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国内最热的话题是江泽民的七一讲话,打开电视,好像又在文化大革
命时期学习最高指示,几乎没有任何话题可以离开这个最新最高指示,从政治局委
员到农村党支部,都在学习贯彻这个最高指示。到朋友家里,闲谈的题目又是这个
,不过口气不一样,人们问我,“你是不是也感觉到又回到文化大革命了?烦不烦
呢?江泽民就直说好了,要当‘讲创新’,不要罗索到比毛泽东还毛泽东,就差喊
万岁了!”,“对不起,他哪够得上与毛泽东比?做梦吧!”
怪不得我一回国,我作为特邀记者的报馆给我的第一个通知就是‘免开尊
口’。说中宣部一再通知,划出一大块领地,不许报刊说三道四。原来现在已经根
本不讲任何是非曲直了,想当年老子当右派,是毛泽东引蛇出洞,让你大鸣大放之
后才拿出一个大是大非的,辨别香花与毒草的标准,把右派圈了进去。1986年搞反
自由化,在大讲精神文明建设时,也有个四项基本原则,总之,都摆出一个是非标
准来衡量。现在是,只有江泽民一个人代表真理,而且,只有他张着嘴巴可以说话
,可以唱个唱戏,“可以放屁”─朋友添了一句。别人都不许说任何话!“只许喊
万岁。”
别以为这是夸张,我工作的报馆就是因为犯了禁忌,只是就中央决策了的
一个非常愚蠢的浪费大量资金的事情发了个消息,报导发明某向中国引进的技术的
某外国,自己都不接受这种技术的消息。为了发布这一消息,报馆几乎被封,理由
是‘违纪’,是就中央已经决策的事说三道四。我这才明白,不仅是中宣部通知的
“撞机事件不许议论,中美关系不许议论,国际问题不许议论,任何涉及体制创新
的问题不许讨论……”而且是一切中央一经决策的事情,即一切共产党在做的事不
许发布不利消息,更甭说三道四了。否则,封你的报刊,记过,开除,无所不用其
极。所以,媒体的同事们都用手指比划着脖子说,“憋死了”,一句话:“窒息”
。
不仅舆论界感到窒息,而且行政部门也感到空前的憋气,比如中国入世问
题,国务院早发了话:“入世问题交给外经贸委了,别的部委不许干扰”,所以,
有关的保护诉求都无法出声,“农口的人急得要跳楼,也只好拿绳子把自己捆住,
别壮烈牺牲”。“同志,是‘别撞倒裂缝上白白牺牲’!”
“为什么到这种程度呢?”因为经不起最起码的推敲。比如,引进什么磁
悬浮车,明明是德国人拿中国人的钱做试验,德国的这种非超导的磁悬浮技术在西
方的磁悬浮国际会议上被公开怀疑为‘有翻车危险’,在德国都没有造过一条线。
现在他们骗中国的决策人,造了磁悬浮车还不够,最近又要在四川搞什么莫名其妙
的磁悬浮飞机,完完全全是骗傻子,还不许人说:“小心上当”。
中国现在就是可以骗人,却不许说出真理!
“别说了,江泽民允许资本家入党总是放松了吧?”“中共走向社会民主
党化总是应该欢迎吧?”“且慢,哪个西方的社会民主党允许资本家入党?”“现
在他不讲四项基本原则总不错吧?”“可是,他没有讲放弃无产阶级专政,没有放
弃一党专政。”
这是要害!现在是,三个代表只有江泽民可以代表,能够代表,至于他是
不是真的代表那所谓三个宝贝,别人不仅无权监督,别人都不可能代表,真理只在
他一个人一个党手中,于是,除了他的话又成了最高指示,让人天天讲,到处讲,
无所不在,无所不是外,只有把每个人讲话的嘴都贴上封条。
“那么,为什么要冒党内左派反对的风险拉资本家入党呢?”
