民主運動科學 家、作家、詩人和藝術家以及支持者一千多人歷史上第一次聚集在一起，為爭取在 極權主義國家內的人民基本人權與民主，為互相聲援各國的人民基本人權與民主， 為互相聲援各國的人民自由和解放事業以及更有效地揭露和反對極權主義的統治和 擴張，莊嚴地向全世界宣佈，一個全球性的緊密協調的「反極權國際」誕生了！ 成立一個國際性的反極權民主同盟大約在半年前就由來自蘇聯、波蘭、阿富汗、 古巴、越南等極權主義國家被迫流亡在海外的著名持不同政治見解的活動積極份子 積極籌備發起。他們包括著名的蘇聯持不同政見的科學家布可夫斯基（Vladimi Bo ukovski）、作家科茲涅佐夫（Edouard Kouznetsov）、著名的古巴詩人瓦拉達爾斯 （Armando Valladares）、阿富汗國內抵抗運動駐巴黎代表布汗努丁（Said Borha nnodin）、波蘭團結工會駐歐洲代表喬耶基（Miroslanv Chojecki）、羅馬尼亞著 名不同政見作家高瑪（Paul Goma）、及越南海上逃亡生存者協會代表（Vo Van Ai ）以及總部設在美國的國際薩哈洛夫協會。 在籌備以及成立國際反極權爭民主同盟的時候，這個運動還廣泛地得到歐洲以及 全世界著名的政治活動家、作家、社會活動積極份子、記者、藝術家以及各界社會 人士的支持。這些支持者還特別成立了「支持國際反極權同盟協會」，聲援來自極 權主義國家內的人權和民主活動份子為爭取恢復他們本國人民基本權利而進行的斗 爭。在他們中間有：前歐洲議會主席、二次世界大戰中抵抗納粹運動著名戰士西蒙 ·魏爾（Simone Veil，女），英國議會下院議員溫斯頓·邱吉爾（Winston Churc hill），前南斯拉夫總統、南斯拉夫政治活動家，《新階級》一書作者吉拉斯（Mi lovan Dcilas），西德慕尼黑大學校長勞勃庫威克（Nicolas Lobkowicz），法國巴 黎理工學院院長加朗（Marie-France Garuad），法國政府公共關係部顧問帕魁特（ Gilles Paquet），法國作家協會傑倫（Christian Jelen），法國著名詩人哈特（ Marek Halter），英國議會上院議員、歐洲議會議員巴茜爾（Nicolas Betiiel）， 法國著名詩人、法國科學院院士佩香·埃曼紐（Pierre Emmanuel），法國劇作家， 法國科學院士埃奈斯科（Eugene Ionesco），意大利人民陣線總書記富米戈尼（Ro berto Formigoni），意大利自由黨推行委員、歐洲議會議員帕蒂查（Enzo Bettiz a），意大利社會黨中央執行委員、意大利參議院議員波尼佛（Argharita Boniver ），意大利基督教民主黨副總書記、眾議院議員瑪佐塔（Roberto Mazzotta），意 大利社會黨參議員、歐洲議會議員米勒（Cario Ripa Meana），西德記者協會主席 根斯汀梅厄（Cornelia Gerstenmaier），挪威政治活動家霍凡遜（Leif Hovelson ）。 來自蘇聯、東歐以及其他地區極權主義統治國家的持不同政治見解的活動積極份 子一直在注視及關切我們中國國內的政治、民主和人權情況。特別是非常有興趣地 注視著一九七六年四月天安門事件以及一九七八至一九七九年出現的北京之春和西 單民主牆運動。非常注意受到國內極權統治官僚階級壓制的北京之春延伸海外。在 北美出版《中國之春》雜誌的短短半年以來，我們就收到數以百計他們以及世界各 地人權和民主運動組織給我們寄來的熱情洋溢的信件，給我們以極大的鼓勵和道義 上的支持。 