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来宾，你们好：

      今天我站到这里，是受王有才及其家人委托，代他领取“中国杰出民主人士
奖”。作为有才的朋友，我感到既高兴又难过。有才得到这个奖，是对他多年以来
努力从事民主运动的鼓励，这项荣誉是他在狱中可以感受到的精神安慰，他应当为
之而骄傲。我们今天聚集在这里，也是为了让他知道，虽然他身在狱中，但是他并
不孤独，我们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忘记他，都站到他的身後，都将不懈地为他
的重返自由而努力。

      我认识有才是在十年前的一九八九年民运中，当时他是北大筹委会，以後又
是北京“高自联”的秘书长。当我们在第一线绝食、静坐之时，他在第二线做了大
量细致的工作，为广场的学生提供了充备的後勤服务，并接待了大批来自全国各地
的学生。有才的长处在他第一次投身民主运动时就已经显露了出来，他擅长作周到
缜密的组织工作，能干、踏实，而又充满了热情。一九八九年六月四日，中共政府
血腥镇压民运，在这以後，我与有才一起关在秦城监狱，又一起被判刑。

      九四年我到杭州，与有才、王东海、陈龙德等一批朋友会面，亲眼见到了浙
江省民运力量正在逐渐凝聚，这其中有才做了大量工作，回北京时有才送我到车站
，临上火车时他突然让我等一下，自己转身跑了，没多久，他拎回几袋香蕉，叮嘱
我在路上吃完，这样下了火车後也不用背着了，免得太沉。这是我与有才最後一次
见面，这样一个对待朋友细心周到的人，不可能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但就是这样一
个善良的人，现在被投入监狱，面临漫漫长刑，这是中国的悲哀。

      去年以来，大陆出现组党活动，民运进入新的高潮，众所周知，有才在其中
起了重要作用。在这个过程中，我们曾有过多次通话，他表示，推动中国民主，总
要付出代价，他已经为此做好准备。作为他的朋友，我确实为他担心，但我并没有
劝他停止自己的活动。我了解有才，我知道他对自己的选择有明确的认识，他是“
明知山有虎，故向虎山行。”我了解有才，是因为我们曾为了同样的理想在一九八
九年的天安门广场上共同地呐喊过。在座的各位中也有几位我当年的战友，我想我
们都能够理解他的选择。理想主义在八十年代是激动人心的旗帜，有人说，八九年
“六四”事件使得理想主义从此消亡，但是，在有才的身上，我看到了这面大旗仍
在迎风招展，我看到了八九民运的精神仍在闪闪发光。

      昨天晚上我与有才的妻子胡江霞通了电话，她向我通报了有才的近况。有才
现在关在浙江省第一监狱，与其他十六个刑事犯人关在一起，平时做一些管理狱内
资料室的工作。在探视中，有才向家人表示，他已做好了长期坐牢的思想准备。江
霞已经给有才送进了二十几本经济、社会科学之类的书，她说：“在我探视时，能
感受到，有才虽然在压力下，也仍能保持平静。”最後，胡江霞作为有才的家人，
代表有才，并委托我在这里向大家说：感谢民主教育基金会给他这个荣誉，他相信
明天会更好。

      是的，我们都希望中国的明天会更好。正是这个简单的心愿，使八九年的学
生焕发出了激情，也正是这个心愿，使有才坚持奋斗，不惜两次入狱。我们期待着
有才能早日回到我们身边，我们也期待着中国的明天会更好。

      谢谢大家

      一九九九年四月二十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