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金山三民主义大同盟年会上的演说
女士们、朋友们、先生们：
我十一月二十日发布了一个关於国家统一的政策声明。声明中我建议，必须
坚持“一个中国”即中华民国的立场。
我说：“中华民国是孙中山先生推翻满清封建统治缔造的亚洲第一个共和国
。共产党藉口反对蒋介石先生欲乘机消灭孙中山缔造的中华民国是毫无道理的，是
中共自己也无法解释的。中共当局应该回到一个中国的立场上来，回到承认中华民
国的立场上来，停止其从一九三一年开始的，投靠社会帝国主义苏俄，成立伪“中
华苏维埃国”至今的分裂国家的活动，用以创造两岸和平的良好气氛。
我的这个声明刺激了一些人，他们开始在电台、报纸上大骂我。有个叫“广
东阿姆”的，就在《星岛日报》上连续发文章攻击我。我觉得很好，可以在心平气
和的回应中，充分把道理展开。借这个演讲，我说一说。
“广东阿姆”声称，“一个中国就是中华民国”是胡说，他的第一条理由是
，联合国席位上没有中华民国，世界一百多个国家承认中华人民共和国。
我要告诉“广东阿姆”，中国境内目前客观存在着两个政府。究竟哪个政权
能够合法地代表中国人民的愿望和意志，完全是中国人民自己的事情。中共和“广
东阿姆”不必挟洋人以自重，借洋人来压中国人！一百多个国家的洋人算什么，中
国人有中国人的选择。一九四九年前，中国相当一部份人受了共产党“民主”口号
的欺骗，受了共产党推翻“三座大山”、“反对一党专政”口号的欺骗，选择了当
时没有任何一个洋人国家承认的中共政权，最後洋人也只好承认。现在，中共自己
用屠刀，用监狱戳穿了自己的欺骗。觉醒了的中国人民越来越多地又开始重新选择
了他们曾经背弃了的中华民国，这正是中国人民的权利所在。也正好应了中国“天
道往还，报应不爽”的老话。中共和广东阿姆口口声声抬出联合国来压人，你们就
那样尊重联合国？联合国承认了的就是合法的？那么一九七一年前的中华人民共和
国又算什么？联合国的人权宣言，联合国的人权公约，中共何尝尊重过？作为联合
国常任理事国的中共，可以不承认国际公认的人权法则，这不正好证明中共政权窃
据联合国席位的非法吗？在联合国席位上，你们天天借洋人来压中华民国，在人权
问题上，你们为什么又不许人们借借洋人来压一压中共？这是什么嘴脸？
两岸统一是中国人的事情，要有诚意，大家就要求同存异。我提出孙中山就
是一个最大的同。国共两党、海峡两岸都尊重。蒋介石、毛泽东都自认孙中山的学
生，都指责对方背叛了孙中山。好，现在这两位老先生都死了，他们究竟谁背叛暂
时不必去管他了，两岸人民都在孙中山的旗帜下统一起来，不好么？孙中山的旗帜
是什么？就是三民主义，就是中华民国。这难道还需要怀疑么？中共和广东阿姆知
道王希哲的这个意见是不可驳难的，只好虚晃一枪：什么“此一时也，彼一时也”
，重谈“孙中山先生九泉之下，都会感到痛心”的老调。那么好，就算是这样，你
们把蒋介石糟蹋了、践踏了的中华民国治疗和了，修复好了，实现孙先生的三民主
义了，孙中山老先生九泉之下，不是会破涕为笑，更加关心么？父母被人糟蹋了，
就可以把他扔掉，这是什么逻辑？袁世凯、段祺瑞、曹锟都曾把中华民国糟蹋了、
践踏了、“体无完肤”了，甚至还复辟洪宪皇帝了，这一点，蒋介石总没有吧？孙
中山二次革命、三次革命，没听说他主张就可以把中华民国革掉了。林彪、四人帮
搞“史无前例”的大浩劫，把中华人民共和国糟蹋了、践踏了、“体无完肤”了，
按广东阿姆的逻辑，华国锋、邓小平也应该把中华人民共和国革掉才是，怎么他们
都不去革，自己一上台，就要命根子一样把它说成是“唯一合法政府”呢？中共和
广东阿姆理屈词穷，讲不出道理，只好不讲道理，赤裸裸地亮出土匪山大王的本色
，问我王希哲听说过“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的黑话没有。他要我“说一说，哪一
