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伟国


　　胡锦涛被中共第二代大家长邓小平隔代指定为第四代领导人，经过十几年“储君”的历练，外界对他印象最深的就是他不显山露水的深厚内功，谁都不瞭解他内心的真实思想，也正因为如此他也给外界留出了很多想象的空间，而其中以期待他带领中共进行政改、完成民主宪政转型的呼声占上风，在十六大以来的两年时间里，他提出的“以民为本”的所谓“新三民主义路线”，为他赢得了不少的民间政治资源。然而，最近一个时期来，这种情势开始出现了逆转。

　　首先是在今年九月十五日，胡锦涛在纪念全国人大成立五十周年大会上的讲话，被外界普遍认为是他接替军委主席的“亲政” 宣言，明确地申明他的政治立场、观点、策略：继续奉行马列主义和毛邓江思想，继续否定以分权制衡为核心的西方民主政治。其次是，胡锦涛9月19日在十六届四中全会闭幕会议上的讲话，以加强党的执政能力建设为由，批评“国内媒体打着政治体制改革的旗号宣传西方资产阶级议会民主、人权、新闻自由，散佈资产阶级自由化观点，否定四项基本原则，否定国体和政权。针对这种错误，绝不能手软，要加强新闻舆论管理，不要给错误思想观点提供渠道。”并指责戈巴契夫是苏东剧变的罪魁，是社会主义的叛徒，苏联、苏共正是在他“西化”、“资产阶级自由化”的冲击之下解体的。第三是，媒体报道胡锦涛近日主持的政治局第十七次学习会，提出了“只有坚持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

　　与此同时，在过去两个月里，中共在意识形态和新闻舆论方面採取了一系列“收紧”的措施。9月29日，中宣部根据四中全会精神召开全国媒体会议，下达文件提出二十九条不准报导的内容，包括农民上访、土地拆迁、官民冲突等。中宣部还向各地下达通知，要求各级报刊“不得擅自报导有关蓄意爆炸、暴动、示威及罢工事件”，只可发新华社的统稿。最近，有媒体又报道中宣部下达新的文件，将焦国标、余傑、李锐、茅于轼、王怡等党内外自由知识份子列入禁止报导名单；禦用文人也“拿起笔作刀枪”，对社会舆论讨论“公共知识份子”问题，上纲上线大加挞伐；日前中国当局公然封锁GOOGLE的英文版新闻网站。此外，《二十一世纪经济报导》记者、评论员王光泽，赴美参加二十一世纪中国基金会的“资讯时代的族群关系”研讨会，在11月22日返回北京后，被报社突然解聘；另一位参加这项活动的北大副教授焦国标也遭受了新的压力，北京消息人士透露，11月25日国务院新闻办网路局开会，要求人民网、新华网、光明网等组织文章批判焦国标最近在美国的言论……

　　很显然，中共宣传系统正在贯彻落实胡锦涛的思想路线。知情人士披露，胡锦涛的保守僵化绝不止这些，蒋彦永医生自从1998年在党内为六四问题上书开始，就被打入另册，其实他被内控已经多年，藉他今年再度上书要求为六四事件正名，在六四前夕对他实行拘捕，后改为软禁一直到现在，绝非偶然，而是由胡锦涛主导精心策划部署的。另一个重要的例证是，卢跃刚在网上发表致团中央常务书记赵勇的公开信以后，胡锦涛很快作了批示，主要内容除了为赵勇撑腰以外，严厉斥责了卢跃刚公然提出六四问题的“险恶用心”，并责令要将卢跃刚从现在的岗位上赶走，后来只是《中国青年报》社的同仁齐心抗争，才暂时保全了卢跃刚。

　　从这些变化，我们不难看到胡锦涛的庐山真面目渐已显露，眼前仿佛再现了一幅图像：1989年解放军镇压西藏人民视为抗议后，胡锦涛头戴钢盔出现在拉萨街头……虽然，这可能就是邓小平等中共老人锺情于胡锦涛的主要原因，但这却是胡锦涛本人和中国官方宣传机器所一直竭力回避的。之所以这样，源於他在中共党内名实不符的政治处境，他需要刻意营造亲民、务实的形象，挖掘和利用民间资源，与他的政治对手博弈。

　　那么，现在胡锦涛终於显示“真身”，是否因为他接掌军委主席一职，就标志着他的政治对手已经臣服，他对民间资源也就不再需要了？情况似乎并不如此单纯，胡锦涛的权威实在非常有限，当年邓小平一句话就把王若望、刘宾雁、方励之等人开除出党了，如今胡锦涛要处置卢跃刚，竟遭到了《中国青年报》的强烈反弹，中南海的政令现在很难出得了北京，已是众所周知。抑或恰恰是他的政敌施加了巨大的压力，逼迫他在这些敏感人与事上，表明立场——他的政治对手非常清楚：在一般的正常情势下要用非程式的方式，难以逼迫胡锦涛让位，只有等待时机，即等到胡锦涛“犯错误”难以为继之时，再吊民伐罪取而代之。

　　中国正处於社会转型的十字路口，是积极融入现代人类文明，还是重新筑起思想的藩篱；是向前完成民主宪政转型，还是退回到毛泽东一元化的专政年代，……胡锦涛作为中南海当权者，现今所可能犯的最大错误，就是选择没有出路的倒退。近期，他在意识形态和舆论宣传方面表现的保守僵化，恰恰反映了他正在犯最大错误的趋势。作为一个政治家，胡锦涛处理万源事件的四点批示，显示了他的务实理性，现在就看他的务实理性能否帮助他不要去犯那种历史性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