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公佈中共中央書記處密件的說明 李豪傑 密件的價值 本期《中國之春》（增刊）發表的，是兩份中共密件。一份是「若干言論對照」 ，一份是「關於若干理論問題的一些材料」。 最近，黨內改革派理論家蘇紹智、王若水、孫長江、吳祖光和張顯揚遭到整肅， 這是人所共知的事。然而，不少人在問：這些自由派理論家到底有哪些言論開罪了 中共高層領導呢？這兩份密件提供了解答----他們的一些精彩言論被編了進去。 另外，自今年三、四月份以來，北京文化界及海外輿論一直在議論說，還有十多 名（一說二十名）知識分子將被整肅。蘇紹智等五名知識分子被「揪出來示眾」之 後，又傳說還有一批知識分子將被拋出……。到底有多少名知識分子已被中共內定 為整肅對像？他們是哪些人？這個謎底，在這兩份中共密件中，也獲得了部分解答 ----自由派理論家於浩成、李洪林、戈揚、周揚、於光遠及一大批知識分子的言論 ，都被網羅進這兩份密件裡。還有一種說法：中共將嚴厲整肅一批宣傳自由化的報 刊雜誌。的確，讀完這兩份密件，很容易聞出這種味道。 中共對知識分子殺氣騰騰的凶相，在這兩份密件中表露無遺。 然而，這兩份密件的作用遠遠不止於幫助我們認識中共的知識分子政策，它具有 更深刻的意義。例如，它是一份絕佳的大陸民意測驗報告，也是中共高層各派勢力 惡鬥的晴雨表。它還告訴我們，中共的「四根擎天柱----四個堅持，已經分崩瓦解 ，中共的極權專制，已處在四面楚歌之中。 這兩份密件，無論對我們今天認清中國的政情，還是對未來研究中共政權崩潰的 原因，都具有十分重要的價值。 密件的出籠 這兩份密件（確實一點說，是兩份秘密材料），是中共中央書記處鄧力群等人， 在胡喬木、彭真、薄一波和王震等人的指使下，秘密整理的兩份黑材料。整理的時 間是一九八七年元月至三月。這兩份黑材料，在中共中央書記處直接控制的印刷廠 ----北京新華印刷廠的特殊車間印刷。印的份數很少，僅在中共黨、政、軍高層秘 密傳閱，連普通的省長、部長都未曾看到。 地地道道的黑材料 這兩份密件，也是地地道道的兩份黑材料。 第一，「黑」在其性質----整肅自由派知識分子和學運人士。 第二，「黑」在其是一支冷箭，不但射向自由派知識分子，而且射向趙紫陽派（ 後面有專文分析----編者）。 眾所周知，中國知識分子和老百姓過去吃夠了「黑材料」的苦。反右前，一大批 知識分子被整了黑材料；四清和文革時，幾乎所有正直的人都被整了黑材料；清除 精神污染時，一批改革派知識分子被整了黑材料；這次反對資產階級自由化，被整 黑材料的，又是一批自由派知識分子，此外，還有大批的青年學生。 整黑材料目的是什麼？就是為了整人。黑材料的特點是：１斷章取義；２上綱上 線（這兩份中共密件把自由化言論上升到反對四個堅持的高度）；３背著被整者本 人，而且不給被整者答辯的機會。 黑材料整好之後，便成了炮彈。當權者可以隨時拋出，以打擊知識分子和自己的 政敵。 例如，鄧力群領導的黑班子，多年來一直在秘密收集胡耀邦的黑材料，為今年元 月份的倒胡會議，提供了炮彈。可謂供應及時。 對學運秋後算帳 中共中央書記處秘密整理的「若干言論對照」，有兩層用意：一是給去冬的學生 運動定性，扣上「反對四個堅持」的反革命大帽子；二是追究出學運的原因----學 運是由一批自由化知識分子煽動起來的。國家教育委員會副主任何東昌今年五月訪 美，會見留美學生時曾說：這次學運，上街的都是些沒長鬍子的年輕人，可真正起 煽動作用的，是那些長鬍子的（如方勵之）。「若干言論對照」所要說明的，就是 這個意思。中共密件的結論不言而喻：學生運動的黑後台是方勵之、王若望、劉賓 雁、蘇紹智和嚴家其等自由化知識分子。 學運之後，中共高層領導和他們的代言人，一再向外界信誓旦旦地保證：不會整 學生，不會整千名留學生公開信的簽名者。（這種虛偽的保證竟也迷惑了不少人！ ）中共密件「若干言論對照」，用鐵一般的事實粉碎了中共的承諾。中共中央書記 處，通過其在全國各大學佈置的密密麻麻特務網，整理了大批的學運人士的黑材料 。他們斷章取義、上綱上線，把這些黑材料留著「秋後算帳」。確實，很多參加學 運的學生事後被穿了小鞋，畢業分配受到嚴重影響。各校還以違反紀律等罪名，開 除了一些學運人士。 事實再次表明，相信中共承諾的人，是最可悲的。 