次改朝换代是有道理的？”他认为孙中山先生推翻满清政府也是毫无道理的，也不
过是成王败寇。共产党政权今後有什么变故，也是成王败寇。这真是胡说。根据国
际法，只要革命为人民带来民主，它就是有理的，但什么人假“革命”以营私，给
人民带来的是新的专制，它就非法。杰弗逊在他起草的美国“独立宣言”中，已经
把这个道理讲得很清楚了，它已为近代国际法所承认。我和刘晓波先生就是依据这
一条国际法，在大陆发表的“双十宣言”中，宣告中共政府是非法的。不错，孙中
山和满清的遗老遗少之间当然没有共通的道理，因为一个主张民天下，一个主张家
天下，但国民党和共产党之间却可以有共同的道理，因为大家都认同辛亥革命，大
家都认同孙中山，这也是中共每年热热闹闹搞统战的本钱，没有这点本钱，没有这
点共同的道理，还搞什么统战？只要共产党没有把这一点假惺惺的把戏扔掉，只要
共产党还要不断把孙中山抬出来搞统战，海峡两岸人民就有权理直气壮地问共产党
，你消灭孙中山缔造的中华民国有什么道理？
总之，无论中共和广东阿姆们怎样数落蒋介石、李登辉，说他们“玷污”了
中华民国，他们只能去“革命”，革掉他们，却不能消灭中华民国。因为中华民国
的缔造者孙中山是维系海内外全中国人民的唯一的旗帜。我们坚持一个中国就是中
华民国道义上的原因，就在这里。
那么，从实际政治方面来看，我们坚持一个中国就是中华民国有什么现实意
义呢？我感到起码有两个方面的意义。
一、它可以迫使中共政权不得不作出民主的变革。
自一九四九年，由於内战，中国发生分裂以来，在海峡两岸执政的国共两党
，都力图在自己的领导下实现统一。而要实现统一，在经济、政治、军事、外交诸
因素中，政治因素是一个决定的因素。政治是否开明和民主，最终决定着人心的向
背，而人心的向背又最终决定着历史将选择谁来完成国家统一的使命。这个道理，
中国古代的思想家孟子是反反复复地讲过的。
他说：“地方百里可以王，王如施仁政於民”的话，“仁者无敌”。
他又说：谁能完成统一呢？“不嗜杀人者能一之。”“如有不嗜杀人者，则
天下之民皆引领而望之矣。诚如是也，民归之，由水之就下，沛然谁能御之？”
他还说：“臣闻七十里而为政於天下者，汤是也。”“燕虐其民，王往而征
之，民以为将拯己於水火中也，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可见，要完成国家统一，关键并不看现在谁占的地盘大，谁统治的人民多，
而在於它的政治是否能得人心。这样，两岸政府之间就会发生一种改良政治，争取
民心的竞争。这个效应，首先在台湾方面表现了出来。从老总统蒋介石先生着手在
大陆时未能进行的土地改革、地方自治，从而奠定了民主政治的基础，到蒋经国、
李登辉先生一步一步的民主改革，使台湾政治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新气象，它对大陆
人民的吸引和示范越来越大，越来越强，使中共政府越来越感受到它的威胁了。所
谓“一国两制”，不过是感受到这种威胁，企图把这种威胁限制在一定范围内，把
大陆和台湾分割成所谓“井水不犯河水”的两个绝缘部份的自保之计罢了。
中共被一九四九年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它完全忘记了它当年是凭藉着什么才
从延安那个又小又穷又危险的地方走出来的。它眼里已没有了人民。什么“水可以
载舟也可以覆舟”，它根本不相信。它轻易丢掉了民主的旗帜。它只相信坦克和警
察，为所欲为，滥肆监禁杀戮，以为天下莫予毒了。这样，在台湾的民主改革的参
照之下，它在全国人民、全世界人民面前，政治上就越来越被动。别看世界上一百
多个国家承认中共，但这大多出於经济和国际政治利益的考虑。对中共的逼迫，它
们心中是不服的，特别是大国，中共的逼迫越急，它们对中共心中的怨恨就越深，
