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12月号-神州大地 陈破空简介 陈破空文章检索

 
中国经济怪象面面观..........陈破空
 
 

  “保八”:借助水灾?

      百年未遇的特大水灾从神州大地上才刚刚过去,民众灾後重建的艰巨工作也
才刚刚开始,中共当局却已经迫不急待地宣称“抗洪救灾取得了决定性的伟大胜利
”,更甚者,虚荣心极重的江泽民在会见外宾时,还频频声称“坏事变好事”,“
灾後重建有利於刺激经济增长”,“今年国民生产总值增长8%的目标有望实现”,
云云。若干御用文人也奉旨舞文弄墨,称“一九四九年以来,中国长江防洪工程经
济效益巨大,为投入资金的十一倍!”肉麻十足地为现政权涂脂抹粉。

      殊不知,就在他们大言不惭之际,湖北省一百六十七万灾民正无家可归,一
百九十七万人缺粮挨饿;占安徽省全省四分之一人口的灾民也正在挨冻挨饿;江西
省的灾民因饥饿难当而公然哄抢为数有限的赈灾粮;东北地区部分群众因为饥寒难
当而与当地干部频生冲突;除此之外,水患後引发的瘟疫也正在一些地区蔓延;而
局部地区的水位仍在警戒线上,被长期浸泡的堤坝有的依然危如累卵。不错,特大
水灾的发生,并不全都是坏事,它至少让人们认清了若干痛心的事实:多少年来的
乱砍滥伐,乱造耕地,导致植被破坏,水土流失,荒山处处,泥沙淤积;加上官僚
们贪得无厌,大肆侵吞和挪用防洪物资,忽视堤坝加固,降低防洪标准,致使许多
处江堤薄弱成为隐患,今年九江决堤处,竟然爆出事先以竹筋代替钢盘的惊人丑闻
,足见地方干部的贪污腐化到了何等不可救药的程度!特大水灾之後,人们终於开
始认识到“天灾八九是人祸”的道理,而这些天大的“人祸”,都是在共产党的领
导,乃至“号召”下闯出来的。

      “大跃进”大炼钢铁,狂砍森林;“学大寨”毁林造田,越垦越荒;而在“
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口号下,奸商与贪官相勾结,连直接关系人民生命财产安
全的江堤建设工程也不肯放过,处处偷工减料,疯狂挪占吃用,由此酿出一次又一
次洪水泛滥,家毁人亡的历史性悲剧。

      所谓“一九四九年以来,中国长江防洪工程经济效益巨大,为投入资金的十
一倍”的天文数字,不知是怎样被那些媚骨的、反动的文人们造出来的?成千上万
的生命死亡,难以计数的经济财产损失,在这些只管领取共产党俸禄、而丝毫不顾
人民疾苦的所谓“专家”们看来,又该如何计算?敢说也是“经济效益”。

      至於“灾後重建有利刺激经济增长”,因而“8%的经济增长率可能实现”之
说,更是风马牛不相及的无稽之谈,不错,如果只算产值,而不计成本,投入愈多
,产值当然愈大;照此逻辑,灾害愈多,则灾後重建和投资愈多,产值愈大,只要
灾害不断,8%的增长率目标岂不是轻而易举地就实现了?天灾人祸岂不都成了“天
赐良机”?如果到今年年底,中共当局公布出经济增长率达到或超过8%时,可以想
象,其得意忘形之态将怎样地溢於言表;然而,人们啊,看清楚,其中,“灾後重
建”的庞大耗费,将会被厚颜无耻的当政者计入多少?

      事实上,灾後重建,首先并不是增长,首先却是损失,双重的损失:一重是
灾害发生时造成人民生命财产的巨大损失;一重是灾後重建在人力物力财力上的巨
大投入,如果不发生灾害,这些人力物力财力本来应该投入到可以产生巨大经济效
益的新项目中,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加快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江泽民在会见外宾时,还不忘自我夸耀说:自从当上军
委主席以来,今天才真正带兵“打了仗”,是最大的战役;军委副主席张万年也声
称“解放军和武警一共投入了十三万官兵,还有二百多万民兵,这是解放军四九年
渡江战役以来,中国军队在长江沿岸投入兵力最多的一次重大行动。”

    好一场“内战”啊!殊不知,在这炫耀性词句的背後,所有开销,都动辄以千
万元人民币计,时至接近於二十一世纪的九十年代,军人依然要靠“手拉手,肩并
肩”的人肉盾牌,来抵挡滔滔洪兽,真不知“四化”建设的成就何在?

