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品梅在獄中


董慎之


  讀過今年三月號《中國之春》雜誌刊載的「囚禁了二十五年的上帝與信仰」一文
，感觸萬千。我不禁想起《紐約時報》記者包德甫寫的《苦海餘生》一書中有關龔
品梅主教在獄中的情節。現不避淺薄將這一部分翻譯出來，或可作為耿文的一點補
充。下面是譯文：
  我一九七九年在上海機場遇到一位易力夫先生，他剛從中共監獄釋放，要回美國
去。他給我講了一個中共監獄中良心犯的勇氣、犧牲精神和友情的故事。
  易先生是一位在二次大戰中參加過海軍陸戰隊的華裔美國人。他一九六三年去上
海探望病危的父親時，被中共逮捕。他當時是美國愛荷華州立大學的流體力學教授
，但中共指控他為美國特務。中共提出的令人哭笑不得的罪證竟是，說他讀大學時
參加過B&K聯誼會----一個美國大學優秀生的榮譽組織。
  他被遣送安徽南部的白草山集中營勞動，這所集中營裡關著三萬名來自上海的囚
犯。因為易先生是知識份子，所以監獄當局特意給他找了一種最髒的活幹----養豬
。讓他赤腳在豬圈的磚地上打掃豬糞便，然後把這些糞尿與稻草混合起來發酵，待
變成又黑又臭的積肥時，再把它們聚集成堆。他因為忍受不了這種屈辱和折磨，有
幾過次想要自殺。結果都被龔品梅勸阻了。龔是羅馬天主教上海教區的主教，於一
九五五年被中共逮捕（此時間與中春報導的不同，不知何者為對。）。易先生回憶
說：「龔主教趕著水牛在農田里勞動，但是仍然堅持每天早晚做禱告。」中共是鼓
勵囚犯互相告密的。龔主教做禱告的事也被人密告上去，因而被拉到批判大會上批
鬥。
  易先生描述當時情景說：「他鎮定地低頭站在那裡，臉上沒有憤怒也沒有恐懼。
當輪到我發言時，我說：『你這個老白癡，為什麼要禱告？如果天國中真有上帝，
你也就不會在這裡了。』這時他抬眼望了望我，那眼神充滿了失望，但仍是慈祥的
，就像耶穌被捕後，被門徒彼得否認三次，他望著彼得時的眼神一樣。我心裡真是
難過極了。」
  過了幾天，龔品梅在田里又遇見易先生。龔主教說，他已經原諒了易，並再次勸
他不要退出人生的奮鬥。
  龔品梅主教由於不肯背叛他忠於羅馬教宗的誓言，被中共看做死不悔改，因此今
天他以將近八十的高齡，仍在中共的獄中服刑。
【選自《中國之春》第三十八期(一九八六年八月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