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審判：以懸念製造恐懼？


路 邊


  趁著波斯灣硝煙瀰漫，北京政府對它非法拘捕長達一年半的一部分八九民運參與
者進行了秘密審判。
  毫無疑問，八九民運的參與者們為中國的自由民主事業作出了非凡的貢獻，他們
所堅持的和平、理性、非暴力的正義立場贏得了全世界的同情與敬仰。他們有功而
無罪。對他們的逮捕、判決完全是非法的、不公正的，是對基本人權的粗暴踐踏。

  不錯，此次判決，相比於十年前北京政府對魏京生、徐文立、王希哲等人的判決
，以及毛澤東時代對良心犯的處置，顯得要輕一些。但是，我們必須看到：
  一、迄今為止，還有一大批民運人士沒有判決。從已經瞭解到的情況看，像王軍
濤、陳子明等人所面臨的迫害，很可能會更為嚴重。
  二、一般人所知道的對民運人士的判決情況，僅只是北京政府自己公開宣佈的那
一部分；還有更大量的民運人士、尤其是那些知名度較低的人所受的懲罰，由於當
局的消息封鎖而不被外人知曉。根據我們從私下裡瞭解到的極其殘缺不全的情況可
知，北京政府對八九民運人士的迫害，要遠比它願意公佈的情況嚴重得多。
  三、眾所周知，六四之後的大逮捕完全違反法律程序，已經公佈的那幾場審判，
其過程也完全是秘密的：被告不能選擇自己的律師，被告一方根本被剝奪了向公眾
、向新聞媒體進行公開辯護的任何機會(這和當年台灣的《美麗島》事件一案的情況
相當不同)。已被釋放的人，當局並不是承認他們「無罪」，而是表示那是「寬大」
，即使是到了獄外，他們仍然受到程度不等的壓制、監視和其它形式的懲罰。簡言
之，北京政府的做法是相當專橫任意的。這就對被捕的人士、乃至於對整個中國大
陸社會的每一個人，造成了很強烈的恐怖威懾效應。法治的特點是，一個人預先就
能準確知道某一種行為的後果。他能清楚地知道做什麼事會招致懲罰，也清楚地知
道這種懲罰會實行到什麼程度，他的畏懼既是確定的，從而也就是有限的。專制的
特點卻在於任意性。你不知道做什麼事會挨整，也不知道會整到什麼程度;今天放了
你，明天可以又把你抓進去;今天對你「輕判」了，明天又可以「從重」;今天可以
把對你的判決公諸於世，明天可以又對你秘密處置。這裡，沒有標準，沒有界限，
沒有約制，只有最高當局的任意。這種懸念給你造成的恐懼是不確定的，因而也就
往往是無限的。就像你知道有人在你的背後舉著一把劍，你不知道這把劍會不會砍
下來，也不知道它會怎樣砍，往哪兒砍。沒有在這種社會中生活過的人，恐怕很難
想像到這種懸念造成的恐懼之可怕程度。只有充分地領會到這一點，我們才能對這
次北京政府的審判具有一個正確的判斷。
  最後，我們還要看到，震驚世界的八九民運，早已證明了北京政府喪盡民心。到
目前為止它所公佈的幾場判決結果，其蠻橫較從前稍有收斂，又何嘗不是海內外人
民強烈譴責制裁的一種勝利？我們，包括身處國內橫遭迫害的民運人士，都有一個
強烈的信念：中共一黨專制的日子決不會太長了。
【選自《中國之春》第九十四期(一九九一年三月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