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中国民主党组党活动的几点思考
一、民主党建党的冲击

98年浙江省持不同政见人士向政府提出申请，要求成立中国民主党浙江筹
备委员会。一个月後山东、湖北、北京、上海、东三省等10几省的人士也纷纷向当
局提出组建民主党的申请。这是自中共建政以来第一次由10几省人士提出组建中共
控制之外的独立政党的要求。此举在海内、外产生了较大的影响。
申请组党活动之初，中共当局对此毫无精神准备。在他们看来，中国民主
力量如此弱小和分散，又常常受到当局的骚扰和打压，在强大的专政机器面前决不
敢出头对现存的一党专制制度提出挑战。按照这部机器惯常的运做方式，浙江警方
抓起了部份组党人士准备治罪。而此时的中国政府，已经承诺签署联合国《公民权
利和政治权利国际公约》。联合国人权事务专员也即将访问中国，且中国宪法早有
公民结社自由的规定。凡事总要讲个理，一个大国政府做事要顾及面子。在这时公
然抓捕依法申请结社的公民显然不合时宜。於是，到後来，组党人士被释放出来。

接下来，当局极力封锁组党活动的消息。但国际上对此一消息的报导，仍
使部份中国民众了解到这一情况。它向人民传递了这样一个信号：中共不应是主宰
国家生活的唯一政党；多党制度必将在中国出现。台湾的民进党选举胜利和香港民
主党的发展，对大陆组党活动有强烈的影响，同时也使大陆民众多少受到多元化政
治理念的熏陶。
笔者在有限的范围内了解到，大多数知道消息的人，对组党人士安全的担
心，超过对这一行动的评价。普通百姓对中共统治下所产生的种种社会弊端早已怨
声载道，期望著新社会力量的出现。不管怎么说，组党消息使中国社会长期死气沈
沈十分压抑的气氛增加了清新活泼的空气。申请组党活动对中共高层来说，无疑产
生了较大的心理震动。它表明了这一代中国人不愿再继续忍受专制制度的黑暗。对
民主、自由的追求，已成为不可阻挡的趋势。
半年多的情况表明，申请组党的活动虽规模较小、动作幅度不大，但对整
个中国民运来看，仍是一个明显的进步。各地的朋友在新世纪来临之际，对实现民
主大业迫切需要有一个联合有力的反对派组织，已经达成共识。浙江的朋友首议组
党後，各地朋友跟进响应，步调大体一致，能以事业为重，秉持信念，顾全大局，
显示了较优的素质。这是民运的关键品质。
98年国内组党活动和各地申请组建独立工会的活动著名知识份子发起的公
民宪章运动，中国发展联合会的结社活动，以及发行人权观察刊物等，共同构成该
年度民主运动的画卷。我们看到，由於时机和社会条件的限制，暂时未能组建起一
个坚强有力的反对党组织，但对今後民运走向成熟和正规起到一个推进的作用。

