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 望

（一）

狂风
清除不了产生臣民的垃圾
骤雨
滋润不出铁锈里掩埋的生命之芽

（二）

东方的天幕
犹如死屋的天棚
——低垂、沉重、幽暗
卑躬的男人，裹足的女人
在汩罗河掀起的祭坛上
定格於血色的亲吻中
成为一幅五千年画廊的缩影

（三）

人行道上矗起的森林
飘落片片卷起的苍白色的腐叶
宛然婴儿口中的肥硕的乳头
黄土中
——赤身裸体的命脉
代代相息跳动之字的舞步
黄河之水
——绵延着游丝般的希望
希望——这古老东方梦中的巨蟒
——阳光下的冰雕美人

（四）

在“家长”的眼里
“我”是被希望的载体
——天天都产生希望的载体
希望的聚殓如冰封的珠穆朗玛峰
“我”在被希望中生
“我”在被希望中死

（五）

“我”死了
时间属於“我”的灵魂
时间属於了“我”
“我”死了
有了时间绝望

（六）

绝望是生命的前奏
绝望是被希望的私生子
绝望是灵魂的翅膀
绝望是自我拯救的起点
绝望是价格完善的力量
绝望是创造财富的源泉
绝望是诞生公民意识的处女地
绝望是正义的萌芽
绝望是自由的种子
绝望是平等的土壤
绝望是和平的伊甸园
绝望是新世纪的曙光


既 然

既然想走出漫长的黑夜里
我们何必在意是只风中的蜡烛
既然了解这片土地的人寥寥无几
我们何不做一粒别无选择的种子
既然无人愿意在原始森林里生存
我们何不做一次丹柯燃尽自己的心
既然做了无愧於人的尊严的路标
我们又何必在意今天的结局□

(八九年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