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全美學自聯的回顧與展望 時和平 一九八九年六月四日凌晨，中共當局出動野戰部隊，用坦克和機槍鎮壓了手無寸 鐵的和平示威者。一夜之間，學生和市民的鮮血染紅了十里長街，也染紅了全世界 的電視屏幕。 一九八九年七月二十八日，經歷了震驚、憤怒、沉痛的八百多名中國學生，學者 ，代表二百零二個在美中國留學人員組織，聚集芝加哥，召開了全美中國學生，學 者第一屆代表大會。全美學自聯在悲凝，莊嚴的氣氛中宣佈成立。 「我們在此宣告我們對民主的執著追求：它包括了我們對生存，自由，財產和追 求幸福等基本人權的要求……」 鏗鏘的宣言表明了一代學子的覺醒和信念。 一、 三年過去了，全美學自聯作了些什麼呢？ 第一屆學自聯轟轟烈烈。一九八九年十月一日的「華盛頓中國民主大遊行」標誌 著海外民主運動的高潮。來自一百多所院校，科研機構的四千多名學生，學者和二 千多名僑胞冒著滂泊大雨，從林肯紀念堂一路遊行至中共大使館。德克薩斯州的同 學驅車三十五小時到達華盛頓，遊行結束後濕淋一身雨又匆匆返程。加州大學聖· 芭芭拉分校的六十多名同學九月三十日晚剛下飛機，便直接趕赴使館門前參加燭光 晚會。馬裡蘭大學的同學為大遊行作準備徹夜不眠。 「六四」一週年之際，全美學自聯在美國各地舉行了廣泛的紀念活動，包括在華 盛頓國會山前舉行的數千人集會。這些活動再次向國際社會表明：中國人民不會忘 記「六四」，不會放棄對民主，自由的追求。 全美學自聯「憲章」規定：「全美學自聯代表中國留美學生，學者的意願，維護 留美學生，學者的利益，旨在促進中國自由，民主，人權和法制的進步。」根據這 一基本原則，第一屆學自聯組織了聲勢浩大的「波羅西法案」國會遊說活動，代表 廣大留學人員與中共當局進行了一番針鋒相對的較量。布什總統雖然出於策略考慮 否決了該法案，卻頒布行政命令為中國學生，學者提供了與法案內容相似的保護條 例。「波洛西法案」遊說活動第一次顯示了在美華人的政治力量，為維護在美華人 的利益樹立了成功的先例。 第一屆學自聯的主要活動還有「八九民運研討會」，遊說美國國會以最優惠國待 遇為手段促使中共當局釋放政治犯，為國內地震災民募捐等。 全美學自聯「二大」以後，海外民主高潮已是強弩之末。面臨這一現實，第二屆 學自聯在加強組織，援助「六四」受害者及家屬，爭取留學人員合法權益方面展開 扎扎實實的工作。 學自聯與IUB公司簽訂的醫療保險合同，其價格大大低於原使館提供的保險服務， 條件優於美國著名的藍盾保險公司。學自聯與CTS公司達成協議，使留學人員在搭乘 美國國內航班時可以買到價格優惠的機票。 與此同時，學自聯積極開展幫助留學人員家屬探親的活動，通過與美國國務院的 交涉，為五百多留學人員親屬解決了簽證問題。 第二屆學自聯還多次向中共當局提出抗議，要求取消「培養費」，「入學申請公 證」等無理規定。 第二屆學聯為改善「六四」受害者及家屬的處境作出了一系列努力。除積極利用 最惠國待遇的遊說促使中共當局進一步釋放政治犯。還通過各種渠道向國內提供了 經濟及精神援助。全美學自聯學生服務工作委員會主席葛洵回國要求旁聽王軍濤一 案的審理，給中共當局造成了巨大壓力。 一九九零年十一月，應全蘇最高蘇維埃青年委員會邀請，全美學自聯組團訪蘇， 建立了與蘇聯，東歐諸國進步學生組織的聯繫。 參加全美學自聯「三大」的組織比「二大」略有增加，但海外民運仍處於低潮。 第三屆學自聯在前兩屆的基礎上，本著維護人權，服務同學的原則，進一步拓展了 工作。 第二屆學自聯與IUB公司建立的「全美學自聯醫療保險」雖然條件優惠，由於宣傳 不力，並沒有打開局面。第三屆學自聯接任後，作了大量推動工作，目前投保人數 已接近兩千人。該項保險條件優於「藍十字」公司與許多學校簽訂的總體合同。同 時也能為各校學生會創收，發展前途不可限量。投保人數最多的俄勒岡州立大學聯 誼會半年所得服務費超過一千美元。 第三屆學自聯加強了《學自聯通訊》的編輯發行工作，與第二屆時相比，《通訊 》在形式上和內容上都更為充實。目前，《通訊》發行量已達一千份，成為學自聯 總部聯絡同學與地方學生組織的一個重要渠道。 去年安徽，江蘇等省遭受嚴重水災，學自聯組織了救災捐款活動，經總部寄往國 內的款項總額約為兩萬二千美元，這筆捐款分別寄至災區近三十所中小學。 在前兩屆工作的基礎上，第三屆學自聯繼續組織了就最惠國待遇附加人權條件的 遊說活動。