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228

（台湾）陈政三


    时空回到130多年前、恒春半岛射麻里部落（今恒春镇永靖村），1869年2月28日美国领事李仙得将军（Charles W. Le Gengre）与排湾“琅峤下十八社”大头目卓杞笃签署条约，内容规范十八社人应善待西方船难漂民；漂民则应以红旗为号，在指定的两处地方登陆、待援，不得擅自侵犯土著领地。这不但是原住民与美国、也是台美关系第一个书面平等和约。以这个标准来看，228被订为“和平纪念日”，可说其来有自，实至名归。

    1871年12月29日，加拿大籍的马偕牧师（Rev. George L. MacKay）跨海抵达打狗（高雄），隔年3月9日展开在淡水近29年半的生涯。1872年2月28日，他在日记写道：“又再学了100个台语发音的汉字，反覆练习，直到学会为止。”他认为来台湾是天意指引，他勤学台语，他一生奉献给台湾，他娶了台湾太太张聪明（葱仔），他的2位女儿都嫁台湾人，他卒于1901年6月2日，他、他太太、他的子女都长埋淡水，他把台湾当家，他是“台湾人马偕”。

    1874年2月28日，来台采集博物的美国密西根大学博物学家史蒂瑞（Joseph Steere），正在打狗整理从台南岗仔林（今左镇冈林村）以一把左轮手枪换得的29件当时的废纸、目前的国宝“新港文书”，以及从澎湖采到的鱼贝类标本，并准备稍后3月中下旬到屏东万峦的万金庄附近山区探险。

    1878年2月28日，获聘来台的美国油匠简时（A. Port Karns）、络克（Robert D. Locke）因为远从美国运来的钻油机器尚未抵达，整天无所事事，都待在苗栗公馆乡出磺坑一间当作住处的庙里。当天气温华氏60度（约摄氏15.6度）。

    1885年2月28日，法国战舰封锁北台，茶商陶德（John Dodd）在日记上记载：“早上和下午，淡水外海法舰零星炮击岸上清军阵地。”

    1947年2月28日发生众所周知的228事件。这非本文的主旨，在此不赘述。20世纪下半其他的2月28日，台湾又发生什么大事？

    1954年228，台湾省政府公布：农民除保留种籽，自食及缴纳税粮外，余粮均须出售，以稳定粮价。

    1955年228，一江山、大陈岛撤守，政府成立“外汇贸易审议委员会”，宣布外汇、外贸管制；直到1987年7月15日解除戒严，同日取消外汇管制。

    1956年228，（1）获美国博士学位的云林人廖文毅在东京成立“台湾共和国临时政府”，自任“大统领”，同年8月1日发表临时宪法；1965年5月14日，廖文毅返台“自首”。（2）政府办理人民团体重新调查，以配合实施总动员。

    1961年228，（1）倪文亚、黄国书（台籍“半山”，228事件期间行政长官公署参议、中彰地区中将防卫司令）当选立法院正、副院长。（2）省府会议通过筹办台湾电视事业。次年10月10日，台视由宋美龄按钮开播。

    1969年228，修订公布“台湾地区都市平均地权土地债券发行条例”。

    1972年（1）2月27日228前夕，美中发表“上海公报”。（2）228，《中国时报》人间副刊登载关杰明〈现代中国诗人的困境〉，批评叶维廉、洛夫等抄袭西方技巧，引起现代诗论战。（3）修订公布“大专预备军官选训服役实施办法”。

    1974年228，（1）旅欧台湾基督徒在德国巴尔缅召开大会，成立“台湾人民自觉运动”欧洲支部。（2）内政部议决推动消费合作社业务。

    1975年228，省主席谢东闵在桃园主持“消除脏乱座谈会”。

    1976年228，谢东闵主席巡视南投“山胞”村落生活改善情形。

    1978年228，（1）严家淦总统巡视澎湖地方建设。（2）中油高雄林园三轻厂试炉。

    1979年228，新闻局、交通部公布“电视增力机、变频机及社区共同天线电视设备设立办法”。

    1980年228，参与“美丽岛事件”（1979年12月10）的省议员林义雄，其母亲、6岁双胞胎女遭残杀，9岁长女重伤，是为“林家血案”。1982年4月11日，凶宅改成“义光基督长老教会”（台北市信义路3段31巷16号），每年228都举行追悼礼拜。

    1981年228，省主席林洋港接见两批外宾，并以午宴款待。

    1982年228，省主席李登辉巡视南投鱼池乡，指示整顿该乡至日月潭道路两侧脏乱。

    1983年228，（1）教育部通过减少大学必修学分，放宽选修科目。（2）省府通过台北市及高雄市“近郊公共工程建设计划”。

    1984年228，宣布开放大型证券商登记。

    1985年228，行政院宣布（1）1995年起实施全民健保；（2）“汽车工业发展方案”，逐年降低小型车及零组件进口关税、开放外人投资。

    「1986年9月28日民主进步党成立。1987年7月15日解除戒严令；11月2日开放赴大陆探亲。1988年1月13日蒋经国逝世，李登辉继任总统。」

    1987年，（1）2月4日，陈永兴、李胜雄、郑南榕成立“228和平日促进会”，13日在北市台大校友会馆举行记者会，并自14日起全台巡回演讲；3月7日彰化县政府前追思活动，遭镇暴部队围困、施暴。（2）2月28日，民进党举办228说明会，纪念事件40周年；土地银行向省府提出“八万农建大军政策”推行成果；新闻局成立专案小组，研拟开放报禁。