二、组党时机的检视

去年夏天，笔者有幸在部份省份会见到一些申请组党和尚未申请组党的朋
友，对这一活动进行了广泛的探讨。浙省人士於7月份申请组党时，各地朋友收到章
程和申请的复印件精神为之一振。我们在与王有才等人的通话中，了解到申请过程
及组党人士的决心和信心，向他们表示了支持和敬意，但同时也为他们决然迈出这
一步所可能引起的後果担心。实际上浙江的朋友早有准备，在王有才等被拘捕後便
进行了接连不断的、较有影响的抗议活动。海外舆论也给予密切的关注。这些对第
一次释放起到重要作用。
从9月上旬至11月中旬，先後有山东、湖北、东北三省、北京、上海、四川
、贵州、湖南、河南等地人士跟进，行动按统一的党名和章程，纷纷依法定程序向
各地政府部门提出组党申请。组党人士按当时的环境条件，秉持公开、理性、和平
的原则。他们的所做所为，是讲究策略的可行之举。
从11月中旬开始，北京、湖北等地部份组党人士，成立民主党部，并以其
名义进行活动，将组党活动推向更高阶段，也同当局的警告、阻止，形成对抗局面
。同时，各地组党人士就步伐快慢问题出现争议。有些争议涉及到全国领导筹备机
构的选举方式和章程的修改等。争议和分歧的出现，使组党活动面临一次考验。於
此同时，中共当局寻找藉口，公然对组党活动进行打压，重判徐文立、王有才、秦
永敏3人。後虽经各地关心民主运动的朋友们联合抗议，仍未能使问题解决。
当然，就中共的本质而言，它只认专制，决不会容忍反对派在现时真正组
织起一个政党来。但各地组党人士如果在申请组党阶段多做准备，广泛联络，不急
於一步求成，则此事发展亦未可知。提到组党活动的时机问题，胡平先生在《组党
活动得失诌议》一文中说：「时机问题不是个假问题，而是个真问题。」他并提到
各国的经验，如「大规模群众运动做後盾」、「多年选战选票的积累」等组党条件
问题，是很中肯的。
去年後半年，中共经济改革进入困境时期。由於经济结构不合理，加上长
期的腐败，导致许多国有企业亏损倒闭，东南亚经济危机波及大陆，形势更趋严重
。城市居民收入减少，购买力下降，通货紧缩，产品滞销，企业关门，大批工人下
岗失业，许多地方出现街头示威，治安形势不断恶化。在此情况下，中共的「专政
机器」——军队和警察——处於紧张戒备状态。当局随时准备扑灭和压制任何集体
抗议活动，甚至包括不满的思想，更把矛头对准反对派人士。这部机器对外很难说
是否中用，但对内镇压却是强大有馀的。
相对来说，民主力量还很弱小，面临随时被吞噬的危险。在一个没有新闻
舆论自由的社会里，没有宣传、鼓动的手段，没有和人民沟通政治信息的渠道，不
能对人施加思想影响，纵有千番大道理可讲，却不能为人所知，使大多数民众对民
运人士组党活动不了解、不知情，当然缺少支持。而一个政治组织没有深厚的社会
基础和後盾是不能发展成重要的社会力量的。
浙江朋友申请组党时，在小范围内进行了一些宣传活动。但很快便以朱虞
夫等人被抓而被迫停止。警方甚至直言对他们说：「之所以抓他们，就是因为散发
了宣传民主党的文件，造成了影响」。可见，当局把对舆论消息的封锁，当做主要
任务来做。如张伟国先生所提，没有新闻自由不可能有结社自由。民主党要取得正
式合法的地位，必以新闻自由为前提条件。这是建立民意基础的最有效手段。只有
这样才能具备现代政党的功能。
这有赖於国内形势的全面改观。市场经济的发展，私有制度的出现，使国
内各个阶层的利益和力量发生变化和重组。各种社会力量的综合作用和平衡，将促
使政治制度的转型，有利於民间通过结社、形成主导社会潮流的政治力量之条件的
出现。届时，当局想打压也是力不从心。
目前，中共当局对中国发展联合会的镇压，表明了他们已经脆弱到经不起
这样一个事实，即民间出现任何一种联合的独立组织。其实，在中国延续了数千年
的专制制度中，几乎任何一个对国家进行统治的政权，都无一例外地把压制人民的
自由思想、剥夺人民的知情权、阻止民间出现独立政治力量，做为统治的目标，把
它们当作统治者执政的头等大事。
中国受这样久远的专制制度的压迫摧残，人民的自由精神已趋於死灭。从
许多中国人麻木的心态中，看到的只是恐惧和无奈的影子，丧失了通过自由联合来
争取和维护自身权力的主动性。眼下也很难唤起他们通过结社来实现自己目标的意
识。民众在当局的严密控制下，对真实的国家现状不了解、不知情，又受到统治者
大量有目的的欺骗宣传，人们对民主运动和组党活动表现出冷漠消沈、不关心、不
参与的态度，是不足为怪的。从这里可看出，在近期内将组建反对党推向实质性阶
段的可行性，尚待斟酌。
但各省人士申请组党向政府和社会表达参与国家政治生活的强烈要求，是
集体意识的表达。它的意义是不凡的，是值得肯定的。「旁观者清」，海内、外许
多朋友不主张一步跨数个台阶，认为应该在现有条件下，每前进一步，就总结经验
，巩固成果，积小胜为大胜，使有限的民主力量，以顽强的生命力生存发展下去。


三、组党的意义和党的前途

中共当局的镇压，使未获批准、而以党部名义进行的活动受到严重的打击
，也使其它急於想把组党推进到形成全国性组织的活动受到挫折。重压之下，组党
活动陷於被动。有些地方已经停顿。这些也看出一些地区的朋友对可能遇到的打压
缺少相应的承受力。
其实，11月前的申请组党活动，是人们表达对结社、进而推动国家政治改
革的强烈要求。从此事的活动形式和内容看，基本属於思想、言论范围内的事。目
前与20年前相比，人们的社会活动空间有所扩展：改革开放及私有经济的迅速发展
改变了人的观念；旧的意识形态受到严重冲击；任何阶层的人都不再能对原有的思
想意识固守不变。与现代化进程相矛盾的专制统治方式，虽然能暂时压制人民的组
党活动，但它阻止不了观念形态的变化。各地的组党要求，便表现了这一变化。
尽管批准权在专制当局手中，他们可以以此为藉口阻止民主党的公开成立
和活动。从另一层意义上来讲，申请组党活动本身就是为民运开辟社会活动空间，
也是一种非常的宣传工作。既然如此，我们没有倒退的必要。坚定民主的纲领和信
念是不能动摇的。我们将继续做好各方面准备工作，迎接民主运动的下一个高潮。

一个完整意义上的政党，不仅由政纲理论和党员构成，它还包括一套切合
实际的对内、对外政策和对该党理论有所了解并支持其政策的基本民众。我们也知
道，不能等一国人民都热衷於该党事业时才开始组党。一个政党就是一项事业的先
锋先导。大凡一项政治改革运动都是先由一部份有志之士组成党派来发起和领导的
。这就对筹备组党人士提出更高的要求。组党人士不仅要有为事业献身的精神，还
要富於智慧，注重策略，并做好贴进社会、深入民众的实际工作。当然，这要克服
极大困难才能取得成果。
中国民主党作为一种组织形态已经出现。它的成熟和完备取决於自己在未
来漫长的抗争道路上的不断前进。这条路虽然艰难，但目标一定能达到，因为它的
前方是中国人民的福祉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