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一毛而利民運 艾暮思 張某，一個北京研究所研究員，五十年代大學畢業，略通英語。九零年以訪問學 者身份來美，為期僅半年。期滿時，一想就要離開這自由世界，回到無產階級專政 的鐵掌中，就不寒而慄。幾經思考，決定申請政治避難。但他對美國的認識接近於 零，根本就不知從何開始。只知道律師費將是一個天文數字。有人告訴他，在美國 樂於幫助大陸人的只有兩類人：一是民運人士，二是教會信徒。牧童又遙指紐約。 於是，他將剩餘的錢的一半，購了一張機票，直奔紐約。 果然，他在紐約交上了好運。一位學自聯的人介紹他給一位美國律師。該律師出 於同情心，將十萬左右的律師費全免。一位民聯的人將他介紹給一位基督徒，他開 始免費補習英語。最後，教會人士又為他找了一份工作，一小時八元，吃住也包了 。在大家的熱情幫助下，張某安頓穩妥。我為張某感到慶幸，同時更堅定了我一貫 的信念：在民主自由背後，還有更高的一層境界，那就是慈善精神，一種無私的博 愛情懷。 在大陸時，聽中共刻意將美國描繪成一個人情薄如紙的地方。到了美國後才發現 ，在這個民主和自由成功的背後，有著深厚的慈善精神，或者很深很濃的人情味。 美國人的慷慨給很多人都留下深刻的印象。八九民運時，美國民間在財力和人力上 都給予了相當大的幫助，這是有目共睹的事實。 最近一期《經濟學人》有一篇文章題為：「拔一毛」，其中給出了一個統計數字 ：一九九零年，美國人為慈善事業一共捐了一千兩百二十六億美元。差不多平均每 人捐五百美元左右。美國人的好善樂施可見一斑。 有人或許會說，捐錢是大公司和有錢人的事情，如果我是百萬富翁，我也會捐一 大筆。事實上在這一千多億美元中，大公司和大富翁所佔的比例很小。大公司和各 種企業(無論大小)所捐僅佔總額的百分之五，可見大部分是個人捐的。而在個人捐 款中，年收入十萬及十萬以上的捐收入的百分之二點九，而年收入一萬美元的家庭 奉獻是百分之五點五，比率要高過富人幾乎一倍。對美國人來說，奉獻是極為平常 的事。小學生就開始義務勞動，為慈善事業捐款。美國大部分公路都是由教會、公 司、社團義務負責清掃。以前在國內覺得「星期六共產主義義務勞動」是件天大的 了不起的事情，今天在美國一看，真覺得許多美國人都已具備極高的「共產主義精 神」。 美國的民主自由制度之所以比較成功，我看在很大程度上是與這個民族的奉獻精 神有關。慈善、奉獻、博愛為什麼與民主、自由有著這麼密切的關係呢？這實質上 是一種權利和義務的關係。在一個健康的民主社會，是絕對不能只談享受權利而不 去履行一定的義務。我們先到美國的這批人，享受了這裡的自由空氣，就得為維護 這種自由付出一點代價。如果大家只知享受而不做奉獻的話，那麼這種民主制度就 會很快墮落。一個團體只有依賴於所有團體成員的奉獻，才能真正談得上獨立，如 果要求爹爹告奶奶向本組織以外去求財源，那就一定會導致看施主顏面說話的後果 。 我們今天的民運缺乏許多東西，其中我認為最缺乏的就是這種奉獻精神。本文開 頭提到的那位張某，在民運人士和教會信徒的幫助下，生活出現了根本的轉機，不 到一年，存款就達五位數。這時，他該回饋一點了吧？事實沒有那麼簡單。那位民 聯的朋友勸他每月捐二十元給民運，卻遭到張某的斷然拒絕，理由是他不瞭解民聯 是什麼組織。這位朋友說，其實捐不捐給民聯實在是無所謂的事，捐給學自聯、自 民黨、《新聞自由導報》等都是一樣的，但是他均以同樣的理由拒絕。他落難時， 幫助他的人又有誰瞭解他呢？誰都知道「不瞭解」不過是一個借口，缺乏奉獻和慈 善精神才是真。這種情形絕非偶然一次。民聯和民陣幫助過很多人，如果這些人多 少能學一點奉獻，回報一下民運的話，今天的民運就會生色不少。可惜目前的普遍 心態是：人人都知民主好，唯有自己的錢包忘不了。 還有一種人會說：我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我作為訪問學者，每月才四百元錢，實 在捐不出什麼，等以後發達了再說。這實際上也是一種借口。收入少就少捐好了。 捐百分之一，絕對不會給生活造成什麼重大影響，但對民運卻意義重大。《聖經》 中記載了這樣一個故事，有一次耶穌看見有人在捐錢，先是有錢人把禮物投到奉獻 箱裡，後來有一個窮寡婦將兩枚小錢放下。耶穌看見之後評論說：「我老實告訴你 們，這窮寡婦的捐獻，比那些有錢人要多。這些人豐衣足食，所捐的都是自己剩餘 的。唯獨這個寡婦，她獻出了自己僅有的一切。」耶穌說得很清楚，這窮寡婦奉獻 的心志要遠遠比那些有錢人多。所以，奉獻的心志實在是重於所奉獻的具體數目， 這也可以說是形式重於內容。 錢少的時候不願奉獻，到了錢多的時候也不會願意奉獻。奉獻指的是一種心態， 要緊的是我們要培養這種心態。今天在美國有四五萬留學生，一人一個月給民運捐 兩枚小錢(兩美元)，那一個月就有近十萬。這兩元放在你自己的口袋裡，也就是抽 一包煙，但一經彙集，就能為中國的民主事業帶來貢獻。民主不正是一個集腋成裘 的過程嗎？ 結語：毫無疑問，越多人具備慈善、博愛、奉獻的精神，越多人願像耶穌教導的 那樣捐兩個小錢，那中國的民主就會越早到來。拔一毛，利民運，你願為不為？ 【選自《中國之春》第一零七期(一九九二年四月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