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5月25日
北京戒严第五天,广场上仍然聚集着超过十万名参加静坐的学生,外地声援学生仍陆续到达。新成立的“首都知识界联合会”下午二时发起各界示威大游行,要求废除戒严,罢免李鹏。
李鹏下午在中南海会见尼日利亚等三国驻华大使,显示党内保守派在权力斗争中已经获得胜利。
台湾艺文界发起支援大陆民主运动的捐款,已经超过一百万元。
1989年5月26日
中顾委主任陈云今天主持召开中顾委常委会议,表态拥护戒严。彭真受中共中央委托,邀请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中的民主党派负责人座谈,统一思想。
广场上的最高决策机构”各高校代表联席会议“经过通宵讨论,今晨确定未来运动的方向是在坚守广场的前提下,主动出击,把把爱国民主运动推向新的高潮。凌晨,学生领袖吾尔开希,歌手侯德建到广场参加通宵音乐会。中国科技大学教授,安徽省教委副主任温元凯到北京与王丹,沈彤等学生领袖见面,建议学生撤除广场。同时,北京”高自联“已经组织学生,分别到各大城市进行宣传。
天津市外经贸委副主任张炜在天津市的表态会上公开表示不赞成李鹏的五一九讲话,宣布辞去职务。这是中共第一个局级干部辞职抗议。张炜原是北大学生会主席,天津开发区主任。
1989年5月27日
晚上七时,广场指挥部召开中外记者会,会上,王丹代表“首都各界爱国维宪联席会议”建议学生在5月30日结束静坐,撤离天安们广场。王丹号召在5月30日举行全市大游行,并把4月27日订为公众节日。后,该建议被广场指挥部否决。
在香港,由“香港市民支援爱国民主运动联合会”主办的“民主歌声献中华”演唱会在快活谷马场举行,参与的演艺界人士超过三百多人,其中包括邓丽君,梅艳芳,张国荣,成龙等。
在美国,华盛顿地区二十几所大学的三百多名中国留学生在中国驻美大使馆门前举行示威集会。旧金山侨界则在旧金山中国领事馆门前举行了四千多人参加的大规模示威游行。在台湾,罗大佑等艺文界人士合力创作了《历史的伤口》歌曲,献给大陆学生。
1989年5月28日
约八万名来自20多个省份的大学生与北京市民为响应“全球华人大游行”的倡议,在北京举行游行。广场指挥部副总指挥张伯笠宣布,将要利用香港捐赠的帐篷,在广场上设立“民主大学”。
香港,150万人参加“全球华人大游行”,创下历史记录。台北,上万名台北大学生和民众在中正纪念堂集会,声援大陆学生。
1989年5月29日
上海“高自联”决定,自5月30日起发动“空校运动”,把民主运动推向全国。在北京,三名“北京市工人自治筹委会”领袖被秘密逮捕。
1989年5月30日
有北京八所艺术院校师生共同创作的“民主女神”像今天凌晨开始树立在天安门广场。数以万计的民众参加了落成典礼。
十时,广场指挥部举行记者会,宣布继续坚守广场,直到6月20日全国人大八次会议召开为止。同时,北京知识界联合会宣布准备参加绝食。诗人叶文福,中国社科院哲学所助理研究员萧阳,北大英语系讲师朱荔等纷纷宣布退党。
约两千名民众在“工自联”常委韩东方、李进进的带领下包围北京市公安局,要求释放工人领袖。
1989年5月31日
广场指挥部举行记者会,副总指挥李录代表“首都各界联席会议”发表声明,指出此次学运是纯粹的爱国民主运动,不受任何政治力量干扰,并提出学生四大诉求:撤销戒严令;撤走军队;保证不秋后算帐;实现新闻自由。
台湾几十万学生举行“手牵手,心连心”活动,拉成从基隆到高雄长达240公里的人链,声援大陆学生。
1989年6月1日
广场指挥部举行临时中外记者招待会,表示指挥部总指挥柴玲,副总指挥封从德今日凌晨几乎遭人绑架。此外,“高自联”主席杨涛表示,在天安门广场静坐的学生减少,并不表示学生撤离。
1989年6月2日星期五——1989年6月3日星期六
刘晓波,侯德建,高新,周舵等“四君子”开始在广场绝食。
