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的恥辱 無盡的懺悔


一群良心未泯的軍人


  時間的魔力真是可怕，人的記憶又是那樣的短暫。距離腥風血雨的六·四之夜才
三年時間，世界又重新接受了屠殺要求民主權利的人民的獨裁政權，各國民主政府
也羞答答地掩起來了記載著人類文明史恥辱的案卷，顯貴們再次握手、擁抱踏著本
民族同胞白骨走來的劊子手，商人們更是以飛快的速度邁進那一次又一次浸泡鮮血
的土地，去開闢所謂的巨大的最具潛力的市場。歷史的塵埃再次掩蓋了一場滔天的
罪惡。
  當民眾湧上街頭、學生在天安門廣場靜坐絕食爭取民主的權利時，軍營的圍牆阻
隔了我們的支持；當我們奉命去平息強加於民眾和學生頭上的「動亂」時，我們由
於懦弱沒有用手中的槍去保衛人民，又無力阻止部份無知的士兵對中華民族犯下的
不可饒恕的罪孽與暴行；當我們看到人民望著我們那仇恨和憂怨的目光時，我們無
地自容。但當人們淡忘了那一場悲劇後，我們卻不能擺脫那血腥的記憶。我們無法
從那場民族的災難中解脫出來，時間也洗刷不掉因鎮壓人民而帶來的恥辱，撫平不
了刻在心靈深處的傷痕。
  這支操縱於少數統治者之手的軍隊，數百萬的將士有著比十幾億人民更悲慘的命
運。當共產黨統治的鐵幕向這個世界少許開啟以後，在漫漫長夜中被蹂躪了幾十年
的民眾終於得以享受到少得可憐的民主自由曙光的溫暖，然而共產黨的統治者們卻
不允許絲毫的春風吹進軍營的大門，他們絕不允許我們軍人擁有獨立的思想、獨立
的思考，我們不停地被灌輸的就是對共產黨的絕對服從以及自欺欺人的共產主義的
神話。政治民主化那是軍中令人恐怖的禁地，它無情地吞食掉那些不畏強暴勇於探
索的優秀軍人。為保證這支軍隊的忠心，血統與對共產黨的忠誠是晉陞的首要標準
，共產黨的權貴們打著「軍隊幹部年青化」的幌子成功地以子弟們和忠實的追隨者
牢牢地控制了他們統治的基石，使得他們安心地去對人民欲取欲奪、為所欲為，也
使得他們敢於置三十萬大軍於城下並使我們成為真正劊子手的工具。
  悲哉!我們這些共產黨鐵腕控制下的軍人。雖然我們蒙受著人民的養育之恩，食母
親的奶水長大，我們非但無力保護他們，卻把我們的槍口對準了他們。雖然共產黨
數十年來的統治對中華民族犯下了罄竹難書的罪惡，我們也是他們魔爪下飽受凌辱
的一分子，但我們卻沒有幫助完成中國歷史上最偉大的民主運動走向成功，反而用
我們的槍協助惡魔們渡過了一場他們執政以來的最大危機，粉碎了億萬中國人望眼
欲穿的民主、自由之夢。我們從此也淪落為中華民族的罪人，上愧對於列祖列宗，
下無顏面對子孫後人。
  當我們反思那一段在共產黨的淫威下用我們手中的槍阻擋了中華民族進步的歷史
時，我們強烈感受到了歷史潮流的脈搏和人民力量的偉大，同時也震驚於我們手中
握有的槍的力量，它既可使歷史的車輪推向前進，也能令歷史向後倒退的悲劇發生
。也更強烈地意識到作為置身於中華民族前途、未來道路十字路口的軍人，我們不
能再成為一黨一人之工具，我們不要做鄧家的護家丁、楊家的走卒、共產黨的幫兇
。同時我們也應走出由於六·四屠殺人民而籠罩在心靈上的陰影，去真正擔負起保
護人民、捍衛疆土的軍人使命，真正成為中華民族的守護神。我們相信我們絕大多
數的戰友在歷史再一次要求我們抉擇時，我們會毫不猶豫地站在人民一邊，用我們
手中的槍去保衛他們，用我們的熱血去澆灌遲遲未在中華大地生根的民主自由花蕾
，以尋回在母親懷抱中的記憶和人民的擁抱。
  我們由衷地悼念那些六·四死難者的英魂，並獻上我們無盡的懺悔。
【選自《中國之春》第一一零期(一九九二年七月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