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中共當局對「中國民聯」的首次公開批判 呼延民 在海內外矚目的楊巍案開庭的當天，上海市公安局負責人以答新華社記者問的方 式，就「中國民主團結聯盟」及其主辦刊物《中國之春》的問題，陳述了中共官方 的觀點。此消息在國內《人民日報》及各省報廣泛刊載。這是中共官方對中國民聯 首次正式公開表態。 該負責人稱： 「中國民聯」是敵視和破壞中國社會主義制度、意圖推翻人民政府的反動組織。 《中國之春》是「中國民聯」進行推翻人民政府反動宣傳的工具。 並對上述組織和刊物提出了一系列的指控。 中共借法律的名義，用文革的語言，正式對一個群眾組織提出指控，並在全國范 圍內用報刊電台進行宣傳；以外交手段向外國政府施加壓力，並通過各駐外使館對 華人社會及報刊施加影響；這表明了「中國民聯」及其主辦刊物《中國之春》已被 中共當局承認為在海內外有影響的政治團體，被視作政權舊體制及政策的巨大威脅 。對這起極其嚴重的政治事件，我們自然應該有鄭重嚴肅的反應。 改變專制是中共義務 要求修憲是群眾權利 上海市公安局負責人引述中國民聯總章程的條文，稱本盟從根本上改變中國現行 專制制度，取消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中的「四個堅持」的意向和要求是「違反中國 憲法的」。這樣，該負責人就此表述了以下意見： 承認中國現行的制度是專制的； 認為專制制度是絕對不允許「從根本上」得以改變的； 認定任何對憲法條文提出修改及取消的要求是違法的。 本盟認為，以上意見是不值一駁的。 其一，只要現行制度的專制性質被認定，則從根本上加以改變就是中共執政當局 本來應盡的職責和義務。中共曾稱文革四人幫時期系法西斯專政，後用宮廷政變辦 法加以改變，是自認為立了功的。近年中共領導常又稱，與四人幫時比較，「根本 制度未變」。可見，專制的問題仍需得到根本的改變。既如此，群眾來協助進行這 種改變，正是行使公民的正當權利，當然也就不應該是有罪的。 現行制度究竟是否專制，可以有以下簡單推論： 一、如果現行制度並非專制，那麼自然允許群眾說話，說錯了也是無罪的； 二、如果現行制度並非是專制的，那麼對於「根本改變」的意向是不會搞主觀歸 罪，把它當作犯罪的具體行為來起訴的，對於尚未推行具體實施步驟的刊物宣傳至 多只能控之以「誹謗罪」，並會在法庭擺事實講道理以證明自己是「不專制」的； 三、如果現行制度並非是專制的，那麼群眾組織指控政府「專制」，政府在官方 報紙斥其為「誹謗」，均無嚴重後果，當屬民事糾紛雙方；兩邊地位是平等的。 現在未經法庭開審宣判，已按「反革命」罪實行取締對方組織，收繳對方刊物， 把對方成員抓進了大牢關押，究竟專制與否？結論不言自明。 其二，只要中國憲法真是「統治階級意志轉化為國家意志的產物」，那麼統治階 級自然應當隨著國情社會關係的變化而經過一定時期對憲法補充、修改，乃至在憲 法中訂有修憲的條款。 眾所周知，鄧小平曾要求取消憲法中的「四大」條文，後來果然遵照執行，中共 認為有功； 現在中國民聯提出取消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中的「四個堅持」的要求，便被視作 違憲，定為反革命，當局認其有罪。 兩相對照，可知在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內，公民權利的具體實施，並非「法律面前 人人平等」的。如此，則可推論，中共領袖們是中國的統治階級，所以個人意志才 是國家意志，就是法律；人民群眾是中國的被統治階級，因而一提要求，當局就非 加以專政不可。