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建华辞职的猫腻

李卫平（北京）


　　3月2号香港“两会”代表团赴京日，香港传媒突然爆出传闻：特首董建华将辞职，并升任全国政协副主席。与以前不同的是，不仅特首办、董建华本人没有出面辟谣，就连亲中政治团体与媒体也一反高调指责类似言论乱港反华的喧嚣，默不作声，加之近一周来北京、董建华与“夺标热门”曾荫权三方的表演，人们有充分的理由确信董建华去职已成定局。

　　果然，3月10号下午董建华在香港政府总部召开记者会表示，他因健康原因已在下午四时向中央政府提出辞职。

　　董建华辞职时机费人思量董建华治港期间，经济长期低迷，煞士、禽流感猖獗，政治进程屡屡违反民意，直把个璀灿夺目的“东方明珠”弄得灰头土脸，民众怨声载道。董建华的民意支援率一直在“地板”上挣扎，要求董建华辞职的呼声从未中断。2003、2004连续两年超过五十万民众的“七一”大游行，发出了香港民众要求董特首辞职的最强音。面对强大的民意压力，董建华一本正经地涎着脸说：走是最容易的，但不是负责任的行为……

　　北宋末年，权臣蔡京为相多年，渐失恩宠，但留恋禄位，“能忍辱，古今大臣中少有比者”。朝廷“百方欲去之，然京终不肯去”。最后，朝廷遣重臣持圣旨到蔡京家，令他马上上表辞职。蔡京厚着脸皮说：“某衰老宜去，而不忍遽乞身，以上恩未报。”（《曲淆旧闻》卷七）董建华何其相似乃耳！所不同的前者是民意，后者是帝愿。去年香港立法会选举，泛民主派未能取得过半数的战略胜利，民主运动陷入低潮，加之去年经济增长率超过8%，今年经济增长势头依然强劲，倒董压力大减。以董建华之不识进退，岂能不乘势做完任期，以对国家百姓有所“交代”？！“暴风骤雨”都挺过来了，怎么会在“风平浪静”中自己倒下？！董建华此时辞职于人于事于理均为不合。

　　“弄假成真”说不可信消息人士称，董建华有感各方对第三届特首宝座虎视眈眈，他没有信心在余下两年多任期内驾驭局面。董建华过往向中央请辞，均获中央挽留。于是有亲信幕僚建议他故伎重演。原本想以退为进，利用请辞争取中央支援，不想误判形势，最终弄假成真。这一戏剧性说法表明编撰者完全不了解中共政治运作的原则。

　　中共一向视其成员为“革命一块砖”，“那里需要那里搬”。官员任免也不例外，一切均以政治需要为转移，根本不以制度程式为意。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最高层欲罢免某人却无能为力，只是就着其人玩弄以退为进的游戏才如愿以偿。我的意思是，只要中共需要董建华辞职，就会直接至多间接打招乎，根本不会发生弄假成真的故事。有人说，董建华不是中共党员，不受其原则节制。我认为既然他进入了中共的权力体系，就不可能另搞一套。结合中共对董建华治港不力的长期不满与胡锦涛、曾庆红等人近期对他的严厉批评，可知董建华辞职完全是北京一手导演的。

　　北京意欲何为有香港民主人士与政治观察家认为，根据《基本法》新选特首任期为五年，至2010年届满，此举无形中便化解了民主派2007年直选特首的诉求。有“赌王”之称的全国政协常委何鸿（申）日前对媒体说，有关的安排是“绝招”，可以让香港4、5个问题顺理成章地迎刃而解。他表示，民主派可以休息了。

　　奇怪的是，偏偏是北京官方人士甚至主管外交事物的国务委员唐家璇认为，新任特首只能继续董建华的剩余任期，任期为两年。自然亲北京媒体与人士很快也加入了这一大合唱。一时间，人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难道董建华辞职真只是一个单纯的问题，期间真的没有猫腻？我表示怀疑。

　　不论怎么解释，中途换马都清楚地表明北京在特首人选上犯了错误。对于一向以伟光正自居的北京，遮掩失误尚且忙不过来，岂肯轻易认错？！如果其中没有更大的利益与收获，它却是为了什么呢？！难道犯了神经不成？！

　　香港各界的反映香港各界就新任特首的任期已经产生了激烈的争论。亲北京人士以美国继任总统只得做完余下任期为例，强烈附和官方观点，民主派以《基本法》为依据，认为新选出来的特首任期应该为五年。有法律界人士称，如果双方争执不下，届时将需要全国人大解释《基本法》。

　　套中套我认为任何将北京策略简单化、直白化的思维都是错误的，他们的谋划会比我们的想象复杂得多。

　　《基本法》规定新选特首任期为五年，这一点北京很清楚。它认为泛民主派会非常容易看到其欲借董建华辞职化解民主派2007年直选特首诉求的伎俩，于是有意不遵照《基本法》，宣称新选特首任期为两年，故意留下破绽。尊重程式与法律的泛民主派自然不会放过这一错误，抗争到底的结果是由全国人大释法。民主派会获胜，新选特首任期将被确定为五年。但一回头，民主派将发现正是在自己的要求下，丧失了自己一贯主张、最为关切的2007年直选特首的机会。北京将为自己在国际间树立遵纪守法的形象，它大概还会扭捏作态委屈道：都按照你们的意见来办了，你们还有什么好讲的呢？！此时，人们也许会发现这一切都是北京早就算计好的，但为时已晚，民主派只能哑巴吃黄连了。妙哉！或者这正是董建华辞职的猫腻。

　　泛民主派的机会北京的设计虽然高妙，但泛民主派也并非无能作为。首先，2008年立法会直接选举这一诉求依然有效，应该牢牢抓紧；其次，停止新选特首任期的争论，不再随着北京的指挥棒转，看他的独角戏怎么唱下去？退一步说，即使北京利用代理人演出成功，民主派也可理直气壮地进行抗议，避免了自我矛盾的难堪与被动。

　　2005年3月18日星期五于北京香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