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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特色的上访故事...........陈破空
 
 

中国特色的上访故事

陈破空


    国家信访局设在一条死巷里,上百辆蓝白杠的公检法专车排成长龙;几百名警察簇拥在这条窄巷里,排列成两队,中间留出一条狭缝般的通道;比访民还多的截访便衣,将巷口死死堵住。斗胆跨越这三道防线的访民,犹如过鬼门关,须置生死于度外。中国特色的上访故事,不断从国内传出。兹整理数则,管中窥豹。


酷刑,吓倒了访民吗?

    今年52岁的吉林访民杜明荣,因上访,多次遭到北京警察毒打。2003年6月3日,杜明荣到最高法院索取信访表格,遭田姓高法法警用警棍毒打,并塞进后备车厢折磨。为此,杜明荣走访了高法信访办、110警察、国务院办公室、中办、北京市妇联、北京市委、北京市公安局、北京市检察院、中国国家监察部,等等,各处对法警毒打访民都推脱不管。杜明荣无奈,只好把诉状贴到监察部门外的旗杆上,为此被北京公安以“扰乱国家机关执行公务”的罪名,关押15天。

    2003年8月26日,杜明荣再次到北京监察部,要求调看田法警行凶当日的高院录影,监察部官员不但拒绝,还叫来“110”警察,把杜抓进牛街派出所。惨遭警察薛晓明暴打的杜,遍体鳞伤、肋骨骨折、错位。所长梁志刚亲自动手,将杜的双手交叉紧捆在腰部,又紧捆其双小腿,从上午8点折磨到晚上8点。

    2004 年1月7日,杜明荣路过天安门,再次被警察抓走。天安门派出所警察看了杜的材料后,当即反捆杜的双手双脚,拳打脚踢,并踩在杜的后背上蹦跳,边蹦边叫:“告警察,不想活了,治死你!”杜昏死过去,又被警察用水浇醒。警察将杜的内外裤扒到小腿处,裸露下体,把杜内裤兜里的150元钱全部抢走。杜被关押10个小时,被凌虐近9个小时。

    2005年7月11日,杜与其他访民到联合国驻京机构前喊冤。并散发“世界猫狗有保险,中国人民没人权”的传单。眼见警察抓人打人,杜拿出相机拍照。警察冲上前,抢走了她的相机、背包、200元钱,并把她抓到三里屯派出所。

    在那里,杜明荣被按在地下室的老虎凳上,一伙恶警用两根带着铐子和脚镣的警绳,把杜的脚脖子紧紧勒住,并把杜的双手捆起吊到脖子处,脖子上还捆了一条绳,腰部也用皮带捆住。之后,将老虎凳通上电,杜顿觉万箭穿心,多次昏死。对警察的拷问,杜一言不发。警察于是说:你是不是法轮功,法轮功到哪里都是一言不发,你不是法轮功就是杀人犯!警察得不到杜的任何回答,便乱写一通笔录,强制按上杜的指纹。

    杜苏醒后想,说我象法轮功,这说明法轮功个个都是铁骨铮铮。杜被押返原籍,愤而写下《告台湾同胞书》,以她被施酷刑,告诫台湾同胞,认清大陆政权本质。并问道:台湾警察会这么做吗?台湾同胞愿意受这种酷刑吗?杜明荣甚至呼唤:台湾军队,快来解放我们大陆人民吧!


坏事做绝的北京警察

    “肉挨着肉,多性感!”这是北京警察在拉扯50多岁的单身女访民赵淑玲时所说出的下流话。这一情节,出现在今年7月20日,赵女士前往北京市政府上访,被众警察掐脖子,拧骼膊,野蛮抓上警车。二龙路派出所的警察,得知赵是单身,故意拿难听的话骂她,甚至在漫骂中夹杂夫妇间的性事话,极尽下流无耻。

    原住北京西城区的赵淑玲女士,本来继承有祖上留下的9大间私房,1991年被政府强制拆迁,平白失去祖屋。此后,她被迫以每月500元租房,与83岁的老母相依为命。2004年6月16日,西城区政府举办上访接待日,赵淑玲前往上访,却被警察训斥并强行拉上警车。赵拒上警车,对恃中,被警察的对讲机天线扎入耳朵,血从赵的耳朵里冒出来,一阵眩晕,赵晕倒不起。赵自此落下晕旋后遗症,常常头晕、耳鸣、恶心、吃不好睡不好,怕惊吵,不能大声说话,半个脸一直肿着。

