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非法扣押一周年纪念日会议上的讲话


大约在凌晨2点钟的时候，我儿子安迪开始在睡梦中又踢又蹬并尖叫。我当
时就在他旁边写作。我立即冲过去把他摇醒并轻轻拍他让他重新入睡。我知道他又
做恶梦了。他通常会在第二天告诉我他梦见了大老虎要吃他，或者老妖怪要抓他等
等。可是今天是2月11号，我相信小孩子的灵性。我不用问他梦见了什么。去年的这
一天，他跟我们一起经受了一个5岁的小孩不该受的惊吓和恐惧。他的恶梦和我自己
的无数恶梦一样，无论经过梦境如何的变异，会永远地在我们去年2月11号的苦难经
历中找到原始的样本和印迹。就是在重获自由6个多月后的今天，我仍然很难测量2
月11号在我儿子小小的心灵和我们自己心灵上所刻下的伤痕有多深。
2001年的2月11号无疑是我有生以来所经历的最黑暗，最恐惧，和最难忘的
一天。然而，2001年的2月11日却是让我驱除蒙蔽，心智顿开，重新介定生活方向的
一天。
“2.11”永远地改变了我的生活。在“2.11”只前，我是个庸碌的学人，
把与中国有关的研究当作职业的一部份，虽然勤苦地积累知识，却不曾对共产主义
和中共政权的本质作真正的知识分子式的追寻。现在我准确地明了我的学术方向和
使命，决意严肃承担知识分子对社会和学术的使命。在“2.11”之前，我的政治态
度暧昧，道德判断模糊，现在我坚实地站在人道和人权的地基之上，决意勇敢捍卫
人类的自由和尊严，尤其是中国人的。我带着伤痛和不间断的恶梦庆祝这个变化。
我庆祝自己终于能够超越一己私心从而认定并且坚持一个高尚的事业：争取中国以
及世界所有地方人的人权和尊严。
现在正是中国春节期间。中国的春节是家庭成员团聚的时候。可是我不能
跟我的父母亲人在一起乐融融地欢享人间亲情。不单是我。在中国还有无数的政治
犯，良心犯不能与家人团聚，只能毫无选择地在阴冷黑暗的监牢里浪费宝贵的生命
。在他们中间，有66岁的方富明，已被关押两年，浑身是病，两次庭审，不判不放
；曲炜，他的罪过就是认识并与几个有海外背景的学者交换学术见解；牛津博士徐
泽荣，获罪13年就因为追寻一个50年前的历史事实。在中国，每天都有人被非法对
待，严酷逼迫，秘密审讯，送押远地，在饥饿和苦役中“改造思想。”
还有几天布希总统就要访问中国。我想借此机会向总统进一言：请布希总
统把中国的人权议题放到你的访华议程的最高度。请布希总统规劝中国政府：停止
镇压异议分子，释放政治和良心犯，还人民他们应该享有的基本权利，包括宗教自
由，学术自由和思想自由。并请布希总统告诫中国政府，不可滥用美国的反恐战争
在中国国内镇压政治，宗教异己人士和少数民族，制造国家恐怖。
我们今天聚集在这里纪念一个特别的日子，不是为了发泄个人怨毒，而是
为了要提醒世人尊重人的自由与尊严的重要性，以使更多的人参加到维护人的基本
权利的行列中来，直到普天下的人都享有自由和公正。就我个人来说，套用国务卿
鲍威尔的一句话，我永远不会从这一目的的明确性上推缩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