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岗工人与大陆工潮
傅申奇
一
现在大陆流传着三句话：毛泽东让我们下乡；邓小平让我们下海；江泽民让
我们下岗。这形象地说明：工人下岗已经是我国面临的严重社会问题。一千多万的
下岗工人队伍正在不断扩大。最近，铁路系统宣布：在今後三年里，该系统将计划
裁减全部职工的三分之一，即一百一十万；纺织行业在同时间内也将裁员一百二十
万职工。下岗热潮正从煤炭、纺织业迅速波及日用品、机械、电子行业，甚至於文
艺团体等。中国《城镇企业下岗职工再就业状况调查》课题组一九九七年二月在全
国十七个省、区一千二百三十四个样板户作了调查，自一九八八年以来，中国的下
岗人数逐年递增。
失业问题在每个现代国家都存在，但像中国这样持续恶性发展的情况倒是绝
无仅有的。那么中国发生这种严重社会问题的原因何在呢？
专家们可以讲出许多原因，例如：劳动力高速度递增；企业制度转型的暂时
困难等等。但从根本上来说：这是以毛泽东为代表的“共产主义”实验彻底失败的
副产品之一。共产党夺取政权以後，一度曾推行新民主主义，即保留了一定程度的
私有制，中国的经济得到了恢复和发展。但好景不长，毛泽东发起了所谓社会主义
改造运动，掠夺了私人企业财产，建立了以国营企业和农村公社为主体的经济制度
，实行计划经济。这种经济制度成了以一党专政为特点的现代专制制度的基础。这
种以毛泽东农业社会主义纲领为蓝本的“共产主义”实验，严重阻碍了社会生产力
的发展，给中国带来了深重的灾难。到了毛泽东的晚年，这条路已经走到了尽头。
邓小平掌握权力之後，试图不改变整个社会制度，而在经济上找一条新的道路。这
种片面的改革虽然有其积极意义，但本质上是走不通的。农村的改革实际上是不彻
底的私有化，尽管不彻底，但确实收到了一些成效。但在城市的经济改革，虽然采
取了扩大企业自主权、承包等等一系列措施，可是都没有走出原有的经济制度，国
营企业的改革走进了死胡同。股份化不可避免，而所谓的股份化实质上是一种荒唐
的私有化过程。
在农村，公共财产主要是田产和少量的农用机械。以划分田地使用权为主要
内容的不彻底私有化过程中，掌握权力的官员所能掠夺的公产十分有限。因此农村
的改革就比较简单。但城市的情况就完全不同了。经过几十年的累积，形成了庞大
的公有财产。按共产党的讲法这种财产是归全民所有的。这些财产是几十年来工人
和所有劳动者的劳动所积累起来的，这里面还包括用剪刀差的办法剥夺农民的财富
而积累起来的。国家一直强行代表全民对这些财产进行管理。当然大家都知道，全
体人民并没有委托国家来进行这种管理。国家扮演了败家子的角色，管来管去管了
几十年，越管越糟再也管不下去了，不得以只能赖掉自己的承诺、逃避自己的责任
，想撒手不管了。那怎么办呢？这时候国家又扮演了流氓、无赖和强盗的角色，把
国有财产悄悄地占为已有。农民和其他各阶层对国有财产的权利闭口不谈，国家又
用合同制把工人变成了雇佣劳动者，剥夺了他们的财产权。与此同时，依附在国家
机器上的特权者和蛀虫们，肆无忌惮地把这些财产逐步转变为私人财产，所以太子
党们、公主党们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千万、亿万富翁。他们是靠掠夺了全民的财产而
致富的，所以所谓股份化实际上是国家蔽护特权者掠夺公有财产的荒唐的私有化过
程。也许有人会说：有些企业股份化给工人分配了内部股份。这纯粹是骗人的勾当
！首先，国有财产属於全体人民所有，那就不应该只分给工人，全体做出过贡献的
公民都就当有份。其次，工人的内部股票是永远不能上市买卖的，这就意味着工人
的股票只会贬值，当企业破产的时候，工人的股票就变成了债务的凭证。
被掠夺的这部分财产，很大部分是被挥霍掉或被储蓄起来，退出了资本的流
转领域，因此国营企业生产萎缩、连年亏损、频频倒闭。多少年来就存在的隐性失
业便表面化了。在加上正常的引起失业的原因，例如由於技术改造所造成的许多富
余人员、农村劳动力进入城市形成的低工资竞争等等，造成了失业综合症。
可见，造成目前严重“下岗”失业严重状况的根本原因是共产党推行的荒唐
的私有化过程。虽然中共搞了什么“再就业工程”，但国营企业的资本总量在萎缩
，而私营和三资企业虽然发展迅速，可是其资本总量根本不足以吸纳庞大的失业大
军，所谓“再就业工程就成了杯水车薪，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下岗、失业工人生活艰难，据河南省总工会对六五零八名下岗职工的调查，
有百分之三十四的职工靠节衣缩食和变卖家产度日，百分之二十的职工靠亲友接济
生活，百分之四的职工靠借款和拣破烂为生，百分之三十三的职工靠救济金维持，
