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画家丁朗父
(北京)闵琦
朱红(画名儿丁朗父)画画了!
有人很表惊奇,我却一点也不感到奇怪。在我看来,这大概是很少的几件他在目前的处境下该干而且能干的事之一。这个人干的行当实在颇多,差不多每次见面都会给人家一张新的名片。所以介绍起他来都不知该从哪里说起。有一次他心血来潮,写了一些关于改革以来政治思想史的“材料”,拿来给我看。我翻了一下便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不要写了!”他真的不是在那个行当里的人。偶然间看过他写的一两首诗,好像写得不错.所以后来我对人介绍他,就说“这是朱红,诗写得极好”。这当然有点抬举小兄弟的意思。后来听说他是老诗人彭燕郊的学生,才明白写诗原来也是要师承的。
朱红画画,我想一是无奈,二是逃避。他开书店,在朋友的公司里打工,办研究所,做书商,似乎都不成功。他们所谓“新三届”(指77、78、79年考进大学的人),做官的多数已做了不大不小的官,做生意的多数已发了不大不小的财。像他这种做什么什么不成的情况殊为少见。这当然与他受到某特别部门的“关照”相关.例如他在广西北海开书店生意不错,想到南宁开一家。他租了房子,定制了书架,又进了一大批的货。结果许可证(大陆经营图书需要文化管制部门的特别许可)老是办不下来。他托人找到中共广西宣传部的人,那人告诉他托的这位朋友:有关部门打了招呼,此人背景复杂且不知道他开店的目的何在,所以不能把执照批给这样的危险分子。结果钱花光了店却开不成,更白费了一番心血和劳碌,一气之下离开广西回了北京。回北京后一个海南做房地产的朋友借了他几万元钱,他又要开书店。结果各式表格填了一堆,又盖了十数个图章之后,有关部门才告诉他“个人开书店不能批,必须要由集体来办”。他只好租用别人的执照。后来与人商量买下那人的执照。那人同意了。于是他从萧远那里借了两万元给了那人。谁想到那厮拿了钱便翻脸不给执照,还威胁他说要把“一处的XX叫来”。结果开店审批不下来,买执照又碰上了无赖,便只好去画画了。目前画画还不需要申办执照。
这个半路出家的画家自称自己的画是“诗书画三绝”,最正宗的,差不多是硕果仅存的中国文人画。他说九十岁以下的人里他的画是世界第一,因为再没有人能够把这三样完美地摆到一张纸上了。前些时我因血栓住院,出院后他来看我,拿来一本他画的照片。他的画给我最深的印象是“只见青山不见人”。如果有个影影绰绰的人,那大概是与他“同醉”的“爱青山者”。(他写给朋友的一首诗里有“与爱青山者同醉,相携了狂歌弄影”一句)。以我的鉴赏力,我敢说诗写得好,字也可以,画好像是齐白石一脉的功底,与美院出身的大不相同。朱红说,王鲁湘看过他几张画,说诗第一,字第二,画第三。鲁湘是美术评论家,写过黄宾虹的专着,名列“五大知道分子”,且是朗父丁先生的同学,评价应该是中肯的吧。实事求是地说,现在还真没有哪个“文人”能把这诗书画几样都弄得像个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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