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10月号-争鸣 刘国凯简介 刘国凯文章检索

 
创建民主政体 保持国家统一....刘国凯
 
 

创建民主政体并保持国家统一

  ——兼与巴赫先生商榷


  刘国凯


      三、四月间《世界周刊》以很大版面连载了巴赫先生题为“西出阳关无好人
”和“内蒙动荡五十年”两篇文章,王维的古乐府诗“渭城曲”中最後一句“西出
阳关无故人”在此变成了“无好人”。一字之变表达了巴赫先生的满腔愤恨。

      一月间在纽约举行的“中国民主运动研讨会”上,巴赫先生也作了发言,其
中心意思曲折地表达了民族独立的诉求。几年来海外民运中某些知名人士亦发表过
对藏独、台独有不同程度认可的文章。因此笔者感到这些问题必须予以面对,不可
采取驼鸟政策:只是囿於篇幅所限,许多探讨难以充分展开。所言谬误之处,愿意
聆听各界人士的批评指正。
      

  一、“大汉族主义”之质疑


      巴赫先生认为“西出阳关无好人”,并谴责“无论中国或海外的汉人都喜欢
吹捧扬威西域的军人,什么张骞、班超、左宗棠等都被誉为英雄。”古往今来千千
万万的“西出阳关”者中是否没有好人?为联络大月氏和西域诸国反抗匈奴侵袭的
张骞、班超等是否都是坏人?这些问题都其义自明。匆庸探讨。巴赫先生绝对化的
语言为他自己掘了困境。我不打算专攻巴赫先生的这个“薄弱环节”,而想着重以
巴赫先生文中从头到尾加给汉族人的一顶帽子“大汉族主义”进行探讨。

      是否真有“大汉族主义”存在呢?少数民族地区层出不穷的暴动事件是否真
的都是因“大汉族主义”的压迫所引起?

      “大汉族主义”这词在史籍上找不到它的踪迹,它很年轻,是由中共创造出
来的一个现代词。中共把它的一党专政延伸到少数民族地区。一方面它要坚持其专
制统治,一方面又想缓和少数民族的不满,於是常常宣称要反“大汉族主义”,以
显示它的雍容大度。凶残与伪善、暴力和谎言向来都集於中共一身,它的这一矫施
伪作本不足为奇,但却又一次戕害了无辜的汉族民众。从此一顶“大汉族主义”的
帽子压向每一个生性温和的炎黄子孙。一些人随声附合、鼓噪不已,仿佛每个汉族
人真的都是那么个不可一世高等民族的德性。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巴赫先生在文中痛斥汉族人“欺压少数民族”而其罗列的根据仅仅是“久居
新疆的汉人,以及他们在新疆出生的子孙,一辈子都不会讲当地语言,也从无学习
的意愿。”和“至今新疆的全体汉人仍然顽固地采用‘北京时间’”。这的确令人
啼笑皆非。以此类推,当今生息在纽约华埠成千上万的华人,一、二十年住下来都
不能讲英语,不知巴赫先生是否也会指责他们在欺压白人、黑人!

      任何一个“大某民族主义”的存在都基於这样一个前提,就是这个“主义”
为该民族大多数成员所具有。就象“日耳曼民族优越论”和“大和民族的活力论”
曾为大多数德国、日本民众所持有的那样,倘若只是少数人,尤其只是少数统治者
所具有的某种心态就不能视之为全民族的心态。

      “大某民族主义”的存在还可能表现为这样一个现实,就是某个民族整体高
踞於国内其他民族之上,居统治地位,就象十三世纪的元蒙帝国那样,把人分四等
:蒙古人为第一等,余依次为色目人、汉人、南人。

      “大汉族主义”是否确实存在?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因为既没有那个前提也
没有那种现实。

      从当今往历史上溯,就可以发现,汉族虽有悠久的文化传统,但同时一个可
悲的事实是,大多数的汉族民众是文盲、半文盲,在占人口极少数的文士才子们吟
诗作对、唱颂应酬之时,大量目不识丁的民众连修一封简单的家书也得求助於街头
摆摊的写字先生,“大某民族主义”在思想意识领域内是一种较高层次的思维。即
使少数汉族士大夫心中有“华夷之大防”“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之类的观点,一
般艰辛度日的汉族民众哪里去会理他异与不异?

