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约轰炸了中国大使馆造成多人死伤的事件在中国大陆引起强烈反响，从而
触发了三十年未见的“打倒美帝国主义”的浪潮。狂飙所至，不但出现打砸和火烧
美国使领馆的事件，也令中国的民运人士出现困惑，不知该如何为自己定位。因此
内地和海外的民运人士、香港的民主派，出现了“百花齐放”的表态，其中有一些
卷进这个民族主义大潮中，也和中共站在一起，“强烈谴责”这次轰炸事件。

      观察事物要透过现象看本质，才能不为表面现象所迷惑。对“民族主义”更
是如此。
      首先，不管这件事是误炸还是蓄意炸，都是不幸的，最不幸的当然是那些无
辜的死伤者，因此北约和美国应该妥善处理後事。中美关系要因此而生变，也是不
幸的事，特别是中共当局借反美而收缩改革开放，那就是全国人民的不幸。

      在误炸或蓄意炸问题上，不应该急於做结论。美国说误炸是因为用了旧地图
，信不信由你，也有说中了南斯拉夫间谍提供的假情报，实情如何，还可调查。但
一口咬定蓄意更缺少证据。认为“蓄意”的主要有两个理由，一是要拖跨中国经济
，一是试探中国反应。中共一直说美国垂涎中国的市场，如果中国经济拖挎，美国
资本家又怎能从中国赚钱？索罗斯和老虎基金在俄国输钱也说明了这一点。而用这
种方法试探中国的反应更是疯狂的行为，因为对美国在各方面都没有任何好处。现
在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连美国急於中国加入世贸的事也会受到影响。除非是中美
双方都有心照不宣不便说出的理由，否则实在找不出需要蓄意轰炸的理由。

      不幸的是我们也看到，北京当局正是借此大作文章，从而出现种种反常现象
。

      最早的反常现象是当局在轰炸事件前已经封杀有关南斯拉夫当局对阿尔巴尼
亚族的各族净化行为。表明了“物以类聚”之情。正是在片面的宣传下，使老百姓
容易被愚弄而引发反美浪潮。从这点来说，“蓄意”的还是中共自己，北约炸到中
国大使馆，正好给他逮到了好机会，那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中国大使馆被炸的消息一传到国内，北京一反新闻慢半拍的习性，以第一时
间通过各种媒体甚至电脑互联网发表，而各高校的学生会、团组织也立刻行动起来
，给予物质配备使学生很快上街。而“无产阶级专政”的公安则忘了行使游行禁令
而大开方便之门，和武警一样听任暴力行为的出现。

      轰炸中国大使馆事件发生後，美国表示了遗憾，克林顿也作了道歉，哪怕不
够诚恳，中共媒体也不应封锁，原因就是要制造美国和北约拒不认错的表象而为“
群众运动”加温。

      而在同时，官方中断了和美国的一些军事交流，这可以理解，但有关军方“
打倒美帝国主义”、“向美帝国主义讨还血债”的集会，已大有五零年“抗美援朝
”中“打败美国野心狼”的气氛了。

      而中宣部属下的一些机构也尽了宣传和鼓吹的责任，再加把火，例如下令停
放美国电影，停播美国商品的电视广告，同时却加映“抗美援朝”老片，不但把反
美扩展到文化层面和商业层面，还把“打倒美帝国主义”的气氛搞得浓浓的，群众
的情绪还不被挑动起来？

      除非是年轻人，经历过中共长期统治的中国人都非常熟悉这一套“运动群众
”的手法，只是有的人大概好了疮疤忘了痛，或者被妖雾遮了眼睛，又或者是害怕
“孤立”，就糊里糊涂跟着中共的调子跳舞。

      当然，如果北京能够的确象美国那样重视自己国家老百姓的人命，我们倒履
欢迎、山呼万岁都来不及。可是除了这三个要被大作政治文章的人命外，到现在还
看不出北京对人权和对人命的重视有所改善。六四丝毫没有平反的迹象对被“误杀
”的连个“遗憾”都没有。去年被印尼种族主义者杀害的印尼华人，北京至今也没
有表示要那些暴徒偿还血债。而对国内那些草菅人命的官僚，惩办过吗？对经常发
生的人命意外事故，有采取过甚么有力的措施来堵绝和减少人命的伤亡吗？

      轰炸大使馆的确使被视为是一种侵犯主权的事件，但中共建政後，除了对美
国和英国表现出强烈的主权意识外，对其他国家并非如此。例如日本侵占钓鱼台，
北京长期采默认的态度，一九九六年香港居民，北京委任的区事顾问陈毓祥为捍卫
钓鱼台主权而牺牲在钓鱼台海域北京连理都不理，更不要说封他为烈士了。六四後
，北京还同俄国签署边界协议，承认了一百多年前满清同俄国签订的不平等条约，
拱手相让一百五十万平方公理的广袤国土的主权。其他对缅甸、越南、北朝鲜、印
度等，北京也都有正式或默认割让领土的事。

      可是对一千平方公里土地的香港，北京整天叫嚷是主权问题，包括推行政改
、扩大民主都是侵犯北京的主权；这次为了阿尔巴尼亚人的人权问题，又闹出文革
式扔“运动群众”。可见足以踩到中共神经线的，并非是真正的领土主权，而是自
由、民主、法治、人权的意识形态。因此就不可在这问题上同老共共舞，否则就坏
了自己的理念。

      外交上本来该是“先礼後兵”，但北京在策划了围攻美国使领馆的好戏後，
才由外交部向美国提出解决事端的四个条件，这是中共一向用的“先声夺人”的谈
判手段，以便谈判一开始就占据“高屋建瓴”的优势地位。果然克林顿被搞得晕头
转向。不但道了两次歉，还在吊唁册上表达歉意。後面还会做什么让步，就看双方
如何斗法了。

      但是北京也是兵行险着，所以“运动群众”只进行了三天，当局就鸣金收兵
了，唯恐失控，因为北大的三角地出现了要求反腐败和推行政改的大字报，当局担
心火会烧到自己头上。而且这种义和团的心态也使外商和外国游客却步，各利益集
团当然也不想因为反美而损害到自己的利益，因此非煞车不可。

      但是“运动群众”煞车，并非事态结束，而是由当局直接掌控同美国的讨价
还价。实际上由“群众”那么冲击一下，就使美国驻北京大使尚慕杰惊慌失措，以
为大难来临，充当暴民的“人质”。这位“中国人民的老朋友”，以讨好中共而获
得中共欢心，没想到在离任前还受到这样一个惊吓，不知道回美国後还会不会继续
为中共服务？

      北京在政治上占了上风後，当然会“宜将剩勇追穷寇”，更是得理不饶人了
。而在中共领导层的不同利益集团中，因为权力斗争的需要，以中共“宁左勿右”
的传统，也必然都要以高调子同美国斗，形成“比左”的场面，到高层权力互相相
对稳定後，调子才会降下来恢复正常。在这情况下，中美之间少不了还会有很多讨
价还价。而这次占了上风後，相信北京态度会更强硬，以获取更多政治、经济上的
利益。而克林顿面对一年多以後下台，恐怕无心恋战，要考虑退休後的出路。是否
要向基辛格和布什学习呢？但如果北京不知进退，也可能弄巧反拙，令外资驻足而
拖累自己的经济。因为中国除了“人海战术”之外，也缺少同美国及国际社会较量
的本钱。

      为了中国更好的改革开放，为了中国政治经济更好的发展，希望中美关系不
要因为这次事件而有太大太多的波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