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内部争议“有限度政改”


莫 伊


      自江泽民放话在中共十五大政治报告中添写“有限度政改”，十五大的政治
报告几度修改，并开始在数千名高干中征徇意见。据北京官员透露：江的“有限度
政改，颇惹争议，公开的或私下的反对者不少，各种言论有之。”
  

  开放派主张“大动作政改”


      已列入十五大政治报告《将建设有中共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向下个世纪全面推
进》中的所谓“政改”内容，其实没有多少新鲜货色，相当的篇幅仍是重复八十年
代初的老调子，“精减机构”、“政企分开”、“党政分开”、之类，虽然提及到
基层选举曾要“表达民意，间接委任和直接选举同时都可以进行”，但报告反复强
调的是“加强党对基层选举工作的领导”，一句话，还是一切由共产党说了算。此
类的“政改方案”自然遭到党内外开明派思想界、知识界人士的反对。

      据了解，中共党内及党外开明人士所提的建议公开的有：Ａ实现国家政治生
活的民主化、法制化。Ｂ实现国家权力的民主置换；Ｃ实现文人治军；Ｄ防止执政
党滥用权力；Ｅ国家领导人由公民直接选举，先行县市一级领导人的直接选举；Ｆ
制定和完善《选举法》；Ｇ保障公民的基本权力，如选举权、人身自由、言论自由
等；Ｈ实现新闻自由、出版自由，放宽新闻管制；Ｉ人民对国家的重大事情有知情
权参与权和决定权……等等，提以上建议的有中共党内高层的改革派官员及元老，
胡赵派人马、人大、政协系统，民主党派及非党派民主人士，大学教授、北京知识
界名流，还包括江泽民幕僚班子中的思想开放者。关於高层中流传的私下建议，（
包括内参、内部材料中被反面批判的观点）内容更加大胆、直率，尽管几乎没有被
接受的可能，但仍可从中得知“目前中国的民心、民思：如Ａ有学者提出实行总统
制，总统由全国公民直接选举，赋予总统治理国家的权力，总统的权力同时受到法
律限制和监督；Ｂ有党员建议“修改党的名称”和“奋斗目标”，“放弃不切实际
的共产主义理想”，改名为“中国社会党”或“社会民主党；Ｃ有党员建议废止“
一党专制”允许存在“反对党”如像台湾那样；Ｄ有中共的干部建议，废弃“民主
集中制”，用现代民主制取代；Ｅ有知识分子主张“实现首次中国公民的全民公决
，以决定国家的前途和民运”；Ｆ有人主张建立“宪法法庭”，以审理国家的最大
纠纷。Ｇ知识界有人主张“扩大一国两制的范围，除香港、台湾、澳门外，西藏、
新疆、内蒙古等地也可以实行资本主义制度，但社会主义地区仍占主体，以化解民
族矛盾”。Ｈ更有甚者，要求江泽民、乔石、赵紫阳等人发表“施政纲领”，“由
全国人民来投票决定未来国家的领导人……”等等。


  “中国人的基本权力不如缅甸、伊朗、古巴、越南”


      同一消息来源说，中共的知识界有人私下广为散布，指“中国人的基本权力
应名列倒数第一。”高的自然比不了，连缅甸、伊朗、伊拉克、古巴、越南、柬埔
寨等国都不如，他们说：１、缅甸的民主革命虽然也被镇压下去，但昂山素洁已获
自由，可以在国内领导反对党，有政治上的发言权，而中国的魏京生至今仍被关压
，没有任何言论自由。在缅甸，执政党已宣布解散在军中的执政党组织，执政党不
在一些执法、司法部门发展党员，虽然缅甸实际上仍维持一党专制，但某些方面已
比中国有民主进步成分。２、伊朗、伊拉克被视为国际上恐怖主义活动最厉害的国
家，但伊朗、伊拉克人民仍有选举权，最近被伊朗宗教领袖霍梅尼钦定的继承人落
选，而持异议的拉夫桑加尼被选为总统，光凭这一条在中国就如“听天书”。３、
古巴虽然长期是一个保守顽固的共产极权国家，但在古巴，人民的私生活是丰富多
彩的，而在中国，共产党没有一个方面是管得宽松的；４、越南虽然也是共产党国
家，但越南名义上已有西方式的总统和国会，而越南民众批评一、二个国家领导人
不会被立即打成“反革命”判刑，而在中国的严打中，一些所谓的“反革命分子”
（现修改为“危害国家安全罪”）仅仅是说了几句对江泽民或李鹏不满的言论，或
是为了悼念“六四”。５、柬埔寨人民有选举权，国家实行多党制。柬国家的动荡
主要由国内受中共长期支持的赤柬分子波尔布特等人造成。现红色高棉已向政府投
诚。消息人士说，综上所述，北京广为流传中国人权远不如第三世界中最落後的几
个国家。再不改革，中国将成为二十世纪最後的封建王朝。