中央高層將激烈內哄 仔細讀一下這兩份中共密件，就會發現整理者鄧力群等人的另一層深刻的用意， 那就是，用這份材料打擊趙紫陽及其追隨者。 這兩份密件整了嚴家其和蘇紹智等趙紫陽改革幕僚的黑材料，把他們打成學運的 教唆犯。這兩份密件還點了《經濟日報》、《世界經濟導報》等趙紫陽經濟派喉舌 的名，把它們打成了傳播自由化的工具。 這樣，人們在讀完這份材料後，便很容易得出趙紫陽是自由化總後台的結論（不 管事實是否如此）。也就是說，鄧力群等人，在一批元老派的支持下，是準備把趙 紫陽拉下馬的，其罪名和胡耀邦一樣：都是慫恿自由化傾向。 據知情者透露，鄧力群等人本來的確是想利用這兩份黑材料狠狠打擊趙紫陽，以 便在十三大全面奪權。趙紫陽發表「五·一三」講話後，鄧力群收斂了一些，把在 高層流傳的這兩份密件收回了一部分。 然而，鄧小平死亡了之後呢？鄧死後，趙紫陽能夠抵擋得住這兩份黑材料的重型 炮彈嗎？ 舉國上下沸騰的民意 中共自己反覆強調，其統治的基礎在於四個堅持，又稱為四根擎天柱。然而，從 兩份中共密件可以看出，廣大知識分子和青年學生已對四個堅持厭惡之極。「若干 言論對照」的密件，廣泛搜集了全國數十個大學的學運言論。所有言論的精華，就 是取消四個堅持。 「取消四項基本原則！」 「把馬克思理論趕出中國思想理論舞台。」 「結束專制統治，取消黨委領導。」 「共產主義不適應中國現在的國情。」 這些口號，幾乎成了全國人民的共同心聲。在學運中，學生們甚至喊出了「打倒 萬惡的共產黨！」「打倒共產主義！」等激進口號。 這些激進口號反映出，中國老百姓已完全失去了對當政者的信任，失去了任何耐 性。中國已變成了一個火藥庫，有隨時爆炸的可能。 以前，很多人對目前在校的大學生感到失望，認為他們只顧埋頭讀書，沒有社會 的責任感。去冬的學運，改變了人們的看法。中共中央書記處整理的學運資料，把 青年一代的精神面貌展現在我們面前。結論已經做出：新一代已經完全拋棄了共產 黨、拋棄了馬列！ 中共整理學運黑材料的目的，是準備對學生們秋後算帳，並給自由派知識分子栽 贓。但是，從客觀角度分析，我們也要感謝中共收集、保存了這麼豐富的學運材料 ，它給後人研究共產黨的垮台史，提供了極好的民心佐證。 面對如此強烈的反對四個堅持的民心，民主運動必須把握時機，因勢利導。 我們認為，民心是決定大局的重要因素。中共高層任何人（無論是改革派還是保 守派），無視如此沸騰的民意，都是注定要被歷史淘汰的。 密件的幾個特點 中共中央書記處的這兩份密件，還有幾個耐人尋味的特點： 第一：被整的所有知識分子的言論資料，除方勵之、王若望、劉賓雁三人外，都 沒有註明作者。這說明鄧力群等人心中有鬼。中共高層領導在整肅方勵之、劉賓雁 、王若望之後，曾保證反資不再擴大，不再涉及其他知識分子。故鄧力群等人根據 這個調子，整理大批知識分子的黑材料時，隱去了方、劉、王以外的所有作者人名 。但是，這純粹是一種掩耳盜鈴之術。根據文章的題目及所載報刊，人們是可以查 出作者的。最近遭到中共所整肅的蘇紹智等五名著名知識分子，均在中共密件上「 榜上有名」。 第二，中共密件涉及的報刊很多，公開發售的報刊竟達三十四種之多。 第三，中共搜集黑材料的特務小報告管道很多，遍佈各部、各校。僅從密件上就 可得知，連教委和光明日報社等文教機構，都有特務系統和專門搜集、刊載黑材料 的秘密特務刊物，如「國家教育委員會簡報特刊」之類。 請大家幫忙查出作者 中共在兩份密件中，整了大批自由化知識分子的黑材料，整理了他們的言論摘要 。然而，中共書記處並未列出他們的名字。本刊編輯部獲得這兩份密件後，曾組織 專人查找這批被整人的名字（即文章作者）。這一工作至關重要，因為我們要知道 中共到底還要準備整哪些人。我們要公佈他們的名字，以便保護他們。 我們在美國國會圖書館和斯坦福大學圖書館（兩個在美國關於中國現代化報刊收 集最豐富的圖書館）進行了查找，然而，我們只找到了少數作者（凡查到的，我們 都用編者注標了出來）。因為，密件中涉及的大批中國報刊，這兩個圖書館並沒有 收藏（他們沒有辦法搜集到這些報刊）。 在此，我們呼籲廣大讀者，特別是香港及國內的讀者，利用資料的方便，幫助我 們查找出兩份密件中涉及的所有知識分子的名單。查到一個，就寄給我們，我們將 匯總公佈，以便讓海內外的輿論保護他們。 【選自《中國之春》第五十四期(一九八七年十一月號增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