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論中共黨員退黨的意義


陸秉甫


  隨著中國共產黨內一小撮獨裁寡頭的法西斯反動面貌的充份暴露，在大陸以及海
內外留學生訪問學者中正掀起一股「退黨」的浪潮。這是一切善良的人們對黨內上
層領導徹底失望的標誌。
  儘管中國共產黨執政四十年來的政績糟糕得無以復加，所犯的錯誤和罪行極為嚴
重，但許多善良的人們仍抱著從內部改造共產黨的願望而繼續加入共產黨或留在共
產黨內。
  天安門廣場的血腥屠殺，宣告了從內部改造共產黨的幻想的破產！
  善良、正直的人們加入和留在共產黨內，一方面，固然在內部起到一定的良性制
衡作用。十年來的改革成就，同黨內善良、正直人士的努力是分不開的。但另一方
面，正是大量善良、正直人士對共產黨的認同，造成了一種共產黨員有著廣大群眾
基礎的假象，從而客觀上加強了共產黨的獨裁統治。
  中國共產黨的偉大、光榮、正確，早已是過時了的神話。關於共產黨統治的合法
性，唯一剩下一條理由就是它擁有四千七百萬黨員，具有廣泛的代表性。豈知這種
代表性，很大程度上正是那些希望從內部改造共產黨的善良、正直人士向共產黨政
權妥協的結果！
  這是矛盾的兩方面。你要改變它，最有效的途徑似乎就是加入它，從內部著手。
但你加入它，客觀上又強化了它的統治。而且從內部改造共產黨，非要在黨內獲得
更大的或最高的權力才有可能。但在獲得這權力之前，你首先得為它做出貢獻。而
且更可悲的是，在以權力為目標而往上爬的過程中，你自己也會被冷酷的權力鬥爭
所腐蝕、所異化。當然，獲得的權力越大，從內部改造黨的成功可能性也越大，而
你被腐蝕被異化的程度也會越深！
  不僅權力鬥爭具有腐蝕性，它會使人變得冷酷、無情和自私，迷信權術和權力。
而且權力本身也具有極大腐蝕性，人們談論權力制衡時經常提及這一點。
  這就是「入黨、做官、往上爬、最後改造黨」這一道路不易成功的原因。這也就
是「目的正確、不擇手段」的負面作用的一個反映。「先小人，再君子」，頗為一
些人稱道，然而一旦成為小人，進入角色，再回到君子又談何容易，這比由君子而
變小人要困難得多。
  當然，我們絕不完全否認從內部改造共產黨的可能性，而且可以承認，這條道路
一旦成功，也可使人民付出最少的代價、犧牲。但這種成功過多地依賴於少數政治
家的權術、技巧和良心，帶有極大的僥倖性、偶然性。蘇聯戈爾巴喬夫的改革似乎
是這方面一個較為成功的例子。但是，它畢竟來得太遲了。而且，戈氏的改革最終
能在多大程度上改變共產黨專制的本質，還需要我們拭目以待。
  相對而言，從正面直接了當地批判共產黨，從外部向共產黨施加壓力，也許往往
一時不見效，但從長遠來看，卻是一種更加依靠群眾良知、勇氣的，最終必將根本
成功的方式。
  從內部改造共產黨的局限性還在於，共產黨對黨內公開反對派（所謂「反黨」集
團）的鎮壓往往比鎮壓黨外反對人士更加殘酷無情。因此黨內改良勢力反對派，只
能在打著「四項基本原則」，「擁護中央正確領導」的幌子下進行活動。這樣躲躲
閃閃、吞吞吐吐地，實在不如打開窗子說亮話站出來反對來得爽氣。從澄清認識，
獲得真知的角度來說，說大實話，把話講透顯然比隱瞞曲折，指桑罵槐地探討有效
得多。
  從內部改造共產黨的方式之所以較容易為人們所接受，還因為對個人而言，這是
一條可進可退的，安全係數較大的道路。即使不能達到目的改造共產黨，個人的地
位、利益還遠不至於做出很大犧牲。然而，面對天安門廣場民主烈士的殷殷鮮血，
再不熱血沸騰而放棄那些個人的打算豈不太可恥了嗎？
  現實地說，兩種方式都應該嘗試，不可廢一，而且它們可以互為補充、相互呼應
、配合運作。但在不同場合、時間，兩者之間應該有所偏重。就當前局勢而言，顯
然，從內部改造方面，人們已盡了最大努力和耐心而宣告失敗（當然不是完全失敗
。從某個角度來說，因為教育了人民而勝利完成了歷史使命），是到了轉換鬥爭重
點的時候了！
  共產黨是否完全無藥可救了呢？也許還不至於。那麼，一方面是相當數量的黨員
退黨，一方面是組織足以制衡共產黨絕對權力的反對派，這也許正是使共產黨改造
成功的最後一帖藥中的最後一味成份！ 
【選自《中國之春》第七十五期(一九八九年八月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