  江泽民不赞同搞“民主变革”

      北京消息来源说，江泽民以维护社会稳定为由，不赞成搞“大动作”的“社
会主义变革”，认为那会“导致社会的动荡”。江泽民依然对世界上的民主革命潮
流视而不见，死抱着共产党的僵化体制不放，在江泽民和党政军内的保守派看来，
“任何时候都不能动摇执政党的领导地位”，美言之：“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
，所谓“邓小平的旗帜不能丢”。

      江泽民为何不赞同搞“民主变革”？消息人士说，江泽民有“五大担忧”：
一是担忧政改危及江泽民在全党全国人民中的“核心地位”，因为直接选举或总统
制都可能由民意而不是由先皇来决定中国的现阶段领导人。二是担忧加大人民的发
言权，会导致清算“六四”血案，而他本人是“六四”的最大受益者，而且也是责
任人之一。三是担忧历史否定邓小平；四是担忧新闻自由和言论自由导致黑幕的大
爆光，成为共产党倒台的条件。五是担忧如果摆不平和党内强硬派的关系，也存在
被强硬派废黜的可能，该人士说，江泽民唯一不担忧的是人民的自由度。八九年“
六四”之後，很多中国人在看清楚共产党的同时，也麻木了，“习惯死亡”、“逃
避自由”，任其摆布，据说江信从的是老子的理论：“民可使为之，不可使知之。
”

      消息人士说：“还有一个主要原因，就是领导人的知识结构或曰素质：不懂
搞！”他说，邓小平曾坦言：“美国有上百年的选举经验，我们没有！”言下之意
：我们不知道怎么搞。这倒也是大实话，不过，这不能成为不搞政改的理由，道理
很简单：不学习西方现代民主制度，邓就永远也不会搞。江泽民有小聪明，所以，
也喜欢搞小动作，而人民需要的不是梳头而是真正的民主变革。在也曾经是“不懂
搞”的东欧和俄罗斯，尽管经济恢复和发展程度快慢不一，但有些国家已具备加入
欧盟或北约组织的条件，俄罗斯也加入了“富国俱乐部”七工业强国首脑会议，从
今後成了“八国高峰会议”，更重要的是：东欧和俄罗斯人民已经受到了广泛的自
由权力。


  极左派另有一套“整改”方案


      北京官员又说，极左派反对进行“政改”，但他们另有一套整“政改”的方
案，正试图影响十五大的政治报告。以邓力群为代表的极左势力，连连抛出“万言
书”，全面进攻“改革、开放”政策，他们以拥有官僚资本的“太子党”相配合，
企图将共产党的权力绝对化，将共产党侵占国有资产合法化，将毛氏路线法律化。
邓力群派最新的一篇万言书《１９９２年以来资产阶级的表现和特点》，批判了《
读书》、《书刊文摘》、《今日先锋》等一批刊物。在邓力群派看来，现在是到了
对“资产阶级自由化”“挖祖坟”的时候了。