在國際反極權民主聯盟籌備期間，蘇聯的著名持不同政治見解的科學家布科夫斯 基，古巴著名詩人、由法國總統密特朗親自營救出獄的政治活動家瓦拉達皮爾斯以 及波蘭團結工會的代表給我們中國之春民主運動總部發來親筆邀請信，希望我們能 同他們以及世界上其他各地的民主和人權運動組織，在揭露和反對極權主義運動中 互相聲援，支持和共同鬥爭。 「中國之春」出席國際反極權聯盟大會代表團由五人組成。他們是張偉（中國在 美留學生）、陳其琛（中國在美學者）、劉文傑（中國在美學者）、金陵（中國留 歐學生）、劉梓桑（華裔越南難民、法國巴黎大學學生）。中國之春代表團於五月 十五日上午由美國乘機途經倫敦到達法國首都巴黎。到達巴黎時，蘇聯著名持不同 政見科學家布科夫斯基以及大會秘書長亞歷山大·史密斯（Alexandra Sutmidt）親 自迎接了代表團。布科夫斯基對代表團的到來表示了熱烈的歡迎。他告訴我們說， 由於不同的政治意見，他被蘇聯極權政府長期關押在西伯利亞勞改營流放長達十二 年之久。一九七六年，在一次東西方安排的交換國際政治犯中，他被營救出獄。出 獄不久，他就聽到了我們北京天安門民主運動和一九七八年至一九七九年的人權運 動。他說，他一直非常關注著我們中國的人權和民主運動，並非常高興地看到中國 的人權活動積極份子和持不同政見者終於走出來同他們一起在國際政治社會中為爭 取基本人權和民主鬥爭。他祝願中國之春民主運動成功。他還告訴我們一個小故事 。在西伯利亞獄中十二年的生活，他是和一個來自中國的政治犯在一起單獨生活的 。他說，這位姓王的中國政治犯因反對共產主義極權統治而被蘇聯政府囚禁，布科 夫斯基在被國際社會營救出來時，他仍然被囚禁在那裡。布科夫斯基還說，他同那 位中國人曾一起在西伯利亞相依為命地被流放了整整十二年。布科夫斯基還對魏京 生、劉青、王希哲等人在獄中的情況表示很大的關切，對中國極權政府迫害這麼多 年輕和獻身於中國人權的積極份子表示極大的憤怒。 國際反極權爭民主同盟籌備委員會在大會正式成立前夕，曾在巴黎廬得易（Hote l Lutettia）大飯店舉行了記者招待會，向全世界以及新聞界宣佈國際反極權聯盟 的誕生。記者招待會由蘇聯持不同政見者，著名科學家布科夫斯基主持。他代表所 有參加這個運動來自世界上二十二個極權主義國家內人權和民主運動積極份子闡明 了這個運動的目的。 國際反極權同盟將進行如下的工作： ----在全世界來自極權主義國家數百萬的政治流亡者和難民中建立一個有效地揭 露和反對極權主義的國際組織； ----有效地協調全世界各國人民為反對極權主義，保障基本人權，維護民族權利 的一切政治鬥爭； ----政治和物質上對處於極權主義統治下的民主力量進行援助和支持； ----對專制制度的受害者給予幫助，保衛政治難民的基本權利； ----收集和傳播極權主義國家內的有關消息； ----爭取國際社會承認，並被接納為國際社會的一個政治和公眾機構。 前歐洲議會主席，法國前內閣部長，二次世界大戰抵抗戰士西蒙·魏爾（女）代 表所有支持協會成員也在記者招待會中講話。她對所有來自極權主義國家的人權和 民主活動表示極大的同情和支持。她認為極權主義是今天現代社會的一個悲劇，正 在威脅著人類的民主，自由和幸福；極權主義無論出現在什麼地方，無論是在蘇聯 、波蘭、古巴、阿富汗、中國、或是在南部非洲和拉丁美洲，我們必須堅定地和它 鬥爭。她祝國際反極權同盟成功。 包括來自中國之春代表張偉、金陵在內的古巴、阿富汗、中國、越南、莫桑比克 和羅馬尼亞的代表也分別在新聞記者招待會上發表了簡短講話。中國之春代表張偉 、金陵應邀出席在大會籌備會議委員會的主席台上。