      稍微再作深入一点的考察,就可以发现汉族其实还是一个民族意识感十分淡
薄,民族凝聚力相当薄弱的民族,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等观念大多只存在
於社会上层人士之中。所谓“匹夫”也只是士大夫,知识分子们自谦之称。绝非真
的是指於街上的贩夫走卒。

      一个民族的民族意识最明显最经常的体现是该民族每个成员对其他成员的认
同,互相维系、守望相助。有一种生命共同体的感觉,共同去维护本民族的各项正
当权益。而且这些行动往往是自发的,不需要当权者用行政力量加以组织,事实表
明,汉族在这方面的表现是最差劲的。

      古往的事不提了,就只以当代的一些情形来看吧。

      一位在新疆生活工作多年的亲戚告诉笔者,乌鲁木齐市里汉人占了百分之八
九十。但汉人对少数民族仍十分小心。这并不是出自什么高层次的思想意识。而是
事实一再教训他们,一旦一个汉人与一个少数民族起冲突,周围的汉人会远远地避
开,而远处的少数民族则会奔来相助,於是这个汉人就大吃苦头了。

      一位世居西安的朋友告诉笔者:西安城里回人占极少数,这位朋友的父亲从
小告诫他千万别招惹回人,凡事让着点。因为一旦有冲突,你自己顶多只能得到几
个亲兄弟的帮助,而回人则会尽数而来,到时你就会吃不了兜着走。

      一位在匈牙利经商数年的朋友告诉笔者:在布达佩斯的那个国际市场上,中
国商人占了大多数。但一旦某个中国商人遭到匈牙利市场官员的敲诈勒索或其它族
裔商人的骚扰时,他必须个人面对这一切,其他中国人绝对不会相助。而其他族裔
则大相径庭。尤其中东人,一旦有什么情况,散布在市场各处的都跑过来,有理无
理都大叫大嚷或大打出手。在这种生态下,占人数较多的中国商人成了市场里最弱
势的人群,经常遭到市场官员和其他族裔商人的欺侮。

      在纽约的华埠最近连续发生了三件事。

      五月间一位华人小巴司机在坚尼路因指责几名西裔人无端向他的车大吐唾液
,而遭到他们把他拉出车外群殴至伤。事件发生十几分钟,路边华人观者如堵,却
无一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连出来劝阻殴打的都没有。

      六月间,一位华人看不过几名西裔人无理刁难一对华人夫妇,愤而指责他们
。不料那几名西裔人恼羞成怒对他大打出手。当时亦华人围观如堵,亦无一人相助
。警察来後,竟把这名无辜挨打的华人铐走。後开庭时,这位华人竟得不到许多华
人当场目击乃至那对华人夫妇的出庭指证,真叫人气结。

      七月间华埠勿街的一位华人店主与前来骚扰的几名西裔人发生争执,後在追
赶他们时被其中一人开枪打死。事件的过程有二十几分钟,勿街是华埠历史最悠久
、最彻底的唐人街。街两边全为华人商铺,然而事件的始终竟无一人前来过问,真
正可悲。

      汉族人的“一盘散沙”举世闻名。当年日本军国主义者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
敢於大举入侵。在他们看来,仅六十万人口的满族只用冷兵器就曾灭亡了有六千万
人口,已会使用火器的明王朝,那么拥有一亿国民和优势武器的大和民族为什么不
能灭亡中国?日本的入侵的确一度激起汉民族意识的高涨。但说到底这“高涨”主
要也只在知识阶层之内,一般汉族民众对日本鬼子的仇恨主要并不基於民族意识,
而是针对日本人所干的具体暴行。就象一般善良民众都会憎恨那些杀人、抢劫、强
奸犯一样。

