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11月号-历史见证 刘自立简介 刘自立文章检索

 
耶稣何以不救林昭.....(北京)刘自立
 
 

耶稣何以不救林昭!

刘自立


    近看关于林昭的一部电影,作者是胡杰先生。我是迟看者。这部电影,在内地,已经私下传看半年有余吧,反响激烈。

    1耶稣不救林昭也许和所有观看者一样,我被这部丝毫没有艺术表演的记录片打动。林昭圣洁的形象,她的镣铐之行,面壁之思和与光同在的画面,她的诗歌,文字,血写的心得,抨击和揭示,尤其是她百般受到凌辱和折磨后,呼唤上帝那无声的排浪,如心涌大潮,向我层层袭来,冲击着我这凡夫俗子的心,让我心痛!上帝啊,你究竟听见没有?就像你往日看见或者听见冉达克,或者看见和听见德雷萨修女一样!我不知道上帝听见没有?还是一如我们以前的经验告诉我们的——这里,听见和未听见,是一样的……那么,林昭听见后的应答是什么?她的飘逸而去的身影,或许真的,像天堂中人和贝雅特莉茨,汇合于那座乐园了吗?我祈祷她的冥福。

    在历史上所有圣人的伫列里,林昭以她柔媚,坚毅和智慧的身姿,赫然立其中。她那种独立的和孤独的姿态,成为中国近代历史上,和耶稣汇合的少数杰出者。虽然,她的孤独和德雷萨的切近于人群和穷人,在传达上帝福音的方式上,极为不同,甚至刚好相反。她的“第一个”呼喊者的声音,在暴政的掩饰下,终究是在被活埋了半个世纪才见回声。这是上帝之有意处理吗?从她参加革命时起,她的基督信念,是如何取代对毛的信念的,这个方式的转变,令人深思。其中的过程,都有一个欲上天堂,实下地狱的悲惨过程。其中小意识形态的许诺更加明显。

    虽然,这个天堂变成了地狱,林昭和千百万中国人,中国青年一样,堕入地狱——但是,上帝之天堂,其实是不开门的,对于活人和死人,也许一样关闭。因为,他(大写,)对于你是否可以进入,语焉不祥。这个问题,不是生,还是死的问题,因为生与死,在上帝那里,可以颠倒而存在;上帝的时间观,虽然称其为共时性存在,可是他还是划了一道从现在到未来的直线;他让人类有一个时间的线性观念——你,要相信未来——林昭相信了未来吗?!而他自己,是一个没有直线的永恒。(荣格说,上帝折磨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在地狱里等待着……——林昭的心里有这样的等待吗?)

    在上帝的眼睛里,他看见了林昭,看见了五十万受害者,看见了五百万受害者,他无处不在地看着,看着,但是,没有反响。他成为希特勒的“鞭子”(——“上帝之鞭”)。

    在监狱里,他给林昭一个唤之不予理睬者,玩弄人世而不恭敬之形象。但是林昭没有这个意识,她的天真,导致她的二次信仰,从而将对革命的信仰,转变为对他的信仰——这个绝望,更加重了她的悲剧色彩。她没有遭遇类似历史上那些圣女所遭遇的奇迹的发生。她没有享受上帝载入在圣。凯瑟林或者圣。西利雅身上的奇迹——罗马皇帝加在圣。凯瑟林身上的刑具被闪电摧毁了,那个刑具是钉着钉子旋转的轮子……而西利雅,可以在盛满油脂的大瓮里蒸而不死;尽管,死亡最终还是眷顾了她们,但是她们享受了上帝的解救。

    我们会像小孩子一样问道,那么,上帝为什么不救林昭呢?她的圣洁,还没有达到圣。凯瑟林和圣。西利雅之纯粹和真诚吗?……所以,当林昭呼唤他,说,上帝啊,我要疯了,要疯了,但是我不能疯……的时候,谁能还是无动于衷呢?但是,谁又能不无动于衷呢?是的,上帝无动于衷。我们随着电影制作者胡杰先生,来到林昭的墓地,打开她掩蔽于千万死者灵柩的骨灰盒,我们看见她青丝加雪的长发……这是她留在世界上的遗物,真迹……冰雪聪慧的她,即便是在大难临头的时候,也在喁喁独语,上帝啊!上帝啊!……她好像发现了什么!

    还是没有发现?!