在他們五分鐘的簡短講話中， 他們簡單地介紹了當前中國人權和民主運動以及中國之春民主運動的情況，以及呼 吁世界新聞界對中國極權主義政府迫害國內人權活動份子魏京生、劉青、徐文立、 王希哲等人野蠻行為的注意。 國際反極權同盟的成立大會是在一九八三年五月十八日晚上九時開始的。成立大 會由法國著名的前二次世界大戰時期抵抗納粹極權統治自由戰士領導人，前法國政 府多次內閣部長，富卡德夫人（Marie-Madeleine Fourcade）主持。當她在大會上 回憶起她同戴高樂將軍一起拒絕納粹的極權統治，並領導法國人民起來進行反抗的 時候，富卡德夫人博得全場經久不息的鼓掌。富卡德夫人還提到，由於這個新的國 際聯盟的成立，我們第一次有了一個針對極權主義的威脅和擴張而組成的組織。她 回顧了一九五六年布達佩斯的人民反抗鬥爭（即匈牙利事件），一九六八年布拉格 之春，波蘭波羅的海沿岸工人不停的鬥爭，阿富汗人民直接起來反對蘇聯極權侵略 的抵抗運動和中國的民主牆人權運動。她強調說，支持這些極權主義國家內民主力 量反對極權的統治是我們民主力量義不容辭的責任。 來自蘇聯、古巴、阿富汗、中國、越南、烏克蘭、保加利亞、柬埔寨、安哥拉、 和羅馬尼亞的反抗和民主運動的代表在成立大會上發了言。 阿富汗國內極權主義抵抗運動的代表布汗努丁在大會上說，他們國內的形勢可以 為其他所有處於極權主義國家內人民為爭取早日結束共產主義極權的入侵提供一個 例子。他說，來自蘇聯的極權主義正在迷惑著喀布爾政權的一些領袖，但是百分之 九十的阿富汗人民都支持抵抗運動。布汗努丁還提到，他們最近在戰場上俘虜了一 名古巴籍的軍官，但蘇聯駐阿富汗的部隊中還有來自東德、保加利亞等東歐極權主 義國家的軍事人員。蘇聯共產主義極權統治者正在扼殺阿富汗人的自由。除非世界 上的共產主義極權被制止，它們將威脅世界上任何地方的自由。 越南海上逃亡倖存者協會的代表Vo Van Ai在大會上說，如果今天誰還相信無產階 級革命的神化，他應該睜開眼睛看看越南的悲劇。他說，自從第二次世界大戰以來 ，在所有共產主義極權政府引導的行動中，工人和農民根本沒有一點絲毫的權利。 張偉代表中國之春民主運動在大會上做了正式發言。他說現今中國的極權統治， 本質上同蘇聯沒有什麼區別，不要幻想中國共產黨會幫助你們遏止蘇聯政權的擴張 。中國政府在國內繼續迫害不同政見者，清楚地說明了這一點，他呼籲世界民主力 量對中國人權問題加以密切注意。 古巴著名政治活動家，詩人瓦拉達爾斯也在大會上講了話，他說：「世界共產主 義極權統治如果沒有壓制和勞改營，它就不可能存在。我希望我們國際反極權聯盟 能給正在忍受極權主義統治的不幸人民帶來希望。」 蘇聯持不同政治意見的科學家布科夫斯基在會上說：「我們國際反極權爭民主同 盟的成員就好像是在一個大家庭。雖然他們從世界的不同地方來，雖然他們正在說 著不同的祖國語言，雖然一些曾經遭受過典型的獄中生活，而另一些渡著西伯利亞 的流放生活；但是實際上我們大家都在一個相同的監獄，那就是極權主義的統治。 」布科夫斯基本人就在監獄中渡過了十二個春夏秋冬。他還說，極權主義的基礎就 是仇恨，它在人民中間煽起仇恨。如果消除了這些仇恨，極權主義也就完蛋了。他 還說，今天極權主義是一個全球的事實，因此反對和揭露它的鬥爭也應該是國際性 。布科夫斯家還代表國際反抗極權聯盟執行委員會說：「我們的反極權同盟要成為 一個互相聲援、協調的鬆弛的人權和民主組織，各國民主力量對他們本國極權統治 採取什麼方式進行鬥爭，那完全是他們本國民主力量的事，他們單獨地對他們本國 的行動負責。