      天灾人祸後,应该是清醒的反思,痛定思痛,避免悲剧的重演;一些领导人
却惘顾数以千计的水灾死难者,趁机忙於标榜个人政绩,为自己树碑立传,此等恶
劣风气和丑陋行径,误己误人,更祸国殃民。

  企业价格战:何日是止境?

      众所周知,自从九三年当局实施银根紧缩政策之後,中国经济活力大减,按
照商界的抱怨,是“生意不好做”。过热的经济走向另一个极端,成为过冷;通货
滞胀代替了通货膨胀,突出的现象是,物价不升反降,今年头三个季度,全国商品
零售物价指数又下滑了2.5个百分点,仅九月份,该指数就比八月份下降了3.3个百
分点,物价低,在一些人看来,似乎也是“好事”,其实却反映了整个宏观经济形
势的灰暗,需求疲软,老百姓宁愿将钱存到银行,而没有购买商品的热情。低物价
,使企业成为最大的受害者。然而,因资金短缺、产品积压而处境艰难的企业,为
保住市场份额或挤占市场,还继续竞相降价、甚至低价倾销。这种价格大战,一方
面导致物价进一步走低,另一方面,也导致企业亏损加剧,企业经济效益下滑,形
成低物价低效益的恶性循环。

      据统计,今年一至八月,4万零800户国有工业企业净亏损达67亿元人民币,
与去年同期盈利253亿元相比,减利增亏321亿元,国家经贸委有关负责人承认,这
种状况与企业同价格大战,低价倾销有着十分密切的关系,愈演愈烈的价格大战,
是导致当前国民经济效益不断下滑,国家税收减少,国有资产流失的重要原因之一


      这一恶性竞争局面的形成,也在於多年的盲目投资、重复建设,造成一些行
业生产能力过剩;加上亚洲金融风暴的影响,人民币死守价位,导致外贸出口减少
,更增加了国内市场的压力。

      削价倾销,还因为企业难以应付沉重的税费负担,不完全的统计显示,目前
经国务院和各部委批准的各种收费和基金,加上地方政府的各类收费和基金,就达
到了二千多种,总额相当於财政收入的40%以上,这一指标,使中国企业的税费总体
负担占到国民生产总值的25%到30%,大大超过了发展中国家的平均水平。企业背负
的沉重税费,和强加於广大农民头上乱摊乱派费用一样,其中相当一部分,成为各
级贪官污吏的囊中之物。

      企业不堪重负,转而嫁祸於企业的员工,除了裁工裁员,还裁减工资,甚至
拖欠工资,以广东省为例,仅今年上半年,各类企业拖欠员工的工资总额就达到两
亿一千二百多万元人民币,追讨後,仍然积欠六千九百多万元,因拖欠工资而引发
的工人闹事,在该省各地频频出现。去年一年中,广州市政府劳动部门收到的劳资
纠纷案件共两百二十一起,因拖欠工资引发的就有一百九十二件,占纠纷案件总数
的86.9%,足见该市企业拖欠工资现象的严重。


  广信事件: 中国金融“黑洞”再曝光

      日前,赫赫有名的广东国际信托投资公司宣布破产倒闭,由中国人民银行收
缴了该公司及其分支机构的金融机构法人许可证、金融机构营业许可证和经营外汇
业务许可证,停止其一切业务经营活动,中行还组织成立了清算组,对该公司进行
关闭清算。

      规模庞大的广东国际信托投资公司,在中国240家信托公司中堪称最有实力的
一家,是中国五大信托投资公司之一,其业务量仅次於中国国际信托投资有限公司
,是中国排行第二的外汇债券发行公司,矗立於广州市环市路的一栋六十三层超级
豪华大厦,是其威风一世的标志。

      广信问题的暴露,源自其深圳分公司的资不抵债,其实,整个广信集团早已
百病丛生。广信集团自成立以来,共发行企业债券十七次,其中九次已到期,其余
大约十亿美元债券分别在2000年和2016年到期。到九七年底,该集团公司的总资产
为230亿人民币,而各项债务却高达到300亿人民币;广东全省的外债38亿美元,约
占去年底全国外债规模的3%,其中,仅广信集团公司的外债就高达20亿美元,短期
外债至少5亿美元。

