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四

  是一粒不可能让你消化的种
  即使你拿专横
  强行将它吞入
  磨你的胃
  剌你的腹
  让你不舒服
  使你所有的器官都痛苦
  等有一天  你憋不住
  担心不但不能将它化作虚无
  反倒消化不良
  会让你一命呜呼
  不得不将它拉出
  等你拉出了
  它仍是这世间最好的种
  生长森林
  生长万物
  填满你曾经维持的荒芜


  生死谈

  ──致老人政治

  死是生的尽头
  不应为生平添遗憾
  生是死的过程
  不应为死涂抹污垢
  生与死都是生命的一部份
  都是大地的恩泽
  不应给生命和大地增添负累

  收获死是生命的本份
  使用生是生命的权力
  抑制生和维持死
  都是对生命的扼杀
  对大地残忍疯狂的暴行

  灿烂的死
  是对生的领悟与补充
  漆黑的生
  是对死的无知与苟延
  恰当的实现死
  合理的利用生
  都是对生命的贡献
  对大地恩泽的孝报

      １９８９，１１，７

      这首诗写在由看守所转到服刑地临时受押的一个转监处。当时中国的政坛太
多的老人坐在上面，平时只是打打桥牌钓钓鱼，一旦发生学生示威，便动用军警屠
杀学生，如邓小平、杨尚昆、王震等，西方媒体称当时的中国是几个老人统治的社
会。


  陷 身
  
  苦闷的心事
  成天让我寡欢郁闷
  一事无成
  谁能知道
  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高洁和平庸
  都在泥沼里陷身
  世界已是一片混沌
  当漆黑麻木了所有的眼睛
  谁还来关心星星的责任

  １９９４，６

９３年底我离开监狱之后，我深深感到了生活的困难。没有工作经济上失
去支撑；没有朋友，感情上失去交流；没有住处，身心上只能漂泊，而且随时都有
便衣盯梢，必须定期递交思想汇报，让别人一听就会被吓走的反革命。所以刚出狱
的那一年，只能用一个“惨”字来形容，如果记录下来，可以是一部让人流泪的长
篇。而且在观念上有时候也与当下的人们甚至格格不入，他们开始更注重钞票，开
始淡忘“六四”以及“六四”的价值观，不，甚至是努力回避。我曾经是在这个现
实世界的边缘。而牢狱生活让我远离这个现实世界已经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