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伪民间写作与真民间写作的区别及其其他

杨春光（辽宁）


一、中国大陆网路文坛

    在中国大陆网路文坛，一直存在着什么是真民间写作和伪民间写作之争。如果不把真伪的标准真正廓清，就难以使真正的民间写作去对峙和抵抗官方写作，而在界限不明的情况下，伪民间写作就会泛滥起来，并会越来越成为官方写作的泛代名词，从而导致不断削弱真正民间写作的势力和助长绥靖投降官方写作的犬儒主义势力不断增长，最后会严重阻碍批判极权主义的自由民主文学事业的健康发展。

    首先，我们必须搞清的是，什么是伪民间和真民间的区别。什么叫民间？就是绝不与官方权力话语写作相合作的写作，这才叫民间写作。而伪民间是打着民间立场的旗帜，实际上仍是执行官方立场的犬儒或伪民间的投降主义写作路线的。

    伪民间的最大特点就是逃避政治写作，甚至公然打出反批判政治写作的旗号。凡是反批判政治写作的都是伪民间的写作，说彻底一点就是唯官方的写作。因为官方的意识形态写作策略，就是弘扬主旋律。他们的主旋律有两点，一是弘扬极端爱国主义或称极端民族主义为标志，他们把党、把国家与祖国混同起来，凡是不爱党、不爱专制极权政治体制的，都统统打成不爱国的，并加以种种迫害之；二是把凡是远离政治、不干涉政治的写作统统称之为主旋律写作，甚至把风花雪月的空洞抽像的、凡是不批判现存政治体制的都称之为主旋律写作。而伪民间恰恰是迎合这一需要的。他们的写作只是泛文化的、甚至是直接反对干预政治写作的和所谓纯艺术的。这种写作，说到底就是符合官方意识形态写作策略的，是从根本上投降官方意识形态的伪民间写作，丝毫不与坚决反官方写作的真正民间写作有任何相同之处。我们民间写作运动，要想真正走民间写作之路，就必须与形形色色的伪民间写作相区别，就必须批判和揭露伪民间与官方写作是一丘之貉的丑恶嘴脸，这样才能把真正的民间写作进行到底！


二、真民间和伪民间

    有人对我提出的这个真民间和伪民间的基本区别标准，则认为是太简单化了，如其认为“所有体制外的写作”都是民间写作云云……这当然不是简单化了，而是太宽泛化了。如果如此界定，民间写作就失去了原则性，而加大了民间写作的盲目性，从而抹杀了与官方写作的对抗性与本质区别！

    那么，什么是民间写作或真正的民间写作呢？简而言之，民间写作就是与官方的决不合作的写作，说白了，就是反官方意识形态的写作。所谓官方写作就是唯官方政治的或不反官方政治倾向的写作，而伪民间写作，就是不反官方政治或不敢触及官方政治的或远离和逃避官方政治意识形态的写作。官方的唯歌颂现行极权政治倾向，而民间的唯批判极权政治倾向。这是明显的界线。如果与官方意识形态合作的，或者不与官方意识形态对立的，或者就是在体制外而不批评体制内的，这都是伪民间写作的，最起码不是彻底的走民间写作之路的。于是极而言之，真正的民间写作，必须是反官方意识形态的写作。如果反之就是伪民间写作的。

    我们许多打着民间写作立场的旗号的写作，其实根本是不反官方意识形态写作的，或者是妥协和投降官方意识形态写作的，他们根本不是真正的民间写作，而只能称他们是伪民间写作的！之所以说他们是伪民间写作，是说他们是伪装的、而不是真正的。我们说宋江是伪民间的造反，是说他只是反贪官而不反皇帝的，是执行了一条投降皇帝的造反路线，最后走向了悲剧的结尾。用今天的话可以说就是，只反贪官的而不反体制的、或是只反文化的而不反政治的，其都是犬儒主义和投降主义写作路线的写作。我必须在这里再一次重申我的一贯观点：反极权政治和不反极权政治，这是真民间写作和伪民间写作的分水岭与试金石及原则区别。

    下半身就是伪民间的，因为下半身作为一个流派和一个写作集团，他们的写作是一直只对下而不对上的，或者说他们的写作只是固定到下半身为止的，而并没有用下半身的非意识形态化写作去反对和批判上半身的意识形态化写作。他们本来是完全应该以下半身的非意识形态化写作来反对上半身的意识形态化写作的，也就是以下半身的形而下学来反对或批判上半身的形而上学的。可是，他们在整体上却没有这个指向，尤其是大陆著名诗人于坚的写作，他一开始就是逃避政治的伪民间写作，他在为诗坛做出口语化这个形式写作的重大贡献的同时，他在内容写作上是一直没有突入政治禁区的，而且他在引领其他伪民间诗人所走的是一条犬儒主义写作之路，是向官方步步妥协或者完全投降与退让的御用写作之路。而另一个大陆当代代表诗人伊沙的写作，其在客观上有许多是不仅批判腐朽文化也批判上层意识形态化的写作，起码具有了一定的批判精神，但他个人在主观上并没有系统承认和明确这条非意识形态化写作之路，他在下半身中所施加的影响，也远远与他个人的写作实践相背离，尤其他在网路上并没有明确的批判政治权力话语的倾向，有时还在宣扬他的逃避政治写作的倾向，这是与他个人的写作和我们的愿望背道而驰的。