      汉族人民族意识的淡薄,民族凝聚力的薄弱,其形成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
一个主要原因是汉族封建统治者的“德政”所至。

      汉族统治者对本民族的剥削、压迫、残害在两千年来大多数的历史时期里都
是极为严酷的。他们对汉族民众横征暴敛,对少数民族集居区则采取羁縻政策,税
赋很轻,甚至根本不用交税,常常是少数民族用少量的贡品可换取大量的赐赏。

      就象在一个大家庭里,凶恶颟顸的父亲任意虐待他的子女,那么他的子女长
大後对这个家庭就十分缺乏向心力。汉族民众终日辛劳不得温饱,在官府压迫、豪
强欺凌下凄惨度日。他们并不感到本族政权是自己利益的维护者,保障者。故此一
旦有外族入侵,除统治者组织他们仓促上阵之外,他们大多不会有大规模自发性的
抗敌行动。对於他们来说,官府的欺压和外族的统治竟有多大的不同呢?

      汉民族是一个苦难的民族。本民族统治者的“苛政猛如虎”自不必说,那外
族入侵所造成的家破人亡、白骨盈野的惨状两千年来连绵不绝,汉族封建统治者一
方面对本民族民众“猛如虎”,又常常对入侵的外族懦如羊。诚然,汉民族也曾有
过它的辉煌时期,但在历史的长河中显得相当短暂,以後在民族斗争中它一直处於
劣势。契丹、蒙古、女真的铁骑相继残踏了汉民族千百万的生灵,也践踏了汉民族
的自信心和尊严感。

      抗日战争胜利後,汉族民众的民族自信心、民族凝聚力一度复苏,但随着中
共专制政权的建立,它对人民几十年来翻来复去的虐待戕害,使复苏了的意识又复
泯灭。当一个民族的政权虐待本民族的民众时,它也就扼杀了本民族的民族意识和
凝聚力。当今中国问题之严重已超出了汉民族感情的淡薄而发展为人性的破坏。许
多汉族民众出於对中共专制政权的憎恨,“对於生活的无力感和厌倦在几十年内演
化为对於自己家园、这块土地和这个国家的冷漠甚至厌倦。这个国家属於谁?它当
然只能是共产党的!於是去他妈的!哪怕一把火烧掉,与我何干?”(刘宾雁“血
迹前的思索”)

      当前,中共专制政权在其马列主义意识形态破产的情况下,乞灵於民族主义
,企图以弘扬民族精神来收拾人心,达到维持其政权的目的。几名急於向中共邀功
请赏的士大夫杜撰一本“中国可以说不”的书,鼓噪一时。然而,民众的心已被伤
透,中共的这一招既不能达到促使民众拥共以巩固其政权的目的,也不能真正重建
积极的民族感情。

      行文至此,笔者在深深叹息之余,亦想恳请巴赫先生坐下来心平气静地想想
,象汉族这样一个民族意识如此淡薄,民族凝聚力如此之差的民族怎么还会有“大
汉族主义”呢?


  二、民族主义之剖析


      既然汉族民众身上并无“大汉族主义”的幽灵,那为什么少数民族地区的武
装暴动层出不穷呢?

      首先这是由於中共一党专政的治国方针所造成的恶果。中共搞的所谓社会主
义革命不尊重少数民族的某些风俗习惯、宗教信仰,一些经济措施处置失当和中共
官员的颟顸作风、贪婪行径等等都会激起少数民族的不满和反抗。一旦中国走上了
民主政治,民主政权当然会在这些方面大力革旧布新,尽量减少民族间的摩擦。但
是,我们不可期望这样做了就一定可以收到完全理想的效果。必须正视的是,造成
民族摩擦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少数民族中有少数人具有十分强烈的非理性的民
族主义情绪。这种情绪的集中诉求就是独立建国,而且不惜为此使用暴力。