      在此之前，邓力群派曾有过几篇万书言书，都对政局产生过影响。一九八五
年乘胡耀邦访问日本时，抛出《资产阶级意识形态对我们思想界学术界的精神污染
》，受到邓小平的欣赏，邓说过：“力群同志懂马列主义，力群同志的马列主义水
平比我高。”胡耀邦後来撤了邓力群中宣部部长的职，终止“清污”运动，但也因
此得罪了邓小平并导致了被迫下台。近一二年抛出的《维护社会主义的公有制基础
》和《影响我国国家安全的若干因素》等文，将“六四”事件的平反作为“大防”
，全面抨击国有企业的改革，“使工人阶级再度成为雇工”，尽管这位“地下总书
记”否认自己是作者，可授意或不署名撰写万言书，已成为中共政治斗争中的新特
点，据北京官员说，不署名是一种创造，有三大好处：１、若遭重大追究，作者可
以纷纷否认执笔；２、可以大胆表明观点；３、一旦成功，再披露作者为之不迟。
知情者说，且莫小看了万言书的作用。当年毛泽东的第一篇万方书《湖南农民运动
考察报告》，导致了一场“农民革命”；姚文元的万言书《评新编历史剧“海瑞罢
官”》，点然了文革；张春桥的万言书《论无产阶级对资产阶级专政》，成了文革
的旗帜。陈希同的万言书《关於北京发生的动乱和反革命暴乱》，促使邓小平下令
进行“六四”大屠杀。如今邓力群派的万言书，意在引起中共党内的“共鸣”，使
极左派的观点扩大化，及理论化、系统化。左派也对现状不满，他们也在求变，求
变回更加专制的时代。在极左万言书的影响下，中共党内高干中要求将共产党的极
权统治法律化呼声甚烈。
      

  江泽民护邓“借尸还魂”


      江泽民因为还没有形成自己的理论系统，只好打着“护邓”的旗帜来“统一
全党的思想”。所谓邓小平“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理论”究竟是什么，其实连江
泽民也说不清楚。北京理论界有人将邓小平的某些带实用主义色彩的话总结成三论
。谓一，“猫论”，邓小平借用过刘伯承元帅的一句话：“不管白猫黑猫，抓住老
鼠就是好猫”。谓二，“摸论”，邓小平说过“摸着石头过河”。（此话颇惹争议
，有人说“难道能摸着石头盖房子吗？”谓三，“污论”，邓小平一直认为搞改革
开放要坚持四项基本原则，要反对开放，一手抓反资产阶级自由化了定为“一百年
不动摇”的“基本路线”。邓小平的“三论”尽管缺乏理论深度和带有某些荒谬，
但在“权力就是真理”的中国仍可以用来“治理老百姓”。但也难服人心。

      前不久发生过一个案子：某地体育学院的讲师在给学生上政治课时，讲了半
天学生们还是搞不懂什么叫“一个中心，两年基本点”的“党的基本路线”。後来
一名学生悟道：“是不是和‘比基尼’（泳装）差不多？”都教师竟干脆回答：“
差不多！”後来该讲师被撤职处分，可他仍说：“我不知道怎样来解释？”北京官
员说，看来“党的基本路线”“难以深入人心。”真正要搞政改，首先就要改掉所
谓“一百年不动摇的党的基本路线。”也有人透露：北京理论界已经有人在研究准
备为江泽民“换一种说法”，以取代那种极不严肃谁也搞不懂的所谓“一个中心两
个基本点”。但江泽民认为“出发点”还是“两手都要硬”。所以，不能乐观地认
为十五大政改方案中不提“反自由化”，就等於不再镇压异议人士了。高层在策略
和手段上改变，使之带有一些法制化的色彩，可裨问题不会有大的改变。北京官员
说，现在国内几大派在“政改”问题上，“阵垒分明”，趋於激烈，江泽民的所谓
“有限度政改”可能最後成为几大势力的“妥协方案”，江泽民在政改的一些根本
性问题上不会让步，如开放“党禁”、“报禁”等，而在“换汤不换药”的方面会
有较多的改变或曰“新说法”。如将镇压异议人士列入“打击犯罪”，又将“打击
犯罪”列入“社会主义法制建设”，美其名曰：“建设法制社会”，字面上好看，
而且宣讲时好听，国际上也容易被一些政要接受，不过这并不是中国人民所盼的“
真正的政改”，充其量是共产党为了推迟垮台而进行的“自我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