    「1988年元旦，解除1951年11月以来的登记限制和1955年4月的张数限制；同年1月21日，抢得头香的《自立早报》创刊。」

    1988年，长老教会将228订为“公义和平日”，呼吁信徒当天以禁食、祈祷来追思。

    1989年228，（1）嘉义市长张博雅宣布将兴建228纪念碑；8月19日，民间出资、台湾第一座228纪念碑在该市弥陀路落成。（2）李登辉总统巡视澎湖。（3）邱创焕主席接见全国广播电视界人士。（4）9月15日以228为背景、侯孝贤导演的电影“悲情城市”，勇夺威尼斯影展最佳影片金狮奖，并获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颁赠人道精神特别奖。

    1990年，（1）2月27日，立法院全体委员为228事件受难者默祷1分钟。（2）228，第一家地下“台湾民主有线电视台”开播。（2）连战担任省主席、省府10月25日出版的《台湾光复四十五年专辑》5册，完全未提228事件。

    1991年，（1）2月28日，立法院委员暨在场行政院郝柏村院长、阁员，为228事件默哀1分钟。（2）3月4日，李登辉总统接见228受难家属代表，答应究明真相，并妥善处理。（3）4月30日，“行政院228专案小组”决议在台北市兴建228和平纪念碑。（4）在省议会要求下，省府台湾文献委员会于11月30日刊行《二二八事件文献辑录》。

    1992年（1）2月22日，行政院公布委讬民间单位所作的《二二八事件研究报告》。（2）2月28日，政府出资兴建的首座228纪念碑在屏东市落成。（3）2月，台湾文献委员会出版《二二八事件文献续录》。

    1995年228，（1）白色恐怖受难家属在昔日刑场马场町（台北市青年公园11号水门新店溪畔）举行春祭追悼。（2）台北市228纪念碑落成，李登辉总统以国家元首身分表示“承担政府所犯的过错，并道深挚的歉意”；规划改新公园为228和平公园。4月7日，总统公布“二二八事件处理及补偿条例”；行政院据此设置“财团法人二二八事件纪念基金会”，处理受难者申请补偿事宜。

    1996年，政府明订2月28日为“和平纪念日”。

    1997年228，在昔日电台座落处，举行台北市228纪念馆开幕典礼及人权海报展。

    2000年8月11日，行政院核定“228档案搜集整理工作计画”，交由研考会国家档案局筹备处据以实施。

    2001年，（1）228，档案管理局公布二二八事件档案。（2）3月间，档案管理局在国家图书馆举办“二二八事件档案展”。

    此“不带感情”的编年记，陈述20世纪后半，在 228当天有留下纪录的活动，疏漏在所难免，从这些“流水帐”纪录，看得出往昔台湾朝野看待228的不同心态；反观中共，每年在2月28日都照例要发表声明，吹嘘他们支持下的台共谢雪红、杨克煌、钟逸人领导的“二七部队”，在台中市、埔里山区抗暴的故事与贡献。虽与事实不符，但由于国民党的推诿，使得中共振振有词，在228事件上，前者“做球”，后者“杀球”，成了历史倒错的另场“国共合作”。

    2006年2月19日，行政院成立的“二二八事件纪念基金会”发表《二二八 事件责任归属研究报告》，将“决策者”蒋介石、白崇禧（国访部长）列为元凶：“执行者”陈仪（时任台湾省行政长官兼警备总司令）、柯远芬（警备总司令参谋长）、彭孟缉（高雄要塞司令）等列为“刽子手”；由大陆重庆返台的军政要员（“半山”）黄朝琴（当时历任外交部驻台特派员、台北市长、省议会议长）、林顶立（军统台湾站长）、刘启光（侯朝宗，老台共，军统，华南银行董事长）、游弥坚（财政部特派员、台北市长）、李万居（新生报社长）、连震东（连横子、连战父亲，台北县长、省参议会秘书长）、丘念台（丘逢甲子，少将参议、国民党省党部主委）…等，以及中央通讯社台北分社特派员叶明勋（作家华严夫婿、辜振甫连襟，历任各大媒体要职，现为世新大学董事长）为“事件相关人员”（帮凶）。

    这份报告点名该负责的人员，其实在许多年前就有人提出几乎同样的名单，而且几乎是“常识”，不过报告提出了蒋介石在该年3月5日、8日两度分别下令派兵镇压的批示原件，提供了无法推翻的铁证。国民党有点心虚，声称将推出该党“党版”228研究报告。在此予以鼓励之外，希望拿得出新史料、新证据，不要又是无法自圆其说的老套。而蒋孝严（章孝严）则限期基金会道歉，否则提出告诉，求偿50亿元，如告赢通通捐献给国民党。有关228事件本身的过程与近期发展，有机会再另文介绍。

    228事件可说是64事件的翻版，反之亦然。台湾追寻228事件真相的过程，备极艰辛；64事件的平反，也仍有一大段路待走。谨以此文，献给曾因政治事件遭受不公、不义对待的所有族群。愿天助台湾、天佑台民。也愿天助全世界反抗强权的所有族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