有關議案雖然最終在參院以數票之差未能通過，但給中國政府造成了巨 大壓力，迫使其不得不在人權問題上作出一些姿態。在遊說過程中，學自聯堅持以 人權條件為唯一條件，發生了較好的影響。許多國會議員辦公室表示，學自聯的游 說活動幫助他們瞭解中國當前的人權狀況，同時也瞭解了中國留學生在兩年多之後 仍然關注「六四」受害者。 今年一月底，李鵬前來美國參加聯合國會議。學自聯發起了一場公開信簽名活動 ，呼籲聯合國及各國領導人繼續關注中國人權狀況，同時與其他組織合作，在紐約 聯合國大廈前舉行了示威活動。 今年四月，學自聯秘書長薛海培在「人大」召開之際到北京，向人大代表遞交了 學自聯關於三峽工程的意見書，引起很大反響。 二、 作為最有影響力的獨立學生組織，全美學自聯在中國民主運動中具有深遠意義。 可是，因為沒有先例可循，近三年來學自聯工作中也存在不少問題。 首先，全美學自聯是「六四」之後留學生懷著一腔熱血建立起來的組織，有著強 烈的反專制色彩，其代表性亦建立在四萬學子對大屠殺的憤慨之上。那麼，在民運 高潮過後，學自聯如何進行自我調整，逐漸演化成一個切實代表廣大留學生意願和 利益的，以理性為指導的組織，就成為迫切的問題。 近三年來，學自聯雖然開展了一系列為同學服務的項目，但從質和量兩個方面看 來都遠遠不夠。醫療保險項目尚需進一步推廣，類似項目如機票、租車、電話卡都 仍待開發。另外，在新同學安置、老同學找工作、轉學等方面可以建立一系列服務 性設施，而這些項目迄今尚未開始。 學自聯總部運作不夠專業化，財務制度不健全，總部主要負責人缺乏與地方學生 會的聯繫，削弱了地方學生會對學自聯工作的參與感。 理事會有泛民主的傾向，常常在程序上糾纏不休。理事缺乏與選民應有的聯繫， 捨本逐末，把理事會運作形式上的民主作為民主的唯一標準，忽略了民主的實質是 代表選民意見。 許多學自聯負責人不善於傾聽不同意見，不善於妥協，在個人意見得不到採納時 ，要麼憤憤不平，要麼心灰意懶，個別人甚至因此走向與學自聯對立的立場，缺乏 民主運作要求的個人素養。 以上種種問題，對全美學自聯的威信和實際工作產生了不良影響。 三、 中國政局的相對穩定使不少人對全美學自聯的命運產生了懷疑。這種懷疑並非絕 無根據，但同時也流於悲觀。學自聯已是一個既成事實，中國政府儘管不承認它， 卻不得不因它而調整政策。在所在國法律的保護下，中國政府無法把學自聯強行取 消。有人把學自聯目前的處境與兩年前相比，認為在民運低潮時期保持很強的政治 色彩是學自聯群眾基礎薄弱的根源。這樣就把學自聯置於一個兩難推論中。如果學 自聯放棄自己的政治主張，放棄對中國人權的關注，就等於自身否定，不僅違背了 「一大宣言」，也違背了「憲章」，全美學自聯就會蛻化成為「六四」前的全美聯 誼會，從而失去存在的意義。如果學自聯堅持自己的政治立場，廣大留學生就會因 為懼怕中國政府而躲開學自聯，學自聯同樣無法生存。這種觀點忽略了一個事實， 即一個組織是否能吸引群眾關鍵在於其為成員服務的能力和意願。從全美看來，一 些「激進」學生會有著深厚的群眾基礎，而另一些聲稱與政治無關的學生會卻缺乏 號召力。中共領館最近有人表態，學生會可以組織同學參加學自聯的醫療保險，說 明瞭政治色彩並不像有人想像的那麼可怕。留學生是一個獨特的利益集團，客觀上 需要有一個維護自身利益的組織；同時，他們也希望看到中國走向民主，這就為學 自聯的存在提供了充分的理論依據。當然，理論上成立的現實中不一定能成立，學 自聯前景如何，還要看未來學自聯負責人和骨幹分子的努力和工作方法。 十年來的經濟改革使中國政治結構無法完整地保持傳統形式。在沿海地區，中共 基層組織幾趨於瓦解。黨中央和黨的各級領導幹部的權威大大削弱，中共保守派元 老大有「世風日下，人心不古」的感慨。眾多的中外交流項目和通訊、電腦技術增 加了新聞封鎖的困難。國際大氣候的壓力，迫使中國政府作出開明姿態。所有這些 變化都在客觀上為學自聯的活動擴展了空間。葛洵、薛海培和其他學自聯骨幹分子 回國的經歷證實了這種空間的存在，學自聯應當進一步開發利用這種空間。 凡事要成功，理想和務實精神缺一不可。願關心學自聯命運的朋友們理想常在， 腳踏實地，兼容並蓄，為做好學自聯的工作共同努力。 【選自《中國之春》第一一一期(一九九二年八月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