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去买东西、发电邮、打电话,中午饱餐了一顿,把昨天未吃的补上。下午2点多回到营区开始写作。这一天是10多天以来难得的一次小休息,是昨天连续18小时劳作的补偿。下午4点半又跑到打电话的地方去,突然碰到一个战士说隔壁的帐蓬正在放映电影,并有下棋打乒乓球一类的游戏。我走进放映厅,里面坐满了百十几人,大多数是海军陆战队的战士。电影演的是Black
Hawk Down
,这个电影以前我看过,是以一个真实的故事为基础的军事题材片,里面有流血牺牲、流血奋斗的镜头。在我们的军事生活中是蛮真实的。至于电影里所描绘的战斗场面人物性格、武器装备、战术等等则真是一点不假,但毕竟电影是艺术。我坐下来看电影,一边联想起这十几天来的军事生活,颇有一番感触。电影作为艺术,它服从于一定的规则。任何一部电影,军事题材更是这样,总要在一、二个小时的短时间里讲出一个完整的故事来,塑造一、二个主人公来。在这部电影故事里,每分钟都是开火的场面,流血的场面。作为观众,我们不自觉地在电影艺术的感染下,与战士们一同经历那次战斗,完成任务,受到熏陶,得以在这段时间里娱乐、受教育、学知识等等,这是艺术的潜移默化的作用。
走出大厅,天已微黑,众人一起涌向每餐有一万人吃饭的大厅,这厚厚沙尘上的电影院也会在我的生活中留下美好的回忆,尤其记得陆军上尉牧师坐在海军陆战队的年轻士兵中与他们一起观看战争影片
Black Hawk Down.
3月14日战地第一次心理辅导
下午一点多,我正从饭厅回来,坐在行军床上与助手探讨这个礼拜去伊拉克前的一次聚会。指挥官D.P走进来说:Chaplain, where is
a soldier SP? 我与助手立即赶去战士SP工作的地方(M‘pool),此地离营房大约有15分钟路程,找到他们的班长,班长Smush简单地把SP的情况介绍给我,他刚从韩国驻地回来,来到此地不到一个月,也刚结婚不久。班长说半小时前,我们送他去电话亭打电话回家。
亲爱的读者,当我快写完这篇文章时,警卫员Michand Fitrpatvick破例帮我从食堂把饭打来,请我到隔壁他的房间去用中餐,屋里还有其他几位年轻战士,我顺手带了几包朋友们从纽约寄来的中国食品,中饭吃到一半,Major
Williams的司机下士Bras进来告诉我们,今晨敌人的火箭炮打来,第39步兵旅有五位战友倒在血泊之中,六位战友受伤,我们无法再吃下去。我回想就在我那两三秒的恐惧的同时,有五位战友牺牲了。亲爱的读者朋友,我无意在这里构建一种什么“心理感应”的场面,不过真的生命是独特的,绝不是属于简单的唯物主义的范畴。当我结束此文时,我的心有点痛楚之感,因为文章的表达让我提取记忆中的信息,这本身属于一种深度的精神活动,不过这种痛楚已不属于恐惧之类的情感,比那要深得多。有关恐惧之类的情感美国名将巴顿将军写得更正确而豪迈,他说:“All
men are afraid in battle. The coward is the one who lets his fear
overcome his sense of duty .Duty is the essence of manhood.”
每次战士们擦枪,指挥官LTC Parker 若是碰上我,总要诙谐地问:“ Chaplain, Where is your
Weapon?”我就拍拍胸前子弹袋,他知道我把圣经放进了战士们用来装弹匣的盒子里。对牧师来说,圣经就是我们的武器。日子久了,战士都爱问“Where
is your weapon?”我就拍拍子弹盒里的圣经,气氛顿时风趣幽默起来。
如今的我,已对枪支弹药不感兴趣,但我却生活在武器群落之中,这是神要我在这个特殊的环境里,在特殊的人群中,完全以神赐我们的爱心来工作、来关怀、来生活。所以每当战友们幽默地问:“Where
is your
weapon.”我就坚定而又风趣地拍拍子弹盒里的圣经,引来轻松愉快友好的气氛,而他们无不知道军牧的武器乃是那本圣经,其实岂止是军牧呢,对于每一个相信上帝的人来说,圣经是我们最佳的武器,警卫员还在自责内疚之中,他人很年轻,是一位很好的基督徒,我相信他一定会从中学到教训,做为军人,枪乃是与生命一般重要,必须时时不离手,那么圣经对于每个基督教徒来说,其实也是不能离口离手离心的,也是与我们生命一般重要的。
下午4:00,我们来到Motorpool
与战友们交谈起来,自然就谈到生和死的问题。战士W平时与我交流甚多,他见了我就直接问:牧师,我们的信仰告诉我们,当死后,他(她)与上帝同在(“When
a christian dies,he or she gets to be with God all the
time”),那是好得无比的事情,为什么上午我们参加追悼会时,我和其他战友还是忍不住伤心流泪呢?