    “旧冤未雪,又添新冤。”此后,赵女士每次上访,都穿着写有“我被西城二龙路派出所匪警王国强扎残耳朵”的背心,警察看到,不让穿,信访部门的人也说,你不要穿这样的衣服。赵回答:你们草菅人命没人管,我穿个衣裳碍着谁了,你们要是嫌寒碜,就别干缺德的事。从2004年9月到今年5月,她多次被派出所无理传讯和拘留,就是不准她上访。为了讨回公道,赵坚持上访。

    “我当过防暴警察,别跟我斗!” 有一次,在公安分局门口,警察追着抢夺赵女士背着的答录机,警察对赵行暴时,留下这么一句狠话。这一次,赵的骼膊被警察拉伤,青紫了一个多星期。事实上,北京警察经常使阴招收拾访民。有一回,赵女士亲眼看见,两名警察假惺惺地对老访民马宁雪说:让我们来搀您。紧接着,这两名警察耍了一计阴招,让马老汉一下子跪倒地下,两条骼膊当即被两名警察活生生拧断致残。

    “打瞎子,骂哑巴,踢寡妇门,挖坟掘尸。政府把坏事都做绝了。”赵女士总结道。她说:我是遵纪守法的人,依法上访,排队、登记,政府凭什么这样对待一个公民?我原本是健康的生命,却因上访致残。报纸上说警察虐待辱骂犯人要受罚,我不是犯人,也没有犯法,为什么法律不保护我,也不惩处这些违法的警察?

    赵淑玲蒙冤14载,拖着半条命求生存权,至今没有结果。她悲愤地质问:我是家也没有了,现在命也保不住了。我的生存权在哪里?和谐社会是什么样呀?是不是访民都死绝了,就和谐了?


告洋状,告到了联合国

    今年7月7日,北京亮马河南路2号,联合国驻北京代表机构前,传出阵阵喊声:“冤啊!冤枉啊!”“腐败啊!”“有理没地方讲!”“中国没人权!我们要人权!”“世界猫狗有保险,中国人民没人权!”原来,这是30名左右中国上访民众,在联合国驻京机构前哭喊求救。不到5分钟,一支80来名的公安、武警、便衣、和保安人员队伍迅速赶到,他们对访民大打出手,并强行抓捕。

    正在喊冤的河北残疾访民桑双门,被一伙便衣打昏,拖过马路,扔到警车上。眼见吉林访民杜明荣对着昏迷的桑双门拍照,几名警察冲上去,强行抢走杜的相机和背包,杜的包带被扯断,手臂被打得流血。杜愤怒地质问:“你们为什么当众抢我的包?这就是中国的人权吗?你们打开我的包看看,看我包里有什么违法的东西?这是联合国的门口啊!”其他访民也齐声怒喊:“警察打人了!”“你们是共产党的警察吗?土匪!强盗!”

    吉林访民李桂荣,为举报吉林省人大代表、辽源矿务局局长张义团伙贪污腐败,上访7年,曾被政府押送20多次,关进精神病院2次,劳动教养2年6个月,被北京和当地公安活活打残,现拄双拐,捡破烂为生。她向围观的群众高喊:“有良知的中国人啊,为善良呼唤吧!有良知的中国人啊,你们站起来吧,你们不站起来,将来灾祸也会降临到你们的头上。”

    今年“七七”,是“卢沟桥事变”68周年。日军全面侵华战争,就始于这一事件。然而,谁能想到,68年过去了,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中国民众,其水深火热,不减日军侵华的当年。5月,当局出笼新上访条例,导致每天最少几十名访民被捕。访民们越来越看清了新条例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到北京上访的人数激增,他们知道中国国内已经找不到为他们申冤的衙门了,越来越多的访民成群结队,天天到北京亮马河一带的美国大使馆、联合国人权机构等处喊冤,递交冤状。他们说:共产党好,共产党好,共产党的干部找不到,逼得老百姓往联合国跑。

    上述事件发生时,有300多名群众围观,一度造成交通堵塞。一些围观群众也遭到警察殴打。暴行,就上演在飘扬着联合国旗帜的这栋大楼前。然而,自始至终,没有任何联合国官员走出大楼,前去倾听中国访民的哭诉,或制止中国公安的暴行。

