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聯和民陣：熱戀？和親？ 馮 磊 巴黎會議上的初戀 民聯和民陣是目前海外最大的兩個「反革命組織」，兩者之間的關係頗引人矚目 。據說，中共國安部在海外工作的一個突破點，就是要挑起這兩大組織的矛盾，以 便這兩支海外民主力量的主力在內耗中消亡。 民陣巴黎大會，為兩個組織的關係奠定了一個良好基礎。在這次會議之前的幾乎 所有海外群眾組織大會，無論是學自聯還是政治學會、經濟學會，都有不同程度的 排斥民聯現象，競選理事和主席的候選人常常會受到這樣的無理質問：「你是不是 民聯成員？」，甚至在第一次民陣巴黎籌備會上，竟然出現投票決定是否讓民聯主 席胡平入場的場面。 可是在這次巴黎會議上，民聯成員第一次受到平等對待，他們參加了主席、理事 和監事的競選，但沒有人對他們的「中春色彩」表示異議，中國民聯公開的成員， 第三屆監委委員錢達還當選為民陣的監事會主席。 在巴黎會議上，民聯並沒有任何有組織的活動，許多民聯成員從各國自費赴巴黎 ，形成了一個強大的陣容。他們的活躍和能量給與會者一個深刻的印象，以致一些 人給與會者劃分派別時，劃出了一個「中國之春派」。甚至還有人評論，中國之春 派是巴黎各派中最強的一派。所有參加巴黎會議的民聯成員，除主席胡平和聯委會 主任徐邦泰外，均加入了民陣。當時吾爾開希也曾誠懇地邀請胡平、徐邦泰加入民 陣，甚至還以他和嚴家其加入民聯為交換條件。胡、徐二人解釋說：其他盟員加入 民陣是個人選擇，他們不干涉。但他們兩人在民聯內地位特殊，是否加入，需回去 和盟內的人商量一下。 就兩個組織的關係來說，巴黎會議是個良好的開始。一個好的開頭比什麼都重要 。 民聯與民陣的同與異 「六四」之後，海外各類團體蜂湧而起。一些人自然要把各種組織歸類。於是， 民聯被歸入了革命派，民陣被歸入了改良派。其實，這一分法並不中肯，它並沒有 點出民陣與民聯的真正區別。 可以說，就基本目標來講，民聯和民陣沒有什麼大的區別，都是要結束一黨專制 ，都主張和平理性非暴力的手段。所不同的是，民陣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共產黨高 層的政局變化上，把為「六四」平反作為一個近期目標；而民聯則把更多的希望放 在加強外部的壓力上，把社會結構上的變化，如結社、出版自由作為近期目標。作 一個形象的比喻，民陣更像一個短跑運動員，而民聯則扮演了長跑運動員的角色。 而兩者跑的方向是一致的。 從組織結構上，民聯與民陣有相同處，也有不同處。民陣在巴黎所建立的兩權半 分立的領導結構，在很大程度上參照了民聯四大前的結構。但給人的一般印象是民 陣比較注重吸引明星人物，而民聯比較注重基層一般的群眾和普通留學生。這個特 點，造成了民聯腳重頭輕，民陣頭重腳輕。民聯的很多支部非常活躍，可以獨立作 戰，甚至總部常常被下面的支部和分屬機構推著走。而民陣剛好相反，總部聲威赫 赫，可以呼風喚雨，可是下面的分部還未建起來，沒有幾個人調得動。丁楚在和萬 潤南座談時舉了個例子，他說：「民聯總部若有難，各地諸侯可以進京勤王，三千 五千地向總部匯款，可是民陣總部要有難，各地支部怕要散伙了。」萬潤南深有感 慨地說：「是啊，我們建一個分部，就多一個辦公室，多養一批人，就多一個預算 要錢。」 在海外民運的地位，一般的評價是：民陣占天時，民聯佔地利，至於「人和」還 是個未定數，但目前來看，輿論在向有利於民聯不利於民陣的方向偏移。因為人們 對民陣的期望過高，遠遠高於它的實力所能及的地步，所以造成人們普遍失望，民 陣股票在跌價；而民聯處境剛好相反，不久前民聯的內部糾紛已使人們對民聯的期 望值跌到最低點，遠遠低於其實力，因此造成目前民聯的股票反彈上升。 錢達有一句話很形象地點出了當前民聯與民陣這兩個組織的優劣之勢：民陣有信 用而現款不足，而民聯則是有現款，但信譽不足。民陣有勢，民聯有力。所以兩者 應當取長補短，相互配合。「勢」加上「力」就是「勢力」。 來自兩方面的擔心 巴黎會議剛結束，為了回報民陣善待民聯之舉，民聯監委會立即向全盟發了一份 文件。文件號召全體盟員要在各方面支持民陣的活動，甚至在生活上幫助剛從大陸 逃亡，立足未穩的民陣成員。此舉贏得盟內外一致喝彩。 正如愛情總免不了波折，民陣與民聯的關係也並非一片晴朗。由於巴黎會議準備 不妥，人員複雜，造成了民陣內部各種派別之間矛盾重重。民聯成員加入民陣後， 很難免會捲入其中。