三、意识形态写作

    由上可以界定，下半身走的是一条伪民间的写作之路，至今也没有看到下半身流派的创始人有谁会主张冲破政治禁区的和批判政治的写作倾向，他们更没有文学革命的主张。他们以为写到下半身就为止了，甚至写作到语言就为止了，以为写作就是身体写作，而根本不明确身体写作只是手段，其目的是最后冲破意识形态写作。他们只完成了手段，而并没有在确定目的之后去达到目的，结果使之没有目的的手段，也只能成了黄色的手段和黄色的目的的同义词。这是他们只有最低纲领而没有最高纲领所导致的悲剧结果。当然，客观地说，下半身写作对于冲破身体写作禁区、特别是冲破性写作禁区，并在个别人的冲破一定意识形态写作等方面，是有过前驱贡献的。如果他们不标榜自己是民间写作的代表，我还可以从正面更多地肯定他们的。

    真正的民间写作，是必须反政治的写作。因为政治（这里的政治一般指现行政治）即官方，也即（专制）体制，而反政治、反体制的真正体制外写作，才称得上是民间写作。当然，伪民间写作也并不一定完全等同于官方写作，但也绝不等同于真正的民间写作。真正的民间写作是直接对立于官方的写作，是决不与官方合作和向官方投降的彻底反官方的批判现行平面政治的写作。


四、“真正的民间写作”的鼻祖

    如果把晁盖称为“真正的民间写作”的鼻祖，那么宋江就是“伪民间写作”的典型代表。

    就大陆诗坛而言，有人提出我们民间写作者该不该在官办刊物如《星星诗刊》等发表作品的问题，这是不是就等于走了一条官方写作之路呢？我看不能这样一概而论。这是极左思维的产物，千万要不得。一个官办刊物，一般来说，它是很难脱离官方意识倾向的，就是有意倾向民间的，也必须是在它的基本留有一定的主流版面基础之上，才开一个或大或小的天窗，而我们民间的胜利就是逐步向这种能动的官方刊物争夺话语权，使其天窗越开越大一些。比如以前的《诗歌报》和现在的《诗选刊》就是这样，而现在的“星星诗刊论坛”与“诗选刊论坛”，要比一般的所谓民间或私人的论坛还要开放和安全得多。一是他们的许多版主都是优秀的和前卫的民间诗人在那里值班，二是他们没有那些民间论坛版主们的各种担心和个人私利与门户之偏见，因此倒是很少删贴和相对发言自由一些。

    不说优秀的民间刊物和民间论坛在内，一般来说，往往许多民间的和私人的论坛和刊物，无论是从心胸到质量上都不如官方的，但优秀的和先锋的民间论坛或刊物，却是任何有实力的官办的报刊而无法相比的。这就是体制上的优越性。但我们民间写作，不能只靠民间的这一条腿走路，我们还要尽量争取双赢双胜，既要立足民间的主动出击的自由话语权力的胜利，又要不忘争取在官方阵地争夺话语权力的胜利。

    我们的策略是，既要在民间的自己的阵地上建立巩固的根据地，并作为大本营和出发点，同时又要在其他官方阵地上寸土必争地争夺民间话语权力基础地位。这样就要求我们不能仅仅看在官方或民间发表作品上，而要看在是发表了什么样的作品上——是发表了什么样的文本——是反官方意识形态的呢，还是犬儒或投降官方意识形态的呢？如果是反官方意识形态的，那若能在官方的阵地上发，那岂不是更好、更有爆炸官方意识形态的中心话语的威力吗？！

    只要我们决不向官方意识形态投降，我们能开一个官方天窗就开一个官方天窗，能打一个体制中心上的擦边球就打一个体制中心上的擦边球，能占领一寸极权政治文化中央土地就占领一寸极权政治文化中央土地，能有一次在专制国家上层建筑媒体平台发言一次就在专制国家上层建筑媒体平台发言一次，能有一次不同的声音能够传至暴政最高层领导人的耳朵的机会就争取一次传至暴政最高层领导人的耳朵的机会，并最后达到让民主政治形象思维文化生活地位全部夺取专制政治形象思维文化生活地位、让民间自由文学文化空间全部占领官方极权文学文化空间、让自由知识份子写作和公民写作的多元权力话语解构力量由此去最后战胜寡头政治中心权力话语的一元独霸的顽固结构……

    我们不仅要争取体制外的全面胜利，我们最后还要争取体制内的全面胜利，使之最终完全消灭文学文化启蒙影响人们精神思想面貌在体制外和体制内的区别性，让一切体制还真正的体制的主人于公民的思维主导性！

    （2004年1月26日星期一2005年6月20日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