    原来,联合国驻京机构似乎早已被中国政府日益“崛起”的“大国外交”震住,并不敢接待中国访民。有记者用电话接通联合国大楼内的职员,受采访的女职员淡然表示:没有看到访民在门口哭喊,也没有看到镇压场面。然而,现场目击者见到,暴行上演期间,以30以上数位开头的车牌车辆(即联合国官员车辆)进进出出,他们对发生在眼前的一切视若无睹。中国访民不禁疑问:联合国关心中国人权吗?有记者感叹:中国访民们燃尽生命的呼喊,根本就没有穿透联合国大楼的玻璃门窗。


“上访村”内幕实况

    汇集首都的全国访民,常年达到20多万。为此形成特殊部落——“上访村”。“上访村”位于东庄,这是一个连北京本地人都不熟悉的名字。然而,东庄并不偏僻,就处在二环路与三环路之间,属于市中心范围,北靠陶然亭公园,在该公园东门外,就是全国人大信访办与国务院信访局。

    有人专程前往实地考察,发现“上访村”的生活场景,比外界想象的更加恶劣简陋。狭窄的小屋,没有窗户,五六平米的小屋竟住着20余人。几张破木板就是一个大通铺,最上面的一层几乎顶到天花板。房顶的瓦已经开始脱落,站在屋中央可以看到天空。

    一群访民围坐在一起吃饭,每人手捧一个装速食面的纸碗,碗里是白水煮的白菜叶子。访民们说,他们每天租房子的钱,是靠拣废品得来的,附近的废品都拣光了,他们不得不走很远的路,到城市的各个角落拣塑胶瓶回来,换三五块钱,就是他们一天的租金。至于吃的,都是在附近的菜市场拣菜贩丢弃的烂菜叶。“锅也是拣的,就是装修剩下的油漆桶,刷干净了就能煮菜吃。”

    这已经是“上访村”最好的生活。无力支付房租的人,只能在铁道边废弃的矮墙根下,用木棍和塑胶布靠墙撑起一个两面透风的窝棚,度过一个个寒冷的冬天。窝棚被城管一次次推倒,访民们也只能一次次重新搭建。去年冬天,有位老人跑到铁路对面去拣木棍,不幸被火车碾断了双腿。访民们没钱看病,病了就扛着,扛不过去就只能等死。但访民中很少有去乞讨的,他们纯朴地道:“俺们是来北京讨公道的,不是来要饭的,首都外国人多,俺们要维护祖国的形象。”

    更有连窝棚都搭不起的人,就只能裹一张塑胶布,睡在村口开阳桥的地下通道里。行人路过,常常掩鼻。北风从地道里吹过,这里像冰窖一样寒冷。今岁新年除夕,大年三十,当人们围坐在饭桌前欣赏“盛世大联欢”,烟花点亮城市的夜空时,就有两个生命在这里无声无息地消失。对照之下,各地方当局派来对付访民的截访人员,则住在宾馆与招待所里,拿着高工资和高奖金,花天酒地。

    当来访者打开摄像机,访民们的小屋里顿时响起一片哭声。他们把写着各自冤情的材料举在胸口。这样的姿势,他们已经做了无数次。带着乡音的哭诉,那种悲痛与无奈,不需要语言就能体会。有人说上访者没有法律素质,只知道有青天,不知道有法律。实际上,访民们几乎都是“法律专家”,很多人把《宪法》背得滚瓜烂熟。

    在访民们自发统计的两条胡同访民名单上,450人中有270余人已经上访10年以上。一位70岁的老太太,从33岁开始上访,被收容遣送、关押、送精神病院199次,人生的大半岁月在上访路上度过。通过上访解决的问题只有2%的概率,比摸彩票中奖的机率还要小。然而,几乎所有访民都保持着对党和中央的虔诚,他们相信,他们的冤屈只是地方政府的腐败造成的,只要中央看到了他们的材料,他们的冤情就会昭雪。这种执着的虔诚,使他们在北京坚持留下来,“这里离胡主席近啊!”

    然而,“上访村”内外,便衣密布,就在从“上访村”到国家信访局不到两公里的路程里,到处是警车、警察、截访人员,访民只要出来走上一趟,动辄就遭暴打、抓捕、押回原籍,直至被判处劳教。中国特色的上访故事,罄竹难书。可怜中国访民,不知何日见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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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陈破空
出 处 :北京之春
整 理 :2005年8月31日1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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