另有个别人被迫沿街乞讨。有诗为证：
工人
四有企业经营难， 半年生产半年闲。
关停并转起风浪， 铁饭碗成烂泥丸。
全家老幼不饱暖， 前途渺茫人心寒。
改革之花遭霜雪， 满腹忧患怎开颜。
而另一方面，党政官僚利用特权进行权钱交易，官商勾结，形成大面积的腐
败，例如，陈希同一案海内外皆知，就是一个典型。人们为高官们的集体犯罪而震
惊，也为他们的胆大妄为而感到不可思议。市委书记、市长、市委书记秘书、市长
秘书，以及北钢的周北方。他们串通一气，贪污挪用公款达十亿人民币。他们的穷
奢极欲也令平民百性叹为观止。拿陈希同来说，他金屋藏娇的别墅甚至超出了《天
怒》一书中的描写。别墅在北京顺义县，占地比邓小平在米粮库胡同的宅邸还大。
屋里极尽豪华和色情，门把手、水笼头、抽水马桶把手等都用黄金打造。家具都是
高价进口货。卧室以粉红色为基调，有一张特大卧床，床前有特大特厚的大镜子。
床边放着裸女型的台灯。四面墙上贴着以三百多张情妇裸体照制作的墙纸，真可谓
千姿百态。其中一张有真人那么大小。陈希同不仅录下和情妇作爱的画面，还留下
和情妇合唱的雷射唱盘：做爱做的事。有诗为证：
权钱交易者
吃喝不怕报销难， 千杯万盏只等闲。
生猛海鲜腾细浪， 鸳鸯火锅走鱼丸。
新式烧烤严冬暖， 冰镇啤酒酷暑寒。
更喜小姐白如雪， 三陪过後尽开颜。
二
在这种情况下，失业工人的不满情绪当然是与日俱增，就业工人由於企业付
不出工资、劳保福利下降等问题，也牢骚满腹，因此工潮也就联绵不断。
但是那些厚颜无耻的御用文人却用华丽的谎言欺骗工人，请看：中国问题报
告从书《何去何从——当代中国的国有企业问题》的作者，在书的结尾居然可以妙
笔生花，把剥夺者描绘成伟大事业的献身者。他写道：“人类历史上，成就每一个
伟大的事业，无不经历过艰难困苦的磨难，甚至是血与火的洗礼。如果说国有企业
改革对於经济家意味者改变了他们的理论；对於政府意味者改变了他们的承诺；那
么，对於员工，则意味者改变了他们的整个人生。如果中国国有企业改革成功，最
大的功勋应该授予那些国有企业的员工们，他们是这一伟大战役中最前线的战士，
是最悲壮的决胜者，他们甚至将自己全部的人生和家庭，都献给了这一伟大的事业
。
历史将铭记国有企业员工们的奉献，整个社会将向经历改革大潮的国有企业
员工们致以最崇高的致意。
抢劫了别人，还用动听词语称赞被抢者的奉献精神，试图用想象的荣誉来安
慰被抢者的真实苦难。还有比这更恬不知耻的卑鄙行为吗？
但人民已不再是愚昧可及，工人们对这种胡言乱语的回答是：罢工、示威和
组织独立工会！
一九九六年一至九月，全国有一百二十多个城市发生示威游行和请愿事件，
参与者达一百八十多万人次。此外，有一千七百多个企业单位发生集体罢工、怠工
事件。
中共“国务院”发出的文件显示：仅九七年一月至四月，全国二十五个省、
直辖市、自治区的二百三十多个城市，曾发生职工、居民、群众上街示威、游行集
会、请愿的事件，参与者达一百三十五万人次。文件也披露：一到三月，到北京请
愿者达二十万人次，到省、市、区上访者有二百八十多万人次；同时在四十多个城
乡发生许多党政、公安、武警干部被暗杀的事件；中共领导干部接获各类恐怖威胁
的信件物品、电话传真达二千三百多件。值得留意的是，工人抗争的手段愈趋暴力
，抗争层面已由经济层面扩大到政治层面。
而去年下半年，四川自贡市、武汉市等许多城市都爆发了大规模的工潮。
工潮的频频发生，充分表明，工人正当权益无法通过协调、平和的方式来解
决，因为工人没有能够维护自己利益的组织。正因为此，今年以来，全国各地要求
成立独立工会的呼声日益高涨。实际的组织活动也已展开。比如：广州远洋集团汽
车运输工人谭力和律师李文生等到广州市公安局，递交申请集会游行方案“庆祝《
经济、社会、文化权利国际公约》在中国大陆生效暨纪念京汉铁路工人大罢工七十
五周年，倡议成立中国劳动同盟”。
可以这么说：中共目前推行的荒唐的私有化政策，是造成下岗、失业严重问
题和引发工潮的根本原因。而中共当局对此所做出的回应，只是头痛医头、脚痛医
脚。形象化的说法就是，如果有人示威要求付钱，政府就去应付，付一点钱。因为
他们知道这是一个无法解决的问题。
在我们看来，要解决这个问题，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是：讨回被贪官污吏
攫取的大宗财富、让公有财产归工人和劳动者。而工人建立自已的组织，是争取这
种解决办法，保证工人眼前利益和长远利益的基础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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