对中华民国的同情就越广越大，这样中华民国在国际上就更可以以“哀兵”的姿态
出现，在经济合作的同时，不断告诉国际社会，中共政府是一个专制的不承认联合
国人权原则的野蛮政府，它却窃据了联合国的席位，而作为联合国创始国的中华民
国，民主改革成就瞩目，它却被排拒在联合国之外，这是对国际道义的亵渎。中华
民国只要这样坚持下去，中共再颟顸、再顽固，它不变也得变，否则只有大乱，最
後完蛋。这就是中华民国坚守阵地的第一个现实意义。
二、一旦大陆发生动乱，国民党可以成为一个重大的稳定力量。
从最坏的结果看，若中共政权始终顽固不肯主动实行民主改革，多年经济开
放积累起来的自由主义和自治主义能量势必在某个已经腐败了的中共政权机器的危
机点上发生爆破，政治动乱将不可避免。而在中共长期一党专政的高压下，大陆本
身一时没有任何可以平衡共产党的有组织成熟的政治力量，流亡海外的民运从目前
的情况看，也难以形成足以担当此等大任的角色。中华民族就会非常危急。这时，
从历史法统上、从精神力量和物质力量上都拥有无比优势地位的中国国民党回到大
陆，使这个庞大国家的政治局面重新得到平衡和稳定，就是顺天应人、非常现实的
了。有人说，这种局面的出现，很可能是一种中国式的“光荣革命”。这是有见地
的。但条件是，国民党必须经常地使大陆人民感受到这样一个信息：国民党不是外
人，国民党与大陆人民仍然是休戚与共、息息相关的，它仍在为大陆的进步和两岸
民主统一作出实际的贡献。
有人向我提出这样的疑问，即使有一天，中国大陆发生了民主的改变，已经
对中华民国很陌生了的大陆新一代人民心理上还能认同中华民国的国号吗？有这个
问题。所以，在这之前，就要看国民党作出怎样的努力了。有多少耕耘，才有多少
收获的。但无论如何，当大陆的中共政权仍然坚持把“一个中国”解释为中华人民
共和国的时候，国民党和台湾岛内外各民主力量就必须坚守中华民国的立场，寸步
不让，使中共政权知难而退，寻找妥协的办法。只要中华民国的民主改革、经济建
设稳步发展，只要国民党在两岸的和平统一谈判中高举孙中山的旗帜，使自己处於
战略主动地位，并敢不断地向中共发起主动的政治进攻，在世界主潮流的冲击下，
两岸政治格局的大变动，就是一定会到来的。
女士们、朋友们、先生们，我们一定要有充分的信心看到，中共是纸老虎，
它是外强中干的，它已经没有了民主的元气，它不能永远逆潮流而动。中华民族统
一、和睦、民主的光明未来，就在前面了。我们要共同努力！
谢谢大家。
民国八十五年(一九九六年)十二月二十日
附给“广东阿姆”的信：
请星岛广场转
广东阿姆先生：
先生在星岛广场上连续三篇对我的批评文字已经拜读。很高兴，谢谢先生。
除了“擦鞋”之类的语句不是讨论的对象外，其他批评，我都很愿意与先生讨论。
恰好旧金山三民主义大同盟决定於本月二十日下午六时於华埠四海酒楼举行年会，
邀我演讲，演讲的题目，正是先生多所批评的“一个中国就是中华民国”。先生愿
光临，有以指教吗？我十分欢迎。若先生担心那种场合恐怕意见会向我一边倒，於
公平讨论不利，先生亦可组织一个公平的或对您的意见一边倒的讨论会，希哲一定
参加聆教。当面的交流更易得真理。先生以为如何？
尚有二点意见：
1、希哲一生光明磊落，亦希望与光明磊落的人打交道。希哲受先生指教良多
，却不知先生高姓大名，更不知“阿姆”为雌为雄，私心甚感遗憾。
2、为文应立求精简。从先生自我介绍之履历看，先生决非等闲之辈，写此洋
洋平天下的文字，亦在情理，然且又要自嘲：“一介布衣，平民百姓，只知求三餐
，夜求一宿”，便是划蛇添足，欲盖弥彰了，应请国文教师划去，划去！
王希哲 顿首
一九九六年十二月十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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