    2人取代神人们说,林昭的思想资源来自上帝。她也确实是这样做的;她一个人在遭受整个圣。巴托罗缪大屠杀。

    虽然,她的思维,超越了一般信众的上天堂欲求,而甘愿以身受罚,以身试法,但是,这个方式,是一种内在的方式,是一种所谓的,上帝在心里的方式,新托斯曼主义之方式;这个方式,注定她的孤立无援;所有人,都在不同程度上疏远和拒绝她的祈祷;她没有耶稣式的门徒,也没有变形耶稣的新教中人,虽然他们改变了什么;她没有圣。马可,圣。彼得重新解释信条的机会;她也没有在半夜鸡叫的时候,背叛主,像圣。彼得那样;但是,上帝没有给她任何奇迹之待遇。谁来解释这个原因。

    耶稣钉在十字架上的画像在这部电影里出现了,还有十分熟悉的圣咏,在毛的巨幅画像前滚滚响起,将他的荣光化为一堆齑粉。

    这里,林昭说,即便是关押,摧残她者,也还多少有一些尚未泯灭的人性——这是她确实应和耶稣之道的地方:爱你的敌人。我们不会较真耶稣受难是否一个阳谋,因为,起码在一定的时间地点,他要赴死,和林昭要赴死,殊途同归。当然,耶稣之死,一如前言,据说是为了一个“新世纪”,(见《倾向》杂志);他的死,有说是和犹大的同谋(见卡赞扎基),更多是说,他是为人类受难。是的,起码这是一个壮烈的场面,是一个让人百思不解而仍旧感动不已的场面,也是以后人类复现此类场面之发端。

    一个更见悲壮的,但是蒙上滑稽色彩的场面是,迄今为止,赴死者,各色人等,都是以接近圣洁和神圣为其寄讬,而撒手人寰的。但是这个赴死的价值估量,各说各话,莫衷一是。我们不想在这里将那些人肉炸弹们的思想和圣女们混为一谈。如果说,林昭把暴政和暴政之主人的虚假一眼看穿,她很快转换了她信仰,我们还是为这样一个弱女子所承担的,巨大历史之责任,和所谓人类之罪,而感到震动。人类具备可以解救诸如林昭这样纯粹之材,真诚之材的,确定有效的方法吗?也就是说,如果圣女皈依上帝,她的精神财富,则可以穿透铁窗而传布于人间吗?

    如果旧的信仰带来了上帝残酷的变形和游戏,类似重庆渣滓洞,白宫馆一样的残害,是一种什么样的残害呢?新的信仰,就不会造就新的奴役吗?林昭对此早有直觉。她用血写的文字,就揭示了这个内容——这个内容,早在自由主义前辈的书写中就有说明(见《约翰。穆勒自传》)。早于林昭十来年,几十年的另类殉道者,他们会不会也向林昭一样,最终做一个信仰之转变而非放弃之呢?爱敌人,在耶稣那里没有贯彻始终。他屠戮犹太人就是一例。据说,是由于犹太人未听警告,咎由自取。那么,林昭听到这类警告了吗?上帝给了她什么样的警告呢?只是在她说,“要反对新的奴役”的时候,耶稣的笑,才会融入林昭的笑吗?

    其实应该反过来说,是林昭的笑,在提示耶稣对人性之关注;我看到人的笑,在林昭圣洁的面孔上,闪电一样展现的时候,人取代神的力量,大于神取代人。我们现在就开始大写林昭这两个字,大写人——这个字吧!

    我们是在倾听她的生前恋人之一的张先生,去狱中探望她的故事,而“看见”林昭之笑的——狱中人说,她已经有多少年从来没有笑过!她在武器的挟簇下,缓步而来,头顶用白色手帕血写之一个“冤”字,……那时,她见到张,微微一笑。这就是她见到他的示意。她对于我们所有人的触动,是因为,她是一个柔媚之女子,一个智慧之女子,一个坚毅之女子,她是以人间的形象来接吻她的恋人的,她不是以夏娃的方式,染上罪过的。但是,刚好是因为人间的悲剧背景,剥夺了她作为人之尊严的权力,她只好在众人麻醉中,寻求上帝之眷顾,虽然,上帝没有眷顾她,就像没有眷顾五十万,五百万牺牲者。

    3人间圣女于是这里发生一个问题。她的先驱者的选择,如何对应亿万群众!耶稣是一个先驱者。他说服了他的十二个门徒。保罗们的异邦传道,也开辟了基督教希腊化,罗马化之进程,耶稣于是在经受了上十字架的苦难以后,就有了他的非孤独化的基础。林昭是孤独的吗?她很孤独虽然在反右斗争里,许多有思想的右派分子,许多大右派分子的思想比她成熟,但是,我们看到,在她的周围,人们不是认罪就是认命。他们形成一个将林昭孤立起来的非监狱的栅栏,虽然他们是非自愿的,是被逼迫的。人们很难理解林昭先知先觉的胆识,这个胆识的形成和光大,付出了血的代价,但是迄今,人们还是将林昭定位在天才和圣女的位置上,而不会将她有所解脱。正是因为这个深藏的原因,人们没有胆量将自己和圣女等量齐观。