      广信丑闻早已败露,北京央行方面对它的调查也於年前展开,然而,却一直
对外封锁消息,关键的难题,在於广信事件触动了太多的权势人物和利益集团,众
所周知,广信集团的後台老板是广东省政府,广信一直号称广东省的第一扇融资窗
口,其所欠外债中,80%都用於省政府支持的项目。一年多来,因官官相护,调查人
员面临着重重困难而无从下手,如果不是因为该集团无法偿还美国、欧洲和日本等
西方国家的债务,广信无疑还将继续招摇撞骗。广信除发放了大量质量低劣的贷款
外,还开出不少信用担保,并为广东省多项大型基金项目做担保人,开出的保证揭
盖范围之广,令香港各银行在广信倒闭後,近期均疲於奔命,到处向香港企管局、
新华社等机构救援。

      一年多的时间里,官僚们互相掩护,神秘转移,将那些真正造成企业严重损
失的责任人和管理者,推得一干二净,相安无事,而没有人知道,广信通过发行十
七次债券所筹集的上百亿美元到底去了哪里?外界盛传广信集团总经理麦智南被扣
,结果相反,这个被普遍认为是最大问题人物的麦智南,至今仍然在“奉命”负责
管理广信集团的非金融业务,到是与江泽民为首的“上海帮”有过结的“广东帮”
核心人物、原广东省副省长於飞为此被开除党籍和监视居住,其在香港经商的子女
被罚以巨款(还有多少“高干子弟”该罚?),使人们极容易联想到江泽民借机进
一步整治“广东帮”的良苦用心,使所谓“反腐倡廉”又一次重叠成为权力斗争的
代名词。

      所谓国际信托投资公司,本身就是以“太子党”为背景和权钱交易结合而生
的怪胎,以政府支持的名义对外举债,涉及的外币债务数额到底有多大,历来是未
知数,现在看来,这一巨大的财务黑洞,足以抵销表面上庞大而坚挺的中国外汇储
备实力。

      曾几何时,连广信集团的普通主管或职员,都能以个人名义到处购楼置业,
并能将阵地从广州、深圳、,一步步转移到香港,据其内部人士揭露,“九七”香
港回归前夕,广信成员们,在香港上市的上市,买楼的买楼,而且还是非上环、非
中环、非上亿港元的楼宇不逾,香港的主管或职员尚且如此,更遑论“上头”的大
官,和“上头”的“上头”。

      广信倒闭事件,是继较早前中创集团和海南发展银行破产之後,又一起大型
中资金融机构倒闭破产大案,三起大案,都符合权钱交易和官僚腐败的模式,人们
不禁要问:全国二百多家信托投资公司中,类似的模式还有多少?事实上,中国金
融界早已腐化成风,帐外经营,小金库、高息揽存、恶性信贷竞争、主观任意经营
,有的贷款甚至不需要合同……

      於是,当人们一度津津乐道地谈论中国的金融体制改革时,却发现,中国金
融体系的当务之急并不是改革问题,而是整顿清理问题,呆帐坏帐堆积,银行信用
降低,信托投资公司负债累累,广信丑闻的曝光,举世震动,人们不得不问:中国
金融体系中的“黑洞”到底有多深?

      打开中国金融黑洞,企业骗汇问题是又一扇门,外汇管理局於十月七日公布
了《国家外汇管理局对累计骗购外汇金额在5000万美元以下,能主动交代问题的企业
予以从轻处罚的决定》。在规定的48小时期限内,一批企业果然向外汇管理局主动
坦白了骗汇问题,到十月九日,两天之内,全国已有344家企业承认骗汇,骗汇总额
达7亿7300万美元和465亿港币,其中还包括一部分骗汇金额超过5000万美元的企业
,行内人士普遍估计,所谓“主动交代”的骗汇企业,充其量只占骗汇企业的10%以
下,也就是说,有大量骗汇行为仍然处於隐蔽状态。

      继广信集团倒闭之後,国际信贷评级公司标准普尔和穆迪均表示,可能调低
五家受地方政府支持的中国信托投资公司评级,包括福建、上海、天津、深圳和山
东等地的国际信托投资公司。这些企业,也属於兼有大量坏帐和外债的“广信模式
”。这两家颇具权威的国际信贷评级公司的评论,无疑沉重打击了中国金融体系的
国际信誉,中国企业的对外举债能力势必大打折扣。

      今年二月,当时仍担任“总理”的李鹏在外访时曾大言不惭地声称,中国的
外债大多属於中长期贷款和项目贷款,极少短期外债,加上外汇存底厚实,中国绝
不存在象东南亚国家一样的金融问题,广信破产事件,直接推翻了李鹏的谎言或无
知;广信集团由八六年开始,即发行海外债券,而且借了大量短期外债,该集团向
人民银行备案的外债数目,仅占其总数的一小部分。