作為國際聯盟來說，我們不搞武裝和其他任何暴力的行動。」 五月十八日晚上的國際反極權聯盟成立大會一直在情緒激昂的氣氛中進行。會場 四周到處可以看到聯盟的主要口號「不要極權、也不要死亡！」二十多位仍在世界 各極權主義國家監獄或集中營的著名世界人權和民主活動家的巨幅畫像懸掛在會場 四周的高牆。他們當中包括波蘭團結工會領袖瓦文薩，蘇聯持不同政見科學家薩哈 洛夫，以及中國年輕的持不同政治意見的魏京生、劉青、徐文立、王希哲。會議通 過決議，呼籲世界民主力量和公眾輿論為迫使監禁這些良心政治犯的極權政府立即 釋放他們而鬥爭。 在會議期間，來自阿富汗國內抵抗運動的戰士代表同中國之春的代表們碰巧被安 排在一起。阿富汗國內抵抗運動駐巴黎的代表布汗努丁主動地走上來同我們中國之 春的代表打招呼。他告訴張偉、金陵和劉梓桑說：「我很早就聽說你們中國人權活 動的兄弟要來參加我們的國際反極權聯盟。我們非常高興，我們都是亞洲國家，又 是鄰國。我們應該很好相互聲援和支持。」張向布汗努丁提到：「是不是我們中國 政府向你們提供武器？您對這個問題的看法怎樣？」布汗努丁先生說：「是的，中 國政府曾經通過巴基斯坦向我們提供了一些輕武器。蘇聯、中國兩個極權主義政府 在世界極權主義統治權力方面的爭吵給我們阿富汗國內反抗極權主義的統治帶來了 很有利的條件。但是我們清楚地知道，中國政府給我們武器並不是要我們去保衛我 們的自由，民主和人民的基本人權。而且他們現在給我們的武器正在減少。」他還 說：「我知道，我們兩國人民，還有蘇聯人民都在遭受著一樣的痛苦。我們的自由 ，民主和基本人權都被同一個敵人剝奪了。這個敵人就是極權統治。」他繼續說： 「我們不反對接受來自中國的武器，因為它對我們達到我們自己的目的有利。」說 到這點他會心地笑了一笑。 大會最後通過了國際反極權聯盟的成立宣言以及六點行動綱領，並選舉了蘇聯持 不同政見的科學家布科夫斯基為國際反極權聯盟的第一屆主席，古巴著名詩人、政 治活動家瓦拉達爾斯為副主席，蘇聯持不同政治見解的著名作家科茲涅佐夫為執行 主席。大會考慮到中國有十億人口處於極權主義的統治之下，她佔了全世界生活在 這個極權制度下總人口的一半以上，一致同意來自中國持不同政見的代表作為該國 際聯盟的常任執行委員。 出席這次大會的還有來自全世界各地各主要新聞機構、電視台、報紙與新聞記者 一百多人。國際聯盟（反極權）的成立，在世界上，特別是在歐洲引起了社會廣泛 的注意。參加會議的還有來自世界各地的人權組織，他們中間有：國際大赦組織， 國際人權保障協會，國際薩哈洛夫協會，法國爭取釋放魏京生、劉青全國委員會， 捷克七七憲章，赫爾辛基協定委員會，歐洲團結工會支持委員會，東南亞難民權利 保障委員會等十幾個國際組織。中國之春代表團在法國逗留期間還特別受到了所有 關心中國問題和人權情況的法國友好人士的熱情歡迎和接待。他們當中很多人都是 前幾年在中國的留學生，有的在北京大學，北京語言學院，北京外語學院；有的在 南京、上海、廣州、瀋陽、武漢等地學習。很多人到中國去以前甚至是法國的毛派 。但是他們告訴記者，在中國的實際生活教育了他們。在中國之春代表團即將離開 巴黎時，這些法國朋友激動地同我們說，中國的希望不在毛澤東，中國的希望不在 鄧小平，中國的希望不在那個極權主義的制度，中國的希望在你們這年輕的一代！ 祝你們為爭取中國人民民主、自由、法制、人權以及中國民族最後解放的正義鬥爭 成功！ 【選自《中國之春》第四期(一九八三年七月號)，作者原署名為長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