一位社科院的理论家说开了长篇大论。他说,西方政治学说的‘中产阶级
’正在中国迅速形成,前几年宏观调控后,中国经济软着陆之所以成功,根据体改
办的文章的正式说法,就是靠了民营经济的发展,在这之后,中国民营经济发展更
快,对东南亚金融危机之后中国经济一枝独秀起的作用,世界上都有目共睹,一致
公认。在经济现象的背后,就是中国的民营企业家的崛起,他们从最初依靠地方政
府给吃偏饭,到独立性的增强,开始要求政治上有代言人了。市场经济的发展还影
响到了国营企业的企业家,出现了所谓‘南方’国企,类似春兰,海尔,国企企业
家也在向民营企业家靠拢。对红塔的储智健的打击,反应极坏,之后不得不对企业
家有所放松,比如开始搞年薪制和期权,使他们有一点自己的人格。比如有一位国
营大企业的即将接班的总经理,居然可以坚决拒绝参加共产党,拒绝用政治办法经
营企业,但是企业多年亏损,经他一治理,就扭亏为盈,职工在他当上经理后,居
然从来不休息周末,就肯拼命干活。种种情况说明,共产党的党票不像过去那样值
钱了。很多民营企业老板不是党员的状况,显然影响了共产党对中国经济的控制力
,长此以往,怎么可能不影响政治?
从另外一个角度讲,如果不允许资本家入党,那么党员可不可以变成资本
家呢?发了财是不是必须开除出党呢?现在哪个当官的不是身缠万贯呢?又有多少贪
污腐败不是藏身于企业的名义下呢?为了官爷们发财合法化,必须作一系列事情,
其中之一是宣布:中国再也不存在资产阶级和资本家。你们知道吗?中央传达六中
全会时宣布,江泽民建议:找一批专家到北京研究,中国是否还存在剥削和剥削阶
级。其实,江泽民早有结论,他比其他国家领导人对经济的全球化和知识化走得更
远,其中已经有一个结论,即资本家已经变成最具有管理知识的高级知识分子,已
经不是剥削别人而是被资本雇用的了。所以,不是给资本家党票,而是给资本家摘
资本家的帽子,为什么?他真想修改《资本论》吗?不是的,他是在给中国特色的
官僚资产阶级摘帽子,他恐惧的是收入差距越来越扩大引起社会动荡,正是在‘朱
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引起越来越多的义愤的情况下,他企图强调,中国不存在
剥削了。说到底,中国共产党早已经从毛泽东时代的封建帝皇党变成了官僚资产阶
级党,中国没有放弃无产阶级专政口号,是因为不肯放弃官僚资产阶级专政。这个
官僚资产阶级党拉民营企业家入党只是为了让他们垫背,而不是转让权力。民营企
业家怎么能同诸如江泽民的儿子,陈云的儿子,薄一波的儿子,温家宝的儿子相比
呢?论发财,论拥有发言权,你新入党的鬼孙子靠后站吧!不是我江泽民开恩,哪
有你入党的份啊,这就是那位拒绝入党的国营企业总经理对劝他入党的民营企业家
的不如党的解说辞。他还说,“我干吗要参加一个还得我承认它有权改正错误的党
呢?节省一点,还是我别跟它犯错误吧!”
“既然如此,怎么听说,你还对中共的变化有所肯定呢?为什么说这种变
化意味着向社会民主党变化的趋势呢?”
“是的,我是说过这个话,但是遭到了当局的愤怒指责。我原意是说,江
泽民强调反教条主义,主张对马克思主义要创新,连共产党的阶级性都否定了,总
是走向全民党的一步嘛!,尽管他没有说共产党还算什么党?总为后人做更多修改
开了一个头,所以是趋向社会民主党的一步,而刚才讲的是为什么要走这一步,两
者并不矛盾。还有这种变化的性质,并没有丝毫改变江泽民一党专政,独夫专政的
性质。而这些是我为文说那个趋向社会民主党化时所不敢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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