      民族主义一词的涵意是模糊不清的。如果它以追求本民族与他民族间的平等
,以反抗民族压迫、奴役、屠杀,保卫本民族的各项应有的权利,那它就是正面的
。如果是恃强凌弱,追求本民族的统治地位、霸权地位或歧视、排斥其他民族,那
么它就是负面的。

      在人类文明存在着严重缺陷的古代,民族霸权主义不知给人类带来了多少的
灾难。即使是现代,日本以其“大和民族的活力”欲建立“大东亚共荣圈”和德国
以其“日耳曼民族的优越”欲建立“欧洲新秩序”也给人类造成了数千万生灵的涂
炭。

      当代,人类总算从那场噩梦中苏醒,赤裸裸的大国民族霸权主义终究式微,
然而另一场噩梦却上演不衰,那就是一些多民族国家中某些极端民族主义分子给社
会带来的骚动乃至战乱。

      众所周知的中东战火和前南斯拉夫境内的血腥厮杀固然令人震惊,中国境内
的一些情况也足以引起忧虑。中国的一些少数民族地区频传暴力事件,其宗旨并非
以终结专制主义的中共政权为诉求,而常常以一般无辜的汉族民众为施暴对象。他
们的行动目标是要把汉族人赶出那一区域,再建立他们的民族国家,这一作法是否
正确?

      爆炸公物,伤害无辜固然是绝对应予谴责的恐怖行为,那么建立民族国家的
诉求是否就可予以认同呢?

      不错,联合国人权公约里载有人民自决的条款,但这并不等於说所有多民族
国家里各民族都应独立建国。更何况联合国宪章里还载有主权国家不容分裂颠覆的
条款。

      一个国家的形成,有其历史的连续性,中断这个连续性,更改业已形成的现
实绝非小理一桩。象捷克斯洛伐克那样两个民族都心甘情愿地分治立国,当然无谓
不可,但倘若是某一方面强行改变历史现状,那将引起极大的混乱和灾难。

      中共是一个反人民的专制政权,首当其冲承受这专制重压的是广大汉族民众
。从五十年代初的镇反、肃反到八九年的“六四”大屠杀,数千万汉族民众死於其
屠刀之下。而且许多人往往只是喊了一句“反动口号”,写了一条“反动标语”就
被拖去枪决,相对而言,中共政权对汉族民众要比对少数民族严酷得多。

      对这样一个反人民的政权,中国境内各族民众当团结一致,共同奋斗将其终
结。然後在民主政权下,各民族实行高度的区域自治。

      一个社会是实现民主重要还是建立单一的民族国家重要?极端民族主义者会
倾向於後者。按他们的意愿,宁让本族人来实行专制统治,也不甘生活在民族多元
化的人民民主政体之中。象新疆地区一再出现的“东土耳其斯坦共和国”、“东土
耳其斯坦民族解放委员会”等一类名目,巴赫先生也承认“他们已经走上与中国分
裂的、独立的道路”。显然,他们反对的焦点并不是中共政权,而是力求从中国脱
幅而去。对这种非理性的极端民族主义的诉求,人们有理由怀疑,就算他们独立建
国成功,又是否会创立民主政体?犹如现代许多亚非国家在反殖民主义(这当然是
正义的)陆续取得成功後,却一个又一个地落入本民族枭雄者的专制统治中。说来
,中国大陆不正是这样一个典型事例吗?

