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8月号-民运动态 高峰简介 高峰文章检索

 
我友刘念春..............(北京)高峰
 
 

      走出牢房已经四个月了,曾经被关押在一起的朋友与家人团聚了。只有刘念
春还被禁锢在北京郊区的团河劳教农场。前日,听说刘念春夫人储海兰同八十高龄
的婆婆去探监时,刘老太太竟未能认出自己那三年未见的儿子。外电报道说,“见
了如同骷髅的刘念春,老人家走出高墙後放声痛哭老泪纵横,继而和儿媳冒雨去天
安门广场静坐示威……”

      我和刘念春第一次见面是在九五年的三月,那次大家相约一起去北京郊区的
香山植物园,不想,刘念春、王丹等朋友被有关部门阻拦未能成行,而我在植物园
门口遭到了盘问,公安人员用车将我送回市里,俟後,我和徐永海去了刘念春的家
,那次我们的谈话并没有什么具体内容,海阔天空无所不谈、气氛融洽,刘念春是
一个平静随和的人、谈吐不温不火,举止得体从容,临别他说希望我有时间常来聊
聊。

      不想,十六个月以後,我和刘念春在东北的劳教营中第二次见面了,那天我
们正在大墙边敲砖块上面的洋灰,由远而近传来了警车的鸣叫,随着一股尘烟,驶
进了三、四辆小车,我们猜测是来了什么大人物,可是却见一个人夹着行李从车上
走了下来,由於相距很远看不清,但可以肯定不是一般犯人,很可能是政治犯。我
和周国强就开始谈论是谁又被送了进来,我估计可能是徐永海,老周也持相同看法
。旁边的队长插话说:“高峰,你的同案姓什么?”我回答姓徐,他摇了摇头:“
那不是你的同案,这个人姓刘。”我和老周又开始回忆北京所有的刘姓友人,但我
们无论如何也未想到是刘念春,收工後,我们去楼下打饭,我故意走在了最後,我
听见队长喊:“把新来的分在一班。”等人都下了楼,队长也去吃饭了,我去到一
班门口往里看,只见长条凳上坐着一个人。他意识到我站在门边,便抬起头来,我
们看了大概有两三分钟,才认出他是刘念春。只见他面庞消瘦、脸色苍白、手上的
骨节突出、头上添了不少的白发,模样和我们上次见面时已相去甚远。我叫了一声
“念春,你怎么也来了?”我们紧紧握手,他也很惊讶地问我:“你怎么也在这儿
?”我告诉他,我是一月份来到双河农场的,交谈中我得知他被判了三年,又问了
一些王丹的情况,并把李海被捕的消息告诉了他。念春又问我:“周国强在这儿吗
?”我告诉念春,周国强也在这里,而且我们在一起吃饭,本想再聊几句,值班犯
人说队长有令,不准任何人接触刘念春,我只好走了出来。

      见到老周,我问他:“你猜谁来了?”周国强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他们把
念春送来了。”老周的眼珠差点没掉进菜汤里:“真的?!”接着他又不解地说:
“刚才我猜可能是刘晓波,再也没想到是念春!”我也叹了一口气:“也不知王丹
怎么样了!一会儿我把咱们存的吃的和日用品给念春送去,刚才我给了他几根烟。
”老周低着头说:“好,好!”後来据别的犯人对我讲,老周和念春见面时差点拥
抱起来。这次见面真令我悲喜交加。悲的是又有一位朋友身陷囹圄,喜的是大家在
一起,各方面都有个照应。此後,我们共同生活了一年,也一起经历了风风雨雨。


      获释後,我去念春家中探望,他的母亲曾对我说:“我恐怕见不到刘青了,
念春的病又让我不安!”每想起这段话,不禁使我潸然泪下。我想,无论谁看到那
凄风苦雨中哀恸的婆媳,都会心酸。至此,我再也不忍看那伤心的老人愁苦的面容
,再也不敢对那不诸世事的儿童谈及她的父亲。我期待着和念春再次相逢。惟愿他
能早日与家人团聚,我求上帝能看顾全中国所有这样的家庭,保佑他们平安。

      让我们共同祈祷吧!

  一九九八年六月十五日

  於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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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高峰
出 处 :北京之春
整 理 :2003年12月13日1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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