    我仰视林昭,自己变得渺小。这不是我个人的局限,是人类的局限。换言之,耶稣的存在,就是为了他的先知先觉之地位吗?这个思想好像是不可更改的。在某种意义上说,我们看待林昭,就是在看待一个古代的异端。人类没有全部成为异端之可能性。那么,我们崇仰林昭的现实意义何在?抑或,我们其实只是在观摩一场感人肺腑的大戏吗?问题的提法如果不进行改变,人类就只好在圣人面前望圣兴叹了——在这个限度上,林昭将会永远像马太受难曲一样和我们若即若离。

    不,这不是我们纪念她的目的。纪念她的目的,应该是反思,她何以没有受到上帝拯救之因。这个原因就是,如果将林昭圣洁化,她就是圣人,就是圣人中的一员,不是我们中的一员——虽然,我们奢望追随之的条件很差,我们的素质,我们的毅力,我们的智慧都远远落后她几进半个多世纪。但是如若我们转换一个角度,问题也许可以揭示。就是,我们将还原林昭这个人的存在。但是还原后的林昭,就是需要上帝拯救之普通人。但是,上帝听见她了吗?这个还原很重要。只有发生了这个转变,我们颠覆天堂-地狱,地狱-天堂的游戏,才可以变得真实,变得有操作性。

    而林昭,或圣或人的二元化存在,才变得更有思考价值;她也才会像看见她的恋人一样,再一次向人间微笑,向着我们这些俗人。这个转换就是,让林昭和我们都变成人,去掉她头上的光环。问题的难点是,她或许愿意去掉之,但是,在她遭遇之独特而超忽寻常的环境中,如果没有这个圣徒般的精神支援,她林昭,还会支撑得住这个非常人可以忍受的灾祸吗?同理,我们也没有权力,让那些说出“三位一体”是一个虚拟假设的先知,那些说出地球是围绕太阳转动的先知,退后到我们常人循规蹈矩的认识常态之中;因为如果这样,这个世界,就将变成庸人的世界了。

    有一种人类分野的神秘性,导致一个无可改变的情形,就是人们朦胧地得知一种不可理喻之力量,在历练人群里的先知先觉;就是说,道德的力量,习惯的力量,形而上的力量,甚至人们愚昧的力量,在不可解释的神秘之中,推动历史的变化而非进步(哈耶克们的反惟理主义,就是这样解释的)。在神秘无可解释的困惑之中,实证主义的风气,使得一些哲学家在对上帝的分析中,产生了排除上帝意义的解析——这是实证主义者回避上帝的哲学之证——他们说,一切上帝之议,不可以走进逻辑假设(见卡尔纳普)。在此意义上,我们又看到林昭的非世俗化人格存在,也就是我们说的圣女之面目的异化。我们能够从分析林昭现象中走近上帝吗?悖论确实存在。我们唯一可以确定的角度是,确定林昭的人性内涵之可知性——然后,我们也承认,她的圣女之未知的素质和心理——那是我们永远不可企及的神圣的所在,就像我们无法更加深刻地揭示,何以古代的孤女冉达克,竟可以统帅千军,又被陷于魔鬼的陷阱……

    4谁拯救神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的历史,在对应上帝与我们的态度时有两种考量,一个是,上帝就是我们的历史,我们的行为受到他的指引,从而将历史推动或者拖延,一切是外在的表像,是客观的结局(诚然,现象学已经排除了主客观的二元定论);再一种就是,将上帝藏在心中,使得他和我们同在,既而使得个人和上帝的联系,相对脱离开历史的进程,道与肉身的转化,是以道为前提,为基本存在的,而肉身,往往要受到我们中国人所谓“信天理,灭人欲”之惨烈修炼。这个修炼,成为烈士们古往今来一代代赴死而无反顾之成因。

    在这样一个较为普遍的过程里,各式信仰者的信仰本身,已经变得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心中的各类上帝的存活;甚而言之,这样的上帝与我同在的心理,发展迄今,其实也产生了正负两种效果。从秋瑾和江姐的信仰,到林昭,到现在世界各类狂热之赴死者,这个心理,不能不说都是严重的诱因。其信仰的真挚和牺牲的惨烈,几乎是殊途同归的——可怕的黑衣寡妇和扔石子的巴勒斯坦少年的信仰,都是视死如归的榜板——这个过程加速了信仰的复活和世界的狂乱。在这个意义上说,林昭的信仰,如何可以在同类勇士的信仰中,产生独特的,唯一的正确选择性,成为现代人面临的课题。换言之,耶稣也好,真主也好,共产主义也好,他们在人心中的转化和异化——人对上帝们的异化,和上帝们对人的异化——在一个混乱的逻辑前提的设定中,时时事事发生着所谓新托马斯主义般的,人神一体化的殉道过程。这个殉道过程,在区别英雄的价值观时,简直达到天壤之别的地步。