      巴赫先生在他连续发表於《世界日报》的长文中表达了他对蒙古民族辉煌历
史的自豪感和对当今未能建立蒙古民族统一国家的激愤,对此,人们可以表示理解
,但也应提醒巴赫先生,公元一二零六年以前的成吉思汗确实是一位蒙古的民族英
雄。因为他统一了四分五裂内战不休的蒙古诸部。但此後的成吉思汗只是一个侵略
者,说精确些是个成功了的侵略者。由他发动的持续半个多世纪的蒙古族征战给人
类带来了巨大的灾难。有人说蒙古族的远征促进了东西方文化经济的交流,这是极
片面的看法。因丝绸之路,古已有之。何况蒙古军陷花刺子模首都乌尔键赤屠城决
堤惨绝人寰,焚匈都布达佩斯烧杀抢掠,毁西亚名城巴格达。无辜居民被屠杀数十
万,华丽建筑和无数艺术珍品都毁於一炬……,这是什么“促进”?即使後来确有
点此类效应,也决不是侵略者的本意,而且人类为此付出的代价太大,两者极不成
比例。听说当今蒙古民众的家里常供有成吉思汗的画像,又闻不少汉族民众家中亦
挂有毛的神像。成吉思汗与毛的共同之处是,两者都以统一者的面目出现。不同之
处是在完成统一大业後,前者领导本民族民众展开了对其他民族的血腥征服,而後
者则是对本族民众施以一次又一次的残害虐待。这两个人物至今仍有不少人对其顶
礼膜拜,这不能不使人叹息人类心智的全面开化尚需时日,民主政治的全面实现也
还相当艰难、漫长。

      蒙古民族在度过了其极盛时期後,从十五世纪开始又陷入四分五裂、互相攻
伐达数世纪之久。现代又有苏共、中共插手其中,以至更加残破,其状堪悯。然而
近年却有喜讯,那就是外蒙古的民主改革颇有成果,故此看来,目前生息在中国境
内的蒙古族兄弟只有与汉族兄弟以及其他兄弟民族和睦相处,在终结中共一党专政
後,共建富裕民主的大家园才是明智之道。不知巴赫先生以为然否。

      在谈及新疆问题时,巴赫先生说维吾尔族是新疆的原住民,这与历史事实不
大相符。  

      维吾尔史称畏兀儿,回纥。公元前三世纪回纥的祖先“铁勒”活动於贝加尔
湖以南地区。在漫长的部落战争中曾在不同时期受过匈奴、鲜卑、突厥的征服、压
迫,至唐初,它终於强大起来,於公元六四七年在漠北建立起统一的回纥汗国。与
中原唐政权相处较为友好,曾协助唐平定安史之乱,八四零年回纥汗国在分裂内乱
和黠戛斯部的打击下灭亡。其部属分四支迁徙,南迁和奔河西的两支或灭或降,消
失在历史的海洋中。西迁的两支进入天山南北,融合了当地原有居民发展而成畏兀
儿、维吾尔。这两个名称与回纥都是谐音。

      公元前二世纪西汉张骞通西域时,西域已有三十六国。“各有君长,无所统
一”。其居民为伊兰人。公元前五九年,汉设西域都护符,公元一世纪班超出使西
域时,西域有五十余国。汉代後世都不断有军屯措施及汉人迁往西域。至魏晋随唐
之间,吐鲁番有高昌国,国内汉人颇多。据说诗仙李白的出生地就在西域。可见,
回纥人是比汉人迟了一千年左右进入新疆地区,并且也不是那里的原始居民。

      当然,维吾尔族和汉族谁先进入新疆,维吾尔族是不是新疆的原始居民,这
些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新疆早已正式在中国——一个主权国家的版图之内。而且
新疆现居住有维吾尔、哈萨克、柯尔克孜、锡伯、汉、俄罗斯等多个民族,其居住
地区犬牙交错。若维吾尔族要独立建国,其他民族又该如何?疆界怎么划分?