民聯是一個帶有強烈革命黨色彩的團體，擁有很多秘密成員， 具有很強的滲透性，海外的各團體，各類活動幾乎無孔不入。同時，民聯中進取性 比較強的人也曾提出「打入民陣，控制民陣」的戰略，這曾在民聯內引起激烈爭論 。自然，民聯在巴黎會議上那種咄咄逼人的勢態必然會引起民陣內部某些人的憂慮 ，一些人在擔心：民聯會不會最終吃掉民陣？ 還有一種擔心來自相反的方面。紐約《美東時報》撰文驚呼：隨著民聯成員大批 加入民陣，民聯將全軍覆沒。 其實，真正的危險還不在於此。一旦民聯捲入了民陣的內部矛盾，同時又一旦因 為民聯的這種捲入引起兩個組織之間的矛盾，那麼雙方都會在摩擦和內哄中同歸於 盡。這是共產黨最願意看到的場面，這才是真正的危險之所在。 為了防範於未然，民聯的第四屆二次聯委會決定將「民聯與民陣的關係」列為重 要議題，同時邀請民陣主要領導人列席會議。當著對方的面討論這個問題一方面可 以取信於對方，以示並無害人之心，同時也可以從積極的方面討論一下雙方合作的 可能性和具體形式。 民聯和民陣在熱戀中？ 十月二十八日上午，民聯聯委會在《中國之春》編輯部召開，監委委員和總部主 要幹部列席會議。開始大家討論了民聯成員加入民陣的問題，多數人認為應尊重個 人意願，組織不做任何限制或鼓勵規定，包括對胡平和徐邦泰兩人也不作任何限制 。盟員可以跨籍。但與會者對胡、徐兩個人表示，不希望他們加入民陣，以保持民 聯形象上的獨立性。 這個決定產生了以下一個矛盾：民聯「四大」曾規定民聯成員和民主黨黨員不能 跨籍，現又允許民陣成員跨籍，是否雙重標準？這一點引起辯論。最後大多數與會 者認為：一個組織有權力規定它自己的雙重標準，而且這一雙重標準是特殊歷史條 件下的產物。「整合」並不具有最高價值，「整合」的目的是為了壯大民主力量， 後者才是最高價值。可是事實證明民主黨和民聯的相互滲透已經削弱了民主力量， 而和民陣的相互滲透則不一定，所以對後者沒有理由限制。 當民陣的朋友來到會場時，響起一片掌聲。胡平、徐邦泰、丁楚、薛偉等迎出屋 門和客人握手，表示歡迎。來賓有民陣副主席吾爾開希、秘書長萬潤南、理事廖大 文、北美地區負責人金岩石、紐約辦事處負責人徐曉峰和吾爾開希的女友劉燕。民 陣監事會主席錢達自稱是「民聯借調民陣」的幹部，以主人身份在場恭候。萬潤南 進門第一句話就是：「我們是來取經的。」 民聯聯委主任徐邦泰首先向客人介紹了剛才討論的議題和結果，當他說到民聯不 捲入民陣內部矛盾時，吾爾開希插話：「歡迎捲入」，全場大笑，氣氛立即變得輕 松愉快。之後，萬潤南講話，他認為民聯和民陣最終會走向聯合，但不宜操之過急 ，雙方先經過一段聯合行動時期可能是必要的，異床同夢強於同床異夢。 吾爾開希的發言更是坦率真誠得令人愉快。他首先聲明雙方都無害人之心，所以 防人之心不必有。會議的最高潮是一直沉默不語的劉燕突然宣佈要加入民聯，於是 全場響起雷鳴般的掌聲，打斷了吾爾開希的發言，他嫉妒地說：「劉燕一講話就有 戲劇效果，她一句頂我一萬句。」錢達更是妙語連珠，戲言道：「我由民聯借到民 陣，劉燕由民陣嫁到民聯，現在是民聯和民陣和親。」全場大笑。 萬潤南從一進門就聲明大家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和親」這幕之後 ，整個會場氣氛更像一家人了。雙方完全解除了防備，建立了信任，並開始從積極 的方面討論兩個組織合作的具體形式。最後雙方達成三點協議：一是在理論研究和 對外公共關係方面雙方要相互配合；二是促成召開聯席會議，作為協調兩個組織之 間，甚至海外其他各組織之間的常設機構；三是民聯和民陣互設顧問制度。 民聯聯委會當場提名聘請嚴家其、吾爾開希、萬潤南、陳一諮任民聯顧問，還未 等聯委委員投票通過，萬潤南和吾爾開希就答應應聘。 所有在場的人都承認，這次會議非常成功。吾爾開希幽默地說：「如果我是一個 中共特務，在我看來，這個會議糟透了！」所有的人聽罷都會心大笑。 會議使民聯和民陣雙方加深了理解。萬潤南和吾爾開希的誠懇、幽默、謙虛、大 度為民聯的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得到高度評價。而萬潤南在會議結束的歸途中感歎 到：民聯真是人才濟濟，開起會來有章有法！ 輿論界在問：民聯和民陣在熱戀中？ 【選自《中國之春》第七十九期(一九八九年十二月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