6月2日晚,军队或用军车,或用其它车辆;或着便服,或列队跑步,以多种方式从多路向广场进发。最后在木樨地、新街口、王府井、六部口等处被群众堵截。这些军车有的载有枪支,而便装步行的士兵则带有菜刀、铁棍、铁锹等器械。午夜,入睡后为街头喧闹声惊醒。从阳台上望下去,见一辆车翻倒在人行道上。因为此时人人都十分警觉,虽是午夜,出事地点很快聚集了四五百人。警察以绳索将人群和肇事车辆隔开以确保控制局势,多辆警车迅速开到,效率之高罕见。邻居先已在阳台上观看,他说死者和伤者都已送医院(二十二号楼的侧后方恰是复兴医院),肇事者已为警车所接走。这辆车没有牌照却自由行驶。最可注意的是,不待勘明肇事经过,警察就将肇事者用警车带离现场。当时有人提出抗议,但无效。他们走后才有人不顾警察阻拦从车厢中翻出军装、地图、报话机,证明他们是军人伪装成平民。
十点四十八分,一武警车高速行驶(120公里/小时),撞毁隔离栏杆,车翻滚停于地铁口,车内人未伤;撞翻自行车及三轮,一妇女当场死亡(王新民,37岁,城建开发总公司工作),三人送天坛医院,途中死一人,后共死四人。(田玉林,37岁,城建开发总公司科级干部,遗一女)。司机及车中二人十分钟后为交通警带走。公安局欲带走武警车,被阻。车牌藏于车内(Bj-WJ-1525),有二匕首及警灯警棍。路边停着一辆褐色小面包车,车型为Pajero。
有辆警车在木樨地撞倒了4人,其中3人死亡。政府的新闻称,该辆撞人汽车的司机已被拘留,该车并非警车。
十一点,枪声分别由人民大会堂和新华门传来。跟着陆续有伤者被送到救护站;一位同学送到救护站时已经死了,有人为他念一首诗,说他是死在天安门的,他的血不能白流。广场气氛渐趋凝重。广播站呼吁同学聚集到纪念碑周围。有同学拆了营帐,拿着木棍和竹枝聚集在纪念碑下。但有同学仍在帐内睡觉。
6月3日零点,距西单十字路口几十米处。交通完全阻塞。一辆大客车被围,车窗关得严严的,车里坐着士兵,青一色光头、白衬衫、绿裤子。表情木然而沮丧。车窗上满是唾液。另一些人给他们照像。首都电影院,又有三辆大客车被围困并将轮胎放了气。其中一辆装载辎重,大学生登车搜出枪支架在车顶上示众。再前行,又见到四辆大客车,里面同样坐着便衣军人,轮胎被放气,其位置恰在中南海正门西侧。那些车的车窗大部已碎。这是军警从示威群众包围的车中抢夺武器时,自己砸碎的。
下午,天安门西侧的六部口。发生了群众堵戒严部队弹药车的事件,出动了防暴警察,并发射了催泪瓦斯。就在这前后,这批弹药的主人,三十八军万余名官兵陆续徒手进入人民大会堂。这支部队的一部分负责对天安门广场西侧的包围。天安门西北的护国寺,有军车被群众所堵截。一辆往南开行的大轿车被大批群众包围,停在路边,车上坐满了人。车里的人上身穿着白衬衫,下身则穿军裤,车座下露出枪管。
凌晨三点,军队又进城了。没武器,一律白衬衫,绿军裤,由东往西。一部分被市民阻拦撤退,另一部分则进入市中心。
下午两点半,几千解放军从人民大会堂出来,列队向北疾走,如入无人之境。一个人推着自行车还没来得及躲,就被推了个大跟头,解放军举起自行车扔到路边。这时,从长安街开来一辆公共汽车停在马路中央。解放军没了去路,于是形成一个方阵,停在那里。方阵中央留出一个长方形的空地,方阵北边停了一俩公共汽车,上面站着几十中外记者,举着摄像机、照相机俯拍。方阵外围则被市民团团围住。解放军都是赤手空拳、满头大汗,有的脸上还出了血,显得相当可怜。
一个小伙子被解放军往方阵中央的空地里拖,扔在空地的中央。小伙子受了伤,倒在地上,双腿弯曲,双手捂着脸,身体痛苦的扭动。过了一会儿,他慢慢爬起来,一边脱下衬衫去擦脸上的血,一边往北走。只见白衬衫全部被血浸成了鲜红色。
僵持到下午六点,士兵撤回大会堂,这时群众报以掌声。
晚七点半,在从西郊苹果园来的地铁乘客中,分布着三三两两穿白衬衫、绿裤的农村青年,虽然没带武器,但每人拿着一个统一式样的行李包!这些稚气未脱的士兵一听报前门站到了,手忙脚乱背起行李往外跑。这些军人背起行李,走出前门站,溶入天安门。
民主大学的成立典礼照常进行。严家其和他的妻子高皋应邀到天安门民主大学致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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