      巴赫先生对中共的民族同化政策极为愤慨。我想愤慨的重点应该是中共的一
党专政的反民主制度。至於民族同化,中共并没有那个能力特别去做。而且对民族
同化这个问题,不同的看法和感受也是有必要予以探讨的。

      一个民族能在其发展过程中摒弃落後、吸收进步,这是有民族进取心的表现
。大和民族的军国主义当然应予以坚决的谴责。但亦应该承认他们在这方面却是做
得相当成功的。

      汉族有数千年文化传统,然而本世纪初以来它的各个社会领域都发生了重大
的变化。在教育方面废私塾,办学堂,不读四书五经而习代数几何,少练汉字书法
,多学西方文字。在艺术上,以表现朦胧意境的桂林山水式的国画式微,讲究透视
原理写生素描的西方画派登堂入室。传统的戏曲後继乏人,而通俗唱法,流行曲乃
至摇滚乐脱颖而出。中医把脉诊断让位於听筒X光、B超、CT机,长袍马褂让位
於西式衣裤,四合院让位於公寓楼……甚至连“入土为安”这一根深蒂固的殡葬观
念亦被打破,目前城市居民已以火葬为主。凡此种种,这算不算汉族被西方民族同
化。

      有时,民族同化亦有其积极的一面,当代生活在湘西、云贵的某些少数民族
仍没有文字、语言词汇也很简单,生产力的水平相当低下,他们若要依其自身的发
展过程来达到当今社会的正常水平,那不知还需要经过多少年。但倘若对他们大力
推广教育,让其全面接受汉文化,那么在一、两代人之间他们就可走出蒙昧之谷进
入当代文明。这对他们完全是福音。与此同时,他们当然可以保持其某些有益於身
心健康的风俗习惯、艺术爱好,并将它带到汉族里来,丰富全社会的文化生活。就
象在当今的中国舞台上,由於生性拘谨又遭受千年礼教束缚的汉族人乏善可陈,自
然就让新疆舞、蒙古舞展尽风光了。

      落後的风俗习惯、生活方式被淘汰,是人类社会进步的表现,诸如刀耕火种
,群婚残余,人死後被剁成一块块摆到山顶上任雕鸟啄食的所谓天葬等等,都渐渐
应予以摒弃。当然这摒弃不要通过强力,而是靠教育引导。

      当社会生产力发展到某一天,汽车如梭、公路如网时又何必要坚持骑马。当
砖屋成片时又何必要住帐蓬。当有更先进的方法饲养牛羊时又何必要逐水草而放牧
。就象在汉族农耕区,一旦阡陌纵横、水牛童笛的意境被平整为一望无际的田野和
多效能农业机械取代时,我们也不必长吁短叹一样。

      以反对民族同化为由,抱残守缺,是一种极端民族主义情绪,它只会使本民
族更落後於时代。

      世界上有三大宗教。从人权的角度出发,人们可充分享有宗教信仰的自由。
从科学的角度出发,可以论定一切宗教都是虚幻妄言。三大宗教中,佛教较为宽厚
。虽迷人心智,但未导致大规模宗教战争。基督教虽上演过残酷的十字军东征,但
经过近代、现代文明的淘冶,它主要只作为信仰者心中的精神慰藉和婚丧典礼的仪
式存在。唯独後来居上的伊斯兰教从它产生的那一天就带有血腥的味道。《古兰经
》号召对异教徒进行“圣战”。穆罕默得以此征服阿拉伯半岛。其後继者於八世纪
中叶以武力建立起横跨欧、亚、非的大帝国。时至今日,由该教所煽动的宗教狂热
依然造成世界动荡不安的因素之一。许多国与国之间,民族之间的战火;许多滥杀
无辜的恐怖行动都与它有密切关系。现新疆各少数民族大多信奉伊斯兰教。对此应
予以足够的重视。宗教狂热和极端民族主义可互为增添剂,两者结合起来,对正常
社会生态的破坏是难以估量的。


  三、民主政体下自治制度之刍义


      当前中国境内各民族的首要任务是团结起来,共同奋斗去终结中共专制政权
,在建立民主政体後创建地方自治和民族区域自治制度。

      现今,中共政权也有所谓民族自治一说,但那完全是欺世之谈。专制制度下
,地方官吏层层委派,何来自治?更何况中共委派的官吏又多为汉族人。

      自治制度的议项不妨从以下几个方面去考虑:

