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锋


　　最近，香港几位电台名嘴接连宣布“封咪”（港译麦克风为咪高峰），来龙去脉如下：首先是主持商业电台台两个烽烟（叩应）节目的郑经翰与黄毓民都受到黑人物的恐吓。3月16日黄毓民在尖沙嘴被怀疑是14K的黑人物所袭击，案犯有6人，警方先后拘捕2人，案件正在审讯中。3月27日，黄毓民在九龙城所拥有的一家面店又被人淋泼油漆，这也是黑社会的常用手法。

　　3月31日下午，郑经翰与友人在北角柯达大厦合资经营的一家贸易公司遭3名神秘男子淋油袭击，这3人到上址声称找姓郑的。然而知道他在这家公司有投资的人不多，两三年来他到这家公司也才两三次。他在到警署报案时，在警署门外表示，近来不时收到恐吓信，内容主要说要对他不利，他不敢揣测是什么事遭人淋红油，但最近谈到政改和人大常委再释法，是社会上最大分歧和具争议性的事件。他在4月2日开始放假“反思”，考虑是否急流勇退，因为他和家人都很怕。1998年他曾经被斩成重伤，悬赏400万港元捉拿凶手，但是至今未抓获，也难怪他和家人都非常紧张，并且认为香港言论空间已经缩小。

　　香港的许多文字媒体已经被中共不同程度渗透，电视台情况亦然。现在最令中共恼火的是商业电台与香港电台，港台是公营电台，政府正在用行政办法对付，商业电台则用另一种手法了。1967年香港左派暴动，商台一个反共节目的主持人林彬就是被中共派遣的暴徒用火在汽车里活活烧死。1997年回归前夕，《快周刊》社长梁天伟被斩断手臂，1998年郑经翰又被斩成重伤，这些案子从来没有破获过，加上中共本就是大黑社会，在“老大哥”鼓励下，近来香港、澳门与台湾的黑社会十分活跃，公然参与政治活动，还在广州召开反对台湾民主政权的“誓师大会”，作为中共统治下一介平民的名嘴怎么不为自己与家人的安全担心呢？

　　5月3日，郑经翰宣布“封咪”。他坦承政治压力令他窒息，一些有背景的人士不断劝说他不要老是反对政府，加上上述黑道事件，使他不可能再畅所欲言，因此决定“暂别”他主持近十年的电台节目《风波里的茶杯》。另一名嘴黄毓民也在5月13日宣布封咪。郑经翰主持早上“茶杯里的风波”节目，为香港商业电台带来近一半的广告；黄毓民在傍晚主持该台“政事有心人”，是另一个受欢迎的烽烟（叩应）节目。

　　黄毓民在5月10日刚刚同商业电台签了两年合约，没有几天就封咪，当然有重大的外力介入。虽然他在声明中声称“身心疲惫，需要休息”，然而如果10号还不疲惫，13日就疲惫而要封咪？可见这并非真正的理由。黄毓民在接受最新一期《壹周刊》访问时承认，确有黑道中人向他提出“善意劝说”，也有人以重金利诱他封咪，但他始终不为所动。他还透露，家人安全受威胁，将是他决定是否封咪的底线。

　　5月14日，部分议员与媒体收到黄毓民传来的短讯，内容相同：“没有人是孤岛，不要问丧钟为谁而敲，丧钟为你我而敲，被迫做逃兵，情非得已，知我谅我。”“孤岛”诗句来自美国著名作家海明威的名著《战地钟声》的屝页，作者是英国传教士John Donne.据接替郑经翰主持节目的另一名嘴李鹏飞所说，黄毓民把封咪的决定告诉他时，手脚都颤抖，然后就此“失踪”。有记者追踪他在海外的居所，毓民紧张到叫他们不要这样做，因为暴露行踪会死人的。

　　在郑、黄封咪以后，其他政论节目的主持者也受到不同压力。主持香港电台节目的吴志森从早上的节目被调到傍晚听众稍微减少的节目。

　　5月19日，刚刚接替郑经翰的李鹏飞也宣布封咪，他表示是压力太大的原因。李鹏飞在立法会要他交代事件经过时表示：“5月18日晚上10时30分，我收到一位自称是前中方官员陈先生的电话，他说现在已经退休是一位客席教授，他说我们多年未见，现在他身在香港，有事想找我谈谈。他表示，在多年前，有一次参加一个时装表演，那次的大会司仪就是我的女儿，我与太太也是座上客，他说坐在我太太旁边，他说我太太很贤淑，还说我女儿很漂亮，英文很流利，他对她们都留有深刻的印象。我听了他说这些话以后，我就问他来电是不是想说我太太与女儿的事！我说太夜了，明早要做《风波里的茶杯》节目，究竟你有甚么话想说？他说他知道我做节目，他来到香港，就是想找我谈谈。其实，我对这位陈先生没有任何印象，亦不可以单凭他在电话中的对话，就知道他是不是前中方官员。”

　　鉴于曾经安排李鹏飞见江泽民，并在九七前要李鹏飞安排他同前政务司司长陈方安生秘密见面的中国官员，多次求见李鹏飞“讨论”他所主持节的问题，并且要安排更高的中国官员同他见面；加上郑、黄两位的遭遇，以及中共的党报多次对他严词批判，说他身为人民代表就不应该违背国家的政策，在万般恐吓下，这个电话当然被他视为恐吓妻女的“午夜凶铃”，第二天他就宣布封咪，并辞去人大代表职务。

　　两天后，这位被李鹏飞当作“陈寿山”的成绶三在北京现身，痛骂李鹏飞自己吓自己。原来此人是外交部官员，文革中的造反派小头头。十年前作为中英联合联络小组的官员在香港呆过一段时间。可是李鹏飞同他没有甚么交往而没有印象，才引发虚惊。问题在在于此人这次来香港，约见不少政坛名人，如立法会主席、港进联主席，著名的专栏作家等等，他只是来香港玩玩吗？当然身负其他重任。他的正式背景又是甚么呢？他要同李鹏飞谈主持的节目，是鼓励他维护言论自由吗？当然不是。李鹏飞曾经先后担任立法局与行政局的首席议员，是自由党的创党主席，本身也是工商界人士，可谓香港的精英人士，只是因为头脑里有那么一些自由民主的意识，就不见容于中共。这就是香港的“一国两制，高度自治”。

　　这些年来中共对香港媒体的收编工作，例如一些媒体老板被封为政协委员，现在也发挥了作用，他们对名嘴大事围剿，制造流言，以打击他们被誉为“人民喉舌”的形象。不过这种做法更激怒香港市民。

　　这些事件令香港市民感到恐怖，又感到愤慨。而政府又轻描淡写，因为如果不是同谋已经万幸。所以今年六四游行人数比去年增加一倍，烛光晚会参加人数是十年中最高的。而根据调查，今年七一“回归纪念日”参加游行的人数会超过三十万人。而九月份的立法会选举，更是中共的头疼问题。中共本来是要通过铲除名嘴的“煽动”来减少游行人数与投票给民主派的人数，但是结果可能正好相反，“煽动者”是中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