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10月号-历史见证 王时春简介 王时春文章检索

 
我所知道的土改........王时春(四川)
 
 

我所知道的土改

王时春(四川)


    胡平在《中国地富调查》里说的非常正确,地主这个群体被迫害的最惨,他们的苦难被遗忘得最彻底实在令人痛心。“抢救历史,刻不容缓”!这是对历史负责。前段时间,我在博讯网页找到《佛怀煽仇录》并通读了一遍、同时也连续听完了自由亚洲电台安妮主持的《中国的土改和地主问题》,总的感觉是揭露土改的残暴方面实在太少。据我所知,土改的残暴远比《佛怀煽仇录》中的描写凶残的多。下面是我耳闻目睹的一些情况。


一、爷爷幸免皮肉之苦

    “解放”前,我爷爷在距成都约35公里的新津县花桥场开酒铺子,是这个小乡场上很富裕人家。我父亲是成都市立高中1948年的毕业生,是受中共领导的学生运动积极份子,“解放”前夕曾参加民盟和川康边人民游击队,迎接解放军。“解放”后,我父亲考入西南革大成都分校(校长李井泉),现四川省委党校退休讲师李大来就是同班同学、女英雄丁佑君就是该校的学员。我父亲是第一期的,学习三个月后毕业,分配到郫县县委会工作,任郫县三道堰乡保家队(民兵)队长。随着土改的临近,我父亲担心爷爷奶奶过不了土改这一关,便请长假(辞职)回家以保我爷爷奶奶过关。我爷爷像《佛怀煽仇录》中的王殿臣一样,是个人缘很好、胆小怕事的生意人。在我父亲动员下,爷爷积极退压,主动将全部家产交出,赢得了开明地主的称号,土改中免受了皮肉之苦,被庇护划成“工商业兼地主”成份。


二、残忍的手段(听我母亲讲的)

    花桥场酱园坊王采玉的丈夫杨文彬和公爹杨岁桃上吊自杀后,王采玉成了斗争对象。她浑身被篾条抽打得没有一块好肉,白衬衫变成红衬衫仍不交待钱财藏匿何处,武装(即民兵)便把她两个十来岁的儿子杨学琪和杨学富弄来吊在门外的柚子树上,然后把王采玉押到柚子树下说:“王采玉,你看柚子树上吊的啥子哦?”她睁开脸被打肿后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看见吊在树上哭喊着妈妈的儿子,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这才被迫交待了埋藏钱财的地方。武装取出钱财后认为她交待不彻底,又继续毒打她。花桥场杨巧珍的婆婆田老太婆是卖麻布的,为逼田老太婆交财物,武装把她的手指并拢拴紧后再从手指缝中塞子弹头,田老太婆既没有财物交出又受不了折磨,唯有自杀。她吊死在自家的猪圈栏上,头上戴的毛线帽子被抢走后才被埋。为逼花桥场吕某交出财物,武装在寒冬腊月把他弄到装满水的大水缸里冷冻。


三、残忍的手段(听同事讲的)

    还是在上世纪70年代当工人时,同事陈茂堂同我摆龙门阵时谈到因果报应时说,当年土改,新都县石板滩乡的某人竟用猪鬃从女地主的奶嘴处捅入,扯出来时猪鬃上全是血丝,女地主被折磨的死去活来。后来,这个某人的眼睛很早就瞎了。


四、绑票(听我父母亲讲的)

    我爷爷的姐姐曾王氏婆家在彭山县青龙场(距花桥场约20公里),当地武装见在曾王氏身上实在榨不出油水,打听到我爷爷很有钱且退压积极,便把曾王氏押到花桥场,说她的财物转移到了我爷爷处。在花桥场政府,曾王氏拒不承认说过有财物转移到我爷爷处,青龙场的武装便要带走我爷爷。我父亲怕我爷爷去青龙场受不了毒打而丧命,便替我爷爷去青龙场。后来,经花桥场政府同意,我爷爷用了半根金条替曾王氏退压后,我父亲才在被扣押了约半个月被放回家。


五、“解放”后地主受的迫害(我亲眼见到的)

    大约是在1959年,新津县城关镇二居委会晚上开会时,女地主郭秀清经常被打的喊爹叫娘。有一天晚上开会时,不知怎么的,说着说着派出所的唐某(后来成了所长)马上就把她捆了起来,就像当年推死刑犯上刑场一样(也像文革时推走资派上台批斗一样)迅速推到派出所关起来。我们几个小孩一直跟着跑进派出所,看见像扔一捆柴禾一样把她扔进了平时关押小偷的牢房。后来,每逢新津县召开公判大会,我总会见到郭秀清被捆的结结实实地同罪犯们站在一起,胸前的挂牌子上写的是“地主份子郭秀清”。然而,第二天我又会看见她在街边摆着一个小背篼卖自己的针线活,当时挺纳闷的,她怎么没有被弄去劳改呢?我印象中的郭秀清是个矮小瘦弱、老实本份的女人。她住在新津县城关镇小水南门街,距正东街我家约100米,派出所又距我家约50米,我经常在派出所里面玩,她的遭遇是我亲眼所见。郭秀清有个哥哥叫郭明中,住在她的隔壁,当时是卖歌片的(即印在照片上的歌单)。


六、地主的内心世界(我听到的)

    我家有几个邻居是地主份子。有个叫赵凤清的女地主,靠替人上袜底为生。她丈夫叫王载成,据说是恶霸,解放后被弄去劳改,1965年释放。1970年我家成户下乡。1971年春节,我回家探亲陪同爱人从乡下回城关镇娘家,因那年洪水冲毁了旧县(原五津镇)到城关镇之间三座大桥中的一座,那座被冲毁的大桥旁边的河滩上便形成了一条路。就在这条路上,我看见赵凤清肩上扛把锄头迎面蹒跚而来,当时没有反映过来,便打招呼道:“王姆姆,这过年你还扛把锄头到哪去呀?”她回答道:“日它的妈哟,管制份子栽树子嘛!”同我聊了几句后又说:“老子先晓得是这个样子的话,坐着吃睡着吃也要把钱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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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王时春
出 处 :北京之春
整 理 :2005年9月30日18: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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