      中国经济能暂时在亚洲金融风暴中幸免於难,其唯一法宝和最後防线,就只
是因为资本帐不开放,人民币不能自由兑换的旧体制犹存,否则,发生更多像广信
集团这种依靠大量借贷短期外债进行长线投资的事例,就足以令人民币币值崩溃。


      前有信托公司,後有地下钱庄;上头是腐朽没落而无可救药的政治体制,底
下是无官不贪的大面积腐烂性腐败;周体病毒的中国金融体系,如果不大整特治,
难免随时引发如东南亚国家一样的灾难性金融危机。
    
  农村政策:江泽民保守思想暴露无遗


      水灾过後,中共高层召开了一个“十五届三中全会”,会议的主题是农村和
农业问题,经过冗长的官样文章,公布了“决议”。决议的主要点有三:一是肯定
农村一级基层民主选举和村民自治;二是强调各级政府须尊重农民的首创精神;三
是坚持继续实行土地承包责任制。

      会议结束後,中国官方大吹大擂,强调该会的历史意义,甚至企图与一九七
八年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相提并论;一些海内外人士也以为中国
农村政策果真有重大转变,而寄予极大幻想。

    回顾一九四九年以来,共产党的农村政策已经有多次大的转折,最初是土地改
革,似曾也宣称“耕者有其田”,使农民们短暂地尝到分田分地的快乐,但好景不
长,大规模的公有化政策,很快将农民的美梦席卷一空,农民们重新丧失了土地的
主人翁地位,非但如此,毛泽东仿效斯大林、东施效颦,亦步亦趋地实施工业品和
农产品的价格剪刀差政策,农民被迫低价出售自己的农产品,而高价购买工业品,
无地无权无利而倍受剥削的中国农民,因此在数十年间沦於极端贫困交加的境地,
一直到了一九七八年,万里、赵紫阳等人良心发现,在安徽、四川等地率先试行土
地联产承包责任制,才开始让农民稍喘一口气。在由邓小平、胡耀邦等主导的“十
一届三中全会”之後,土地联产承包责任制得以扩大实施,农产品价格大幅提高,
农民收回了更多实惠,但到了一九八四年之後,通货膨胀使工业品价格重新急剧攀
升,与农产品剪刀差再次扩大,农民的经济利益又大为削弱,更为严重的是,农民
头上的苛捐杂税陡然增加,共产党基层干部横征暴敛,大肆向农民乱摊乱派,使广
大农民负担超重,不堪其苦,三亿多农民仍然没有脱贫致富,除此之外,两亿多农
民成为过剩劳力,一亿三千万农民背井离乡,也都成为不可忽视的重大农村社会问
题。

      事实上,稍加剖析,便可以看出,所谓“十五届三中全会”,基本上是新装
旧涵,内容了无新意。其一,村民一级的基层选举和民主自治,是一九八七年从赵
紫阳执政时就开始实行,经实践证明是可行而比较成功的政策;既然经过十一年的
实践,表明农民们有能力自主安排他们的村一级领导机构,而没有出现一些令人忧
心忡忡的所谓“大乱子”,那么一贯被共产党认为“素质不高、不能实行民主”的
广大其他阶层民众,也应该得到他们天赋的自由表达和民主选举的人的权利。该次
全会,不但没有象外界所预期的那样,扩大民众民主自治的范围,比如,将村一级
民主选举扩大到乡镇一级或县一级,反而在原地踏步地勉强肯定村一级选举的同时
,又加重强调“党的基层组织要发挥核心领导作用”;其二,宣称尊重农民自创精
神,其意义却很快被同时强调的“坚持党的领导”所抵销,因而完全是一句空话;
其三,土地承包责任制,是早自一九七八年万里、赵紫阳等人就开始主张实行的一
项还地於民的政策。而“十五届三中全会”公然宣布延长该承包责任制三十年,说
起来,农民天经地义是土地的主人,“耕者有其田”,乃自古天理。又哪里用得着
靠共产党来施舍?又哪里谈得上什么三十年还是一百年?对共产党而言,说到当务
之急,应该是将半个世纪以来剥夺了农民的权益,老老实实地还给农民,并对农民
们遭受的损失和浩劫加倍补偿。

      比照“十一届三中全会”,可以肯定地说,由江泽民所主导的“十五届三中
全会”,基本上是一个保守的、走过场的、毫无建树的“全会”,那些寄望於江泽
民来实现政治改革的人,是又一次该梦醒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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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陈破空
出 处 :北京之春
整 理 :2003年12月14日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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