      一、中央政府主掌国防、军事、外交、司法终审(死刑案)

      二、地方各级行政长官由该地区全体选民直接选举产生,主掌该地区行政。


      三、地方各级议会由该地区普选产生,拥有宪法所规定的立法权。

      四、各民族有充分的宗教信仰自由,任何机构不得干预正常的宗教事务。

      五、民族自治地区仍未实现民主改革者应适时实行之。对任何严重侵犯人权
的事件中央政府有权过问。

      六、水源、森林、荒地、矿藏属国有,由中央政府筹划开发。

      七、中央政府应从国家预算中作出专项拨款,用以支持少数民族经济落後地
区的建设。

      以上几项当然是极简单的几条“骨头”。民族区域自治和地方自治涉及的内
容极广。那只在民主体制建立後,由这方面的专家学者们去详细议定了。


四、民主运动参加者的重担


      中国是一个多民族的国家。在实现中国民主化的过程中,有一个非常值得重
视的问题,就是中国会不会因民主政治的实现而四分五裂。

      中共政权是一个极端专制的政体,它从维护其一党专政的地位出发也要保持
国土的完整。这是一种歪打正着。也正因为这样,许多抱着分裂国土,意欲搞民族
独立建国的人士往往就想从民主运动以寻找机遇。

      假若说有人说:我们可以在道义上甚至人力财力上支援你们的民主运动,但
你们应承诺在终结了中共政权後,让我们的民族独立建国。

      对这样的要求应明确地婉言拒绝。共同来终结中共政权,非常欢迎。裂土独
立,实难遂君之意。我们是要建立起民主统一战线,但不可拿原则作交易,否则将
会留下无穷的後患。

      国土分裂,上对不起先辈,下对不起後代,也对不起当今民众。国土分裂後
独立建国者未必会实行民主政治。这样又对不起社会正义,对不起该少数民族同胞


      而且,说到底那些人到底能给予我们多少帮助呢?中国的民主政治要靠我们
自己,要靠全国民众的共同奋斗来实现。一些流亡的少数民族上层人士究竟能起多
大的实际作用呢?

      以终结中共专制政权为目标的中国民主运动面临着重重困难。许多人为此牺
牲了年轻的生命。许多人为此备受中共囚牢之苦。然而目前看来,民主之途依然是
路漫漫。

      从文革初期投身以反政治迫害为主旋律的造反运动到参与民主运动的一代人
,已走过了三十一年的风雨历程。岁月的风霜已把他们从青少年变成了五十岁上下
的半老头。面对严峻的现实,考虑到自然的因素,留给这一代人为砌造中国民主大
厦作出建树的机会已愈来愈渺茫了。而当今三、四十岁以下的一代人却一定会在今
後建造中国民主大厦的宏伟工程中起挑主粱的作用。

      北美大地虽然富饶,但我们只是这里的过客。大洋彼岸那九百六十万平方公
里的土地才是我们的祖国,是我们魂兮归去的地方。中共政权绝不等於中国。我们
憎恶中共政权,却无限热爱那广阔的土地和悠久的文化:“时日歇丧,予及汝偕亡
”只是表达一种悲愤的情绪。而我们冷静的思量是中共政权必亡,中国则长存,并
且要繁荣昌盛,有人预言二十世纪中国将因人口爆炸,自然生态恶化而崩溃。这似
危言耸耳,但若中国真的四分五裂了,那这一说法也并非完全妄言。

      当今青年的一代的确是重任在身。民主政体之建立,犹如春风明媚之时蚊蝇
病菌也会滋生一样,许多负面的社会现象也将伴随而至。这需要极高超的政治艺术
去加以处置。然而在这之前还有一个更重大的任务是,在创造中国民主政体的过程
中,确保国家不会分裂。

      寄语未来的民主政治家们,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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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刘国凯
出 处 :北京之春
整 理 :2003年1月24日1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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