    也就是说,如果林昭作为一个中国人,她接受了上帝的眷顾和关怀,上帝作为一个存在物件,在中国的文化背景上,并没有对应的文化效应,得以饱满地回馈她的抱负。

    从耶稣在万历年间到达中国(指的是有形之传教士的中国行),一开始,他们对中国信众并未传达三位一体的,道成肉身的耶稣教义,而只不过是传授一些西方的科学知识,有一个汤若望称之为渐进传播基督本质教义的过程,即中国化过程——传教和中国的信教实践相结合……

    这样一来,自由主义之整体面貌(见林昭言论)和基督教的关系,即便是在五。四时期,也未得到充分的伸张。林昭的看法,由于她的超前的敏锐而不被人们理解,不被普通人和知识份子群体理解,所谓普世价值,是以朦胧的面貌面世于中国的。这个现实是,自由和上帝,在科学和民主的旗帜下被掩盖着。

    另一方面,耶稣在她的心中,如果是一件事实,那么,反过来说,她在耶稣心中,当然也是一个事实。而实在的情形是,耶稣在她的心中,也许仅仅如此——因为没有证据可以揭示她在耶稣心中——前此说过,中国的五十万右派,可以心中有耶稣;五百万犹太人,在纳粹集中营里,可以心中有耶稣,但是,耶稣心中如何有这万千信众乎?!对这个判断的解释是,信仰对于主体和客体的二元化解,在信仰的过程里是显而易见的;正是这样的宗教认识论,导致一个单面力量的发生(甚至单恋过程的发生),具有强大的力量和能量——如果耶稣确实能够产生这种与人互动的话。

    这样的交流,也许会比单面效应产生百倍千倍之力量,只是我们没有看见过这样互相作用之力的发生(我们承认,耶稣上十字架,是一个榜样的力量,但是后来,他之二度来临,则是一个语焉不详之课题)。

    再者,林昭不是因为信仰耶稣而被罗织罪名;也不是她的信徒地位而遭到惩罚;而是她的信仰的转变,导致了她的受难。我们要说的是,耶稣在其心中,固然起到一个巨大的支撑作用,但是,这个作用,是因为她的主体式的选择和忠诚;我们没有从客体即耶稣那里,得到任何佐证,因为耶稣,一如前说,是林昭和千万信众的单面人而已。这也和耶稣中国化过程的陌生化效果有很大关系。

    笔者写过一首悼念林昭的诗,其中一段是:

    ……

    而我把颂歌全部埋葬了我惧怕的只是形容词对照时间而生的比较在修辞的间隙腐烂,溃败徒然等来的是一个歪曲的赤裸裸的句列那用方窗构造的字迹阵阵成行造就的却是关押她一个圣女的铁网神,是什么样的祈使句他,没有救她而她却在救神

    在这个意义上说,她确实救了耶稣(这个耶稣的真实身份我们暂且没有解释,因为不在本文讨论范围)。

    因为耶稣的存在,实在是因为他在万众心中之故,而非其他。如果说林昭放弃了那个委琐的小意识形态,看穿了那个阳谋的愚蠢把戏,从而转化为另一个大意识形态,耶稣形态的游戏中;如果说,在她的心里,是无形的十字架,给她以超人的刚毅和先知先觉,那么,我们没有理由怀疑,这个大意识形态的诱惑性和感召性。我们质疑的是,当我们和林昭一起回顾宗教历史上,那些稍有不同的信众和异教徒的命运时,人们也会发现,耶稣同样没有救赎那些布鲁诺们,圣。迦托罗谬们。

    进而言之,基督教的现代化进程所带来的,对圣经的所谓过度诠释,已经产生了另外的信仰方式和生活方式。人们对待上帝越开明,上帝好像也对人们越开明;反之,就会变成伪宗教和原教旨主义的残酷。在这个意义上,是人类在不见间断地拯救耶稣,拯救神。可悲的当然是,这个开明林昭没有遇到。但是林昭后时代的人们在纪念她的时候,就会感觉到对于此一开明之追求的必要。其实,这个开明不是生长在耶稣基督本身的文明中,而是生长在对于他的某种革命性的开明解释和开明践行当中——而这就是他们采纳了人性本身的治衡,而非靠上帝来治衡皇上——须知,尼禄从来也不会听从塞内卡的教导——希特勒,可以让教皇无言于纳粹;更不要说那个“无法无天”了。

    换言之,如果中国不进行彻底的改革,只是从孔孟的早期民主思想萌芽里,寻找一些古老的中华民主自由说的证据,则基本上于事无补,甚至会排斥对于普世价值的采纳和思考。

    于是,我们最后提问:耶稣不救林昭,耶稣会救中国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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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刘自立
出 处 :北京之春
整 理 :2004年10月30日2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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