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一月，江泽民在全国宣传部长会议上说：对一个国家的治理来说，法治
与德治，从来都是相辅相成，相互促进的；应该始终注意把依法治国以德治国紧密
结合起来。

      此言一出，党的喉舌和御用学者立即紧跟吹捧。最具代表性的是二月一日《
人民日报》评论员文章，该文指称：“这一重要思想是对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
规律性认识的升华，是对我们党领导人治理国家基本方略的完善和创新，是对马克
思主义国家学说的丰富和贡献。”

      看来，“以德治国”将和“三个代表”、“三讲”之类一起构成江泽民思想
的主要内容了。

      其实，这些都是含义不清的老话。特别是所谓“以德治国”，更带有强烈的
封建意味。

      请看《人民日报》评论员的阐述：“在中国历史上，很多人都主张儒法并用
。孔子说过：‘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理，有耻且
格’。中国封建社会繁荣时期的唐朝，统治者一面搞‘贞观修礼’，制定了一套封
建的道德体系，以‘正家’、‘定天下’；一方面又制定法律，形成了我国历史上
最严密、最系统的封建法典──唐律；不仅把统治阶级的意志以法律的形式体现出
来，而且以法律的形式强制推行其道德观念。目的是‘制礼以崇敬，立刑以明威’
，促进社会发展。”

      上海市委宣传部副部长郭铁川在《求是》杂志今年第六期发表的《依法治国
与以德治国》走得更远，说：“中国封建社会之所以能够长期延续与发展，原因固
然很多，但与‘德主刑辅’、‘霸王道杂之’的治国方略不无关系。”“‘德（王
道）主刑（霸道）辅’的思想已转化为统治者的治国方略，并且历史告诉我们，凡
是只用德治或只有法治的王朝，都走向了衰落、灭亡。战国时期的鲁国和齐国单纯
用‘德治’，很快被吞并；秦国‘专任刑罚’，则一世而亡。”

      其实，中国封建王朝的更替错综复杂，把它简单地归结为未能将法治与德治
结合起来，实属谬误，恐怕任何一派历史学家都不会同意。而且封建时代的法治和
德治都是为了维护专制，统治人民。德治确是儒家的政治主张。当前中国报刊上讲
德治的文章，必然引用前引的孔子关于“道之以政，……”那一句话。那句话的精
义就是认为政刑只能起镇压的作用，德化则可以笼络人心。儒家认为，如果能用道
德教化人民，人民就会像受风吹拂的草一样地顺从。孔子说过：“君子之德风，小
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至于法，就是刑法。《九朝律考》一书所收的九个朝
代的法律以及前面提到的《唐律》都是刑法。中国历史上的司法部门叫刑部，都是
起镇压人民的作用的，与现代民主制度下的法治观念没有共同之处。

      如今中国大陆拜金主义盛行，贪腐猖獗，道德败坏，盗贼蜂起，娼妓遍地；
从党政领导阶层直到整个社会，素质普遍地堕落、蜕变，连黑道都公然崛起横行了
。江泽民大概也感觉到社会治安的恶化和社会矛盾的激化已严重到单靠专政机器的
镇压已无法收效，黔驴技穷之际，遂想到了封建统治的另一手“德治”。

      观乎江泽民的“德治”之说，不能不令人想起蒋介石一九三四年二月搞的“
新生活运动”。那是借提倡“四维”──“礼、义、廉、耻”；“八德”──“忠
、孝、仁、爱、信、义、和、平”为口号，宣扬封建道德和法西斯主义，以反对当
时的革命运动，巩固国民党的统治。如今江泽民声称要把法治德治结合起来，也是
为了维护共产党的一党专政。前引《人民日报》的评论员文章说得很明白：“依法
治国，就是党领导国家权力机关、行政机关、司法机关和其他社会组织”；“以德
治国，就是要以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为指导”。这显然是一仍“四
项基本原则”的旧贯，绝无创新更张之意。“四项基本原则”推行二十多年了，社
会道德风气反而江河日下；改提法治与德治结合，就能起什么挽颓风于既倒的作用
了吗？可以预见的是，其结果不会比蒋介石的“新生活运动”好到哪里去。

      现在中国的社会风气与国民素质确实令人担忧。不仅是道德败坏问题，而是
没有一个衡量并辨别善与恶、是与非、真理与谎言的道德的标准。于是从上到下出
现国民素质的堕落。这必然导致中国社会的灾难。

      讲孔孟之道的德化教育并不能解决当今的问题，因为时代不同了。今天世界
政治的主流是立宪民主制。要解决中国社会风气败坏的问题，根本之点在于认真实
行民主宪政，按照联合国两个人权公约的精神修改宪法中“公民的基本权利和义务
”一章，废除宪法序言中关于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和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
邓小平理论的指引等部份，使中华人民共和国成为真正的人民共和国。这样，才能
从上到下认真保证宪法的实施，确保公民的基本权利和义务，使宪法能名实相符而
不是徒成虚有其名的一纸空文。

      纠正社会风气，绝不能倒退到皇权专制时代，用所谓的“德治教化”，使人
民服从统治者的控制。而是要培养人民的公民意识，自觉地成为国家和社会的主人
，一方面懂得行使并保护公民的权利，使选举产生的政府成为有限政府，随时予以
监督制衡，使政府不得独裁专制、胡作非为；另一方面又要懂得公民应尽的义务并
身体力行，并非乱用自由，不讲公德。总之，当今为政之道，关键在于公民意识的
教育、培养非口号性的、特别是非欺骗性的认真付诸实行，绝不能搞什么陈腐意识
形态的“德治”。

      而且，当今中国社会之所以道德败坏，不可收拾，人人皆知根子在上面，即
上梁不正下梁歪是也。江泽民近来似乎很喜欢卖弄一点中国典籍，以显示其有些文
化素养。那么我特摘出《论语》中孔子两段话赠江：

      一、季康子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政者正也，子帅以正，孰敢不正。”


      二、季康子患盗，问于孔子。孔子对曰：“苟子之不欲，虽赏之不窃。”《
论语 颜渊第十二》

      江泽民其三复斯言。

      四月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