憲法規定的公民權利既被剝奪，權益受損的人民一方奮而衛憲，實 無超過天賦人權的範圍，並沒有超出公民基本權利，除非在這個國家無絲毫人權可 言，否則無可非議。中國有沒有人權？有沒有人民的憲法？中國人民的地位究竟如 何？事實已作了回答。 「推翻」一詞內涵偷換 「社會主義」定義不清 上海市公安局的負責人指稱本盟及《中國之春》言論「煽動群眾推翻人民民主政 權和社會主義制度。」 如果說鼓勵公民行使自己的言論、出版、結社、遊行、示威等公民權利是「推翻 」的內涵，那麼本盟承認有過上述行為。但那樣的話，違憲的不是民聯，而是上海 司法機關，因為行使公民權是合法的。 如果說「推翻」是指用武裝暴力圖謀非法奪取政權的行動，那麼本盟不但未曾有 過上述行為，而且未曾有過類似的宣傳主張。眾所周知，我們從來主張以普選為最 高裁決來決定政府成員的去留（不管他們是何黨何派），「普選」決非「推翻」一 詞的內涵。 中共向稱社會主義「在實踐中」，而實踐則在不斷「發展和前進中」，是否真理 也尚在「檢驗之中」。「中國式的社會主義」到底是什麼，定義眾說紛紜，連中共 主要領導人自己也說不清。更有些黨內的馬列專家權威，甚至認為目前中國社會並 非社會主義的，中共十三大的「初級階段」理論就是這種意見的婉稱。 現在「中國社會主義」的現狀是：理論無定義，實踐無模式，改革在試驗，道路 在探索。計劃經濟和公有制早已被中共執政當局帶頭「破」過了、「翻」掉了，執 政者都無法堅持，小民百姓又如何能有所適從？ 「偽造文件」證據不足 「破壞團結」事實不清 上海市公安局負責人又指控本盟及刊物「偽造中共中央和國務院部委文件」、「 編造我舉行進攻台灣演習的謠言」、「打著人權的旗號支持達賴，破壞民族團結」 。 首先是偽造哪號文件？抑或是篇篇偽造？不能泛指虛指。查本盟刊物發表的中共 當局有關文件，不但在雜誌刊有文件的影印，而且本編輯部還珍藏有真本原件。如 上海市局一旦正式起訴於法庭，我們自可公堂對質，將其原件公諸於世。 其次是關於「攻台演習」。中共領袖，從未曾聲明放棄「武力解放台灣」的方式 ，演習更是多且頻繁，矢口否認大可不必。 再次是關於「破壞民族團結」。中共前兩年還在熱情邀請達賴，今日自不應將本 盟負責人與達賴的接觸亂定罪名。《中國之春》總五十五期本盟「關於西藏示威流 血事件的聲明」說得很清楚、我們反對的是極權專制，保護的是漢藏兩民族的兄弟 團結。本盟總部成員並非藏族上層貴人。 支持改革視作「反動」 政黨未籌先有罪名 令人大惑不解的是，中共在審判本盟成員楊巍過程中，竟把他散發支持改革、支 持趙紫陽等中共領導的聲明信也視作「反革命宣傳煽動」。不知「反動」一詞在上 海公安局某些人的辭典裡作何解釋。至於說「企圖籌建反動政黨」，因事實尚無， 綱領未公佈，「反動」的頭銜就純屬子虛烏有。 綜上所述，荒謬處不一而足。限於篇幅，本盟不便在此逐條細駁，僅舉以上數例 ，以證上海市有關當局指控的失實、虛妄和悖理。 該局負責人最後又說「對參與其活動的人員，區別情況，區別對待」。應當看到 ，爭人權爭民主本是歷史潮流，只要中國社會的主要矛盾不得解決，自然海難枯， 洋不滅，流不止。因而，中共當局不去改造自己的極權專制，而僅乞靈於「區別對 待」的「分化瓦解」，不過也只是揚湯止沸而已。 我們倒要替中共要人擔心：倘若缺乏自信，害怕真理，繼續目無法制，一味人治 下去，則日後所行的政策對改革，對黨與知識分子的關係，對港台統戰，對海外投 資，恐怕都是有百害而無一利的，前景且不是被我們不幸而言中？還望有關方面從 自身長遠利益著想，舊計適可而止，新策改弦更張，大政三思而行。 【選自《中國之春》第五十七期(一九八八年二月號)，作者原署名為申一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