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夏天的一个傍晚,安徽民运的一个交通员突然闯进我的办公室,带着一个
满脸笑容的年轻人,那就是李海,我赶忙带他们离开我那受监视的办公室,来到我
们的一个聚会点:一家小饭馆。李海的警惕性很高,一边吃东西一边东张西望。我
要他别担心,他说不,他在合肥已受到注意,不知便衣有没有跟到蚌埠。後来我才
知道他所做的重要工作。他当时是民运的"联络部长"兼"後勤部长",背着一个破旧
的黄书包,奔走於全国各地,黄书包里有两样重要的东西;联络图和支票夹。可以
毫不夸张的说,这是当时中国大陆民运最值钱的两样东西。後来就因为这两样东西
,李海被中共判处9年徒刑,按照中共自己制订的法律,了解各地民运情况和协助人
权组织提供入道帮助并没有罪,但是中共是不守任何约定的,只要认定你不是顺服
的共产主义奴隶,就可以随意定一个罪名把你送进监狱,在那里你必须在电棍的指
导下从头学习怎样做一个共产主义奴隶,每天吃饭前要大声唱歌,歌颂伟大的中国
共产党,感谢共产党对你的殴打和虐待,态度还必须诚恳,否则立刻再打你一顿。
李海毕业於南京大学哲学系,然後在北京林学院教了六年哲学,李海告述我,这
六年里,他只认真读了一本书:老子的《道德经》;只悟出一个简单的道理:曰从
政。然後他弃教进入当时中国政治气氛最浓的北京大学攻读哲学硕士学位,并投身
民主运动。八九学潮时李海任高自联联络部长,是21名受通缉的高自联学生领袖之
一,後在狱中被关押七个月。出狱後,李海继续从事民运活动。李海的大部分活动
是隐蔽的地下活动,他说他不是那种冲锋陷阵、顶天立地的英雄,适合干些跑腿的
活儿,许良英老先生曾经评价"别人用脑子干民运,李海用腿干民运"。而且,他最
怕蹲监狱,因为他高度近视,监狱里又经常不许戴眼镜,有时'嘭膨嘭'挨了几拳却
连是谁打的都不知道,我实在无法想象李海这九年狱中生活怎样度过,得挨多少拳
,是否能活着走出监狱。监狱里打人和被人打都是家常便饭,中共干部管理的监狱
纯粹是人间地狱。在党的教育下人很快就会变成原始动物。
刘念春、王有才、邵江都是李海介绍给我认识的,94年前几个月我们经常在一起
,我们整夜地讨论问题或者下围棋。李海的棋艺以柔见长,总是胜我一筹,但念春
却是他的克星,要授他九子还不能赢。
那几年李海虽掌管大笔资金,却过着极为简朴的生活,我多次到他家里作客,他
每次招待我的总是一碗炸酱面,非常难吃,他却连吞两碗,可能是老子给他的影响
太大,使他更象一个道士,住在一个鸟笼似的房间里,不爱洗澡,也不换衬衣,随
便弄点什么填肚子。一个四方游荡的民运传道士。现在只能每天蹲在壁龛一样的囚
室里,时刻担心横空飞来几拳。
其实李海是大陆最重要的和最能干的民运人士,前不久沈彤到纽约开会,我们共
同回忆李海为民运所做的种种贡献和他的献身精神,不约而同地得出结论:如果特
别需要把一个民运人士从监狱里救出来的话,那么第一个就是李海。□(6/30/1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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