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迹已溶入祖国的大地,弹洞已被新色的水泥抹平,墓旁的绿草荫荫。八年
的风雨终於卷走了令人窒息的硝烟。
虽然,那血腥的一日慢慢地走入历史,你临终前的最後的呼喊,却成了历史
的预言和警号,一天比一天清晰,一天比一天的激荡:“法西斯!”——这就是你
当子弹突破胸膛,用尽全力向世界发出的对罪恶的强烈控诉!
今天,中国的新法西斯们祭起“国家利益高於一切”的咒符,歇尽全力制造
虚幻的国际敌人,他们把当权者的利益粉饰成民族利益,人民的基本尊严和权利都
成了所谓“民族利益”的牺牲品,这些所谓的“爱国者”对民族的前途,社会的公
正和人民的幸福没有丝毫的关心,他们只是以国家为工具,为新的和旧的镇压寻找
借口,以长久的巩固当权者窃国窃民的特权。
最无耻的是那些在自由世界里借言论自由狂热地为血腥镇压叫好的新法西斯
贩子。他们的口袋里,或许还装著一张沾着血迹的“六四”绿卡,他们的皮夹中或
许还装著成叠的和中国当权者的合同,他们的钱包里,或许还装著张张奖赏效忠的
支票,当这些人终於躲开了独裁政权直接的人身威胁。翻过脸来就唱起国家主义的
高调,用十亿国人的基本权利与统治者作一笔无本的肮脏交易。
“六四”的死者献出的生命,是长鸣的警号:法西斯则是中华民族的真正的
敌人!八年来,你这为自由的呼声一次次地提醒人们:不要忘记法西斯的存在,无
论它用什么做伪装,老朽的、还是新嫩的、报纸上的、还是网络中的、安全部的业
务、还是求生不顺的发泄。我们都将以“六四”死者的名义,建起法西斯永远不能
逾越的自由长城。□
一个母亲的心
刘晓东
我是个女人,也是个母亲,三十岁有了女儿後,才知人生最难的是生儿育女
,文化大革命父母关“牛棚”,自己延安插队四年,种种艰难都比不上那九月怀胎
一朝分娩和喂养这个嗷嗷待哺的妖嫩的小东西的艰难。
总忘不了她常打一个嗝就把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加工制作又费了近一个小时
喂进她肚中的牛奶加糕干粉全吐了出来,也总忘不了她出生的那年夏天,每天心惊
胆颤地给她洗澡,生怕折断那小腿的场面,更忘不了,她常发烧生病,一烧就是四
十度左右,吓得我六神无主只是一味地抱著她哭的日日夜夜,麻疹、腮腺炎全得过
,痢疾是年年几次光临,我成天身上带一小瓶酒精棉,时时给她擦手,家中也总是
用消毒水擦地擦桌,如此草木皆兵,是防不胜防,又忘不了,她染上蛲虫,我和先
生每晚十二点等著杀死从她肛门口爬出来的虫子。如此几年,夜夜缺觉,天天操心
,她上小学时,我们到美国,为她能跟上英文教学的课程,更没有轻松之日,现在
她上高中了,我下班回来还要常常跟她共同做她的作业,解那些我二十年前学过却
早已生疏的三角函数…诸多的付出诸多爱。而每份爱中无不包含著母亲百倍的心血
,无不包含著母亲对孩子的美好希望。
一九八九年,当我看到一张身上有几处达姆弹孔的死去的七岁男孩和站在他
身边的母亲的相片时,我失声痛哭,那直觉像雷鸣振动著我,那用血用汗一分一秒
哺育大的孩子被我们的政府杀死了,被人民的解放军杀死了,母亲的希望被杀死了
。
回想三十年自己对各种政治“风波”都极端冷漠,唯独这次我的血在沸腾,
我的心至今无法平静。八年了,失去孩子的母亲们默默地哭了八年,我不知道有什
么比失去自己的孩子更难以忍受的了。作为一个母亲,我怎能不舆她们同悲同泣?
八年来,我不能忘记,也不敢忘记,每年此时都舆朋友们一起祭奠这一天。不管多
忙,不管有几个人,我们会点上蜡烛,冥冥中坚信邪恶总会被惩罚,正义总会被申
张。
今年,我愿像我一样的母亲们在这一天同我一起为“六四”死去的孩子们祈
祷,告慰他们在天之灵,这良心的共鸣永远不